这几个没甚本事的小头领听了,哪敢不降,立时便弃了手中刀枪,跪了归降。那100老卒见几个头领降了,也都弃械降了。
这时,交战两人已经渐渐分出了高下。侯君达本事在朱登枪下也只能挺过30余合,渐渐的便只剩格挡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了。但两马再次交错之时,侯君达拼尽全力虚刺出一枪后,拍马便往对马山上跑去。
朱登也不追,不慌不忙从马鞍韂上取出弓来,开弓搭箭,只听一声弓弦响,一只雕翎箭朝着侯君达背心飞去。只听铛的一声,这支箭正中侯君达后心。侯君达虽听得背后弓弦响,但来不及躲避,后背已经中箭,强烈的冲击力震的后心剧痛,伏案吐出一口血来。朱登见一箭射中侯君达后心,料他必死无疑,不由哈哈大笑。但笑声突然又止,原来侯君达虽然中箭,身躯前冲伏在马脖上,但并未落马,背上之箭也脱落在地不见了。就在这一迟疑间,侯君达已经纵马进山而去了。
杨玄感来到朱登马前并马看向侯君达逃跑的方向,也是惊异无比。怎么这箭明明中了,却未能入体将侯君达射下马来呢?
“罢了,侯君达生死无关紧要,由他自生自灭了。登儿随义父回红桃山。”杨玄感安慰着还在发愣的朱登。
“回山。”杨玄感一声令下,5000人马通过对马山谷径向红桃山而去。上的山来,没费丝毫力气,杨玄感等人便在李密的安排下顺利的接管了整个山寨。山寨原有不足1500名喽啰原本就不在意谁做老大,反倒认为投靠了洛阳王后有了强大的靠山更加自在,也就顺势拥立了朱登为山寨之主,杨玄感为山寨大将,李密为军师,从此红桃山便成了杨玄感的立身之地。
再说,一马独骑逃进对马山林深处的侯君达。好在自己曾经与对马山上山匪相熟,对这山林并不陌生,只转了几个山口后,便知道已经摆脱了追杀。将马儿停在了一处山泉旁,侯君达喘着粗气翻身下马,忙手鞠一口水,合着嘴中的鲜血一道吞下。一阵轻咳之后,总算回过气来,坐在山石上歇了。
“好在侯某在罩衫之内穿了铁甲,不至损命,悔不该早听薛兄弟之言,有此一劫。唉!”侯君达自言自语道。
原来,侯君达但凡下山便要穿上薛万彻派人送给他的一副轻甲,这轻甲乃是晋军中专门配发给少将以上级的高级将领的特制护体钢制甲,这种钢甲可有效保护身体躯干主要部位不被弓箭射穿,莫说中箭时距离较远,就是抵近放箭也只能在甲页上留个白点。但中箭之后给身体带来的冲击却是无法消减的,所以,侯君达虽然后心中箭,但箭其实射不透,只是受了箭气所伤,并不重。
调整好呼吸,洗净嘴角的残血后,侯君达也再无所念,只有直奔冀州范阳郡去投自己生死的弟兄薛万彻。
出得历城,徐茂公一行九人纵马驰骋在去往红桃山的路上。一路多有套着马车扶家携口往南逃的人群,这些都是从冀州南逃的失地地主们。徐茂公等人看着脸上尽是鄙夷之色,全无同情之感。一行人中也仅有单雄信情况与这些逃难之人相似,面露复杂的神情。按照事先的安排,徐茂公,魏征、王伯当和谢映登几人先是赶往长叶岭汇集了尤俊达和程咬金两人,然后一同到济州历城说服了贾闰甫、柳周臣二人,一行共9人结伴前往红桃山寻寨主侯君达商议起事之事。
这天来到了东明镇,出得镇去便将进入红桃山的势力范围。众人便在镇里一个酒肆歇了喝碗酒,解乏之后便要上山。9人拼了一张大桌坐了,酒肉上齐正欲喝酒时,就听隔壁桌上三个老者轻声的在议论着,声音虽小,但还是恍惚间传到了临近的程咬金耳朵里。
就听一个老者再说:“唉!这一路尽是冀州难民,身体强壮些的后生听说红桃山上竖起了招兵大旗,有些本事的尽都上山了。估计朱大王手下该有上万喽啰了吧!”
“岂止上万啊!据说洛阳王还拨了5千精兵上山供山上大王差遣呢!”另一老者小声应和着。
“唉!这究竟是兵还是匪?还是兵匪一窝啊?据说山上主政的还是京城大官的儿子,据说是越王爷的长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个衣衫华丽的老者念叨着。
“嗯?”程咬金听了顿觉不是味儿,放下酒杯,起身一个箭步来到三个老者桌前,一把将一老者当胸抓住,提了起来,圆瞪着牛眼,凶巴巴的厉声问道:“你这老儿,方才念叨些什么?什么朱大王?哪来的朱大王?说!”
这个被提溜起的老者,突然被抓起,又抵近看见一黑锅底般的脸,吓得直接尿了裤子,结结巴巴的应道:“大---大爷,还有哪儿的朱大王,自是那---那红桃山上的朱---朱大爷了,快放---放开我。”
“啊?”程咬金听了大吃一惊,一把将手中老者扔在了地上。
“知节,却是何故?休要惹事!”徐茂公见程咬金突然和隔壁桌老者发生冲突,赶忙大声喝止着。
“老道,你没听见吗?那红桃山如今换主啦!”程咬金大声说道,一桌人听了顿时呆住,酒也喝不下去了,纷纷看向领头的徐茂公。
“休胡言,坐下。”徐茂公不满的喝道。随即拿眼看了身旁的王伯当,王伯当领会了,起身便走向收银的掌柜台。不一会儿,就见酒肆掌柜和王伯当一块向徐茂公等人走了过来,就见王伯当一个劲的摇头,叹息着。
“掌柜先生,贫道这里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只买你口中实话。”徐茂公将几个小碎银放在桌上,对过来的酒肆掌柜说道。
“不敢当,道长只管问,小老儿知道的就说与你,不知道的也不敢乱言。”
“我来问你,前面红桃山上最近可有何变故?”
“回道长话,红桃山一周前便换了大王,现在的大王姓朱,据说是个南阳人,还有个二大王姓杨,据说是京城人氏。更有说他是当今越王杨素的儿子,具体是不是小老儿也不知。”酒肆掌柜战战兢兢的小心回答着。
“哦?那侯君达还在上山么?”徐茂公听了一惊忙又问道。
“侯当家的据说早已被撵下山去了,至今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呀!”话音一落,这桌上的9个英雄顿时慌乱起来,纷纷看向徐茂公,徐茂公脸色不变,一脸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酒肆掌柜离开后,徐茂公才轻声对众人说道:“唉!看来你我来晚了,新在山上的大王必是南阳南庄寨的朱登,这人乃是朱灿之后,武艺高强。那杨姓之人必是杨玄感,此人奸诈无比,多与我绿林道有来往,我等上山岂能瞒过他?必不容我等,红桃山去不得了。”
“道长,既如此,我等该去往何处投身?”单雄信赶忙问道。
“其实还有一处地方可去。”徐茂公想了片刻后说道,众人伸长了耳朵听着,只有程咬金看着这徐老道说话不急不缓的,一脸焦急状。
“道长却是哪里?”王伯当出言问道。
“琅琊郡费城县。”
“啊?道长你是说去往叔宝那里?”单雄信不敢相信的反问道。
“对!我等众人就去秦叔宝那里。那里就有现成的基业,叔宝的费县现有军兵1万,附近的沂南和蒙阴二城分别有樊虎和连明两位兄弟把守,各有军兵5000人,呵呵!说起来在那里起事还要好过这红桃山。”徐茂公笑着对大家说道,众人听了不禁连连点头。那里可是好大一片现成的地盘啊!
“嗯!贫道看可以。”魏征附和着说道。
“嘿嘿!就去我秦二哥那里,耐烦这鸟山!”程咬金大喜道。
“好!也是很久没见叔宝了,就去他那里了,来喝酒,喝了好上路,呵呵!”单雄信也觉不错,顿时开心起来。众人都是和秦琼相熟的,没一个不愿去的。
天气渐渐的越来越冷了,杨二在瓦岗屋中烤着火翻看着近段时间以来各地的情报。眼下他最关心的永济渠第一段开掘,从进程看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麻叔谋和李春两人在现场的督工使得每天的进度都有保证。只是来自河间府宇文化及的信中却让杨二越发感到开渠导致的各种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激烈了。老辣的宇文化及似乎都有些顶不住了,这让杨二感到很是意外。书信中列出的各种矛盾似乎难以调和,很多处理方式都太过极端,显得那么不讲道理。这倒是,他宇文化及是何样人?他能跟你讲道理?
“主公,往来的客商说,河间府都快成人间地狱了。被强征土地和宗祠的家族有的竟在府衙门口自尽,有的不惜散尽家财聘请死士冲击宇文大人的府衙,造成双方死伤无数。更多的地主家族将佃农洗劫一空后,全家南逃,局面似乎就要失控了。”同在屋里的梁师泰小声说道,一旁的王黛和出尘也听着两人的交谈。
“是啊!前期的征地速度快了些,后续的土地补偿还未及跟进。加上地主家族过于盘剥佃农了,以至于现在举家逃难者过多。据说魏城、德州、沧县、河间、临济等城中聚满了失地的百姓。眼看隆冬到来,这是个问题啊!”杨二也是心情沉重的说道。
“主公啊!现在入冬了,各藩镇尚可按兵不动,若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这冀州、山东、洛阳等地怕是兵祸四起啊!我军将面临唐壁和王世充的全面进攻。据说冀州现在新崛起了一个豪杰名唤李子通的,已经趁乱笼络了数万百姓占据了渤海郡一带,这对宇文大人会是很大的威胁啊!”
“他那里的兵马足够应付冀州境内的叛乱,我看最沉不住气的倒是洛阳王世充了,你看看,居然和杨玄感联手了,扶了一个叫朱登的小子在红桃山起事,已经打出了“为民请愿,替父报仇”的大旗,大肆招兵。本王看他那里倒是等不到明年开春了。”杨二将手中来自王德的情报递给了梁师泰,自己空出手来拨动着炉中火炭,以使火苗更旺一些。
“师泰,山上粮食还够过冬吗?”
“主公放心,我山上的粮食足可吃上半年有余。明日泽州还将送来我军过冬的被服等,据说还有粮食上山。”
“嗯,不错。让将士们暖暖和和的过个冬天。”
两人正说着,屋外仲坚走了进来,将手中一封新到的书信交给杨二。杨二搓了搓手后忙打开来看。
“呵呵!原来李靖这小子真是投到了李渊那里去了。”杨二刚看了几行字便对一旁的出尘说道。出尘听了一惊看向杨二这边,似乎还不相信。
杨二也不管她,接着看信,不禁连声笑着:“呵呵!看来李渊最终还是服软了,也明白本王的意思了。这下父皇那里也可以安心过年了。”
“主公,李渊撤兵河套了吗?”梁师泰问道。
“是啊!接到这封书信,估计他也差不多撤出了。我潞州分阶段向晋阳提供粮食,就拿粮食把这李渊栓的死死的。”
“那宇文成都将军也该西渡黄河进入河套了吧?”
“应该是的,只是要去往河套地区还需经过雕鹰郡的长城关口,穿过朔方裴仁基的地盘才行,他手中并无兵部调兵文书,恐这两处都不好过呀!”
“主公无需担心,宇文将军乃是受过圣上金殿封赏的,他若要过,谁敢去拦?他手上那杆凤翅镏金镋岂是吃素的,主公在此静候佳音罢了!”
“呵呵!”杨二听了轻松的和梁师泰大笑起来。这也正是指派宇文成都领兵的原因。
却说那屯兵吉县的宇文成都,自收到河东司马裴世矩的手令后便起兵登船了。难得出来单独领兵的他终于等到了令他西渡黄河的命令兴奋异常。
渡河所需的船只早就在码头待命了,宇文成都一刻也没耽误,也顾不得让先锋大将魏文通先行,自己率先登船渡河而去,花刀将魏文通看了也只能干瞪眼没办法,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开路先锋瞬间变成了断后的人了。魏文通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但又不敢去宇文成都面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