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父子大眼瞪小眼，都对对方的表现深感不解，屋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但毕竟是马腾提出的问题，马超身为儿子还没有回答，自然是要先开口的。

　　深吸了一口气，马超尽量平静地说道：“父亲为何说起这事来？超儿尚小，如今讨论婚事还早吧？”

　　“尚小？”

　　马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儿子，开口说道：

　　“你哪里小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

　　马超顿时被父亲给堵住了，这话怎么反驳？

　　“可是，超儿如今才十来岁啊！这婚姻大事，离得我实在是太远了一些！”

　　“十来岁怎么了？十来岁就不能娶妻了？”马腾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如今都十六岁了，这个年龄娶妻难道早吗？去岁在洛阳时，就有许多世家大族跟我暗示，想要嫁女给你，和我马家联姻。”

　　“只不过那时的洛阳城内，势力大家门高的世家已被屠戮一空，剩下的大都是普通世家，女儿嫁过来还必须得是正妻。”

　　“马家家门没落，若是以往倒也能接受。但如今我儿能力不俗，前途无量，名扬天下，我自然不能随便答应。”

　　“我汉朝女子十五及笄后便可嫁人。我儿已经十六，又远比同龄人成熟。这婚事依我看来不但不早，甚至可以说是迫在眉睫了！”

　　马超顿时瞪大了眼睛，面对父亲头头是道的言论，不知该如何反驳。

　　原因无他，马腾说的确实有道理啊！虽然十六岁略早一些，但古代人重视礼节，从托媒人找寻配偶，到双方完婚，中间的一系列过程持续个一两年、两三年乃是常事。

　　更何况马超在讨董战斗中崭露头角，扬名立业，如今已拜将军，这成家之事，自然是理所应当。

　　可是，身为一个后世乱入而来的灵魂，他的头脑里牢牢地打着后世思维的印记。对于如此年轻便结婚，下意识地有一股排斥之感。

　　虽说他在后世已经二十出头，来到这里已经接近一年，实际年龄就算是放在后世，也达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标准。

　　但从小到大一直和异性没有过多少来往，二十年间连手都没有牵过，他的心里，对于女人，对于婚恋，其实是充满了未知、局促甚至是慌乱的。

　　用力甩了甩头，将脑海里的一些杂念抛去，马超抬起头来，看向父亲道：

　　“父亲之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婚姻大事，不能……”

　　“这一点，为父自然知道。”马腾见儿子收拢好了情绪，挥了挥手，开口解释道：

　　“我儿正是年少有为之时，志向远大，前途无量，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累，配偶的出身地位也要谨慎对待，这事儿，没必要太早就定下来。”

　　马家如今的地位有些不好界定。虽说追本溯源，也算开国元老之后，伏波将军马援一脉。但马援后面的两三辈并没有杰出人物，也就相当于普通的红二代红三代罢了。

　　马家一路没落，到马腾的父亲时，只当了个小官，娶了羌人之女为妻，生了马腾。

　　马腾早年还入山打过柴。虽说后来凭着能力出众打下了一片事业，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新起来的暴发户，而不是传承久远、没落之后重新崛起的世家大族。

　　但如今的马腾毕竟起来了，身为天下有数的诸侯，又参加了讨董联盟，表现出众。马超更是少年英雄，名扬天下。

　　马腾这辈子已经固定了，也就是多占领一些地盘，成为更大的诸侯或者说封疆大吏而已。但自己儿子的人生正处于起点，未来能做到什么地步，一切都还不好说。

　　因此，若是马超寻找配偶的眼光高了，别人自然不会同意，但若是低了，等马超以后身份地位提高了，妻室又会显得出身卑微，甚至影响到下一代的地位。

　　“所以，为父并没有打算让你现在就娶妻。”

　　马腾幽幽的声音传来，拉回了马超的思绪。

　　“没打算娶妻，那您刚才是？”马超下意识地问道，一脸不解。

　　“不娶妻，可不一定就不能成婚。”马腾摇了摇头。

　　不娶妻，那是纳妾么？马超心里默默地想到。

　　可是，貌似汉代的侍妾地位不高，妻妾之间等级差距很大。完全不像后世的姨太那样，跟第一个妻子没多大差距。

　　既然只是纳个侍妾，有必要这么正儿八经地说半天么？

　　马腾似乎也是看出了儿子的疑虑，开口解释道：

　　“虽然只是纳妾，但这次的纳妾意义不一般，甚至涉及到我马家日后在凉州的发展，所以为父才将我儿找来商量。”

　　马超略一沉吟，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试着开口问道：“父亲是说，联姻？”

　　“我儿聪慧，正是如此！”

　　马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身为一个被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的思想洗脑了的后世人，他心里对联姻这种事其实是极为反感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后世的大老板、豪门、大牌明星之间还有这种事情，如今来到这个世界，政治联姻倒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但心里仍然非常不爽就是了。

　　“不知父亲想要和哪方势力联姻？如今天下动乱，远交不可靠，凉州附近的势力就这么几家，世家大族也不多。”

　　像韩遂、董卓这等身份的人，就算是有待嫁的嫡女，也不可能会嫁给马超做妾，世家大族也是如此。

　　马腾双目微阖，开口说道：

　　“其实，为父今日找你，是想让你出使一番羌胡部落。纳妾，只是随手为之罢了。”

　　“父亲要和羌人联手？”马超惊问道。

　　原来如此！

　　在这凉州之地，韩遂满心算计，虽然和马腾联手过，但仍不可靠。董卓只是迫不得已和马家暂时结盟。想要获取足够靠谱的盟友，一向和马腾交好的羌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马腾自身有一半羌人血统，素来和羌人亲近，在羌人中有很大威望，如果再为马超娶羌人大部落之女，马家和羌人之间的联盟就极为稳固了。

　　马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旋即开口问道：

　　“不知父亲准备让我何时动身？去出使哪些羌人部落？”

　　这个问题马腾早已考虑妥当，当即说道：

　　“如今我军暂时无事，但天下局势极易变化，时不我待。我儿尽快收拾一下，过几日便出发吧。”

　　“羌人部落最强大的是烧当羌、先零羌、钟羌等，你这次便从金城一路向西，入湟水谷地，带上为父准备的礼物和书信去拜见诸位羌王吧。”

　　“随性人员无需太多。兵力么，带上千勇士便可。太少了难免意外，太多了会给对方压力。”

　　“至于你这次的结亲对象么，呵呵，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马腾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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