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寒星瞅着他冷酷无情的面目,退回到卧榻沿坐下,低着头闷闷不乐,不一会儿,豆大的泪水哗啦啦地滑落面颊。
妙玉师太苦笑道:“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我也拿你们没辙了,真情流露,泪水涟涟,施主不想上前安慰她吗?但凡来到寺院里的女子,都是被情所伤,伤得体无完肤了才无奈出家的。既然你俩都说没胃口,那就别出去了,今晚睡在这个房间里,若是真能做到静如处子,相安无事的,明后天就让你受戒。我先去吃斋饭,随后给你们捎点吃的。”说完随即夺门而去。
寒东琅最怕冷月寒星掉泪,见她抽抽噎噎的满脸是泪,上前掏出怀中的手帕替她抹泪。冷月寒星看见自己十几年前送给他的手帕还带在身边,忍不住接过手帕仔细翻看,哽咽着问:“将近二十年了吧,怎么这块荷花鸳鸯手帕还像新的一样呢?”
寒东琅揽着她的腰肢说:“因为这块手帕是专门为你拭干泪水用的,你哭得不多,用得少,自然就还新的啦。刚才师太给我们测试的机会了,今晚共枕眠,若是你我忍不住合二为一了,那我们明天回家得啦,若是你定力不错,而我却忍不住要跟你亲热,那证明我是爱你的,而你却对我无所谓了。”
冷月寒星听完寒东琅一席言,瞅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琢磨着师太因何给自己出这个难题呢?晚上与他钻在同一个被窝里,焉能抵挡得住心中那份炙热的爱情啊?他已经明确表态无法压抑自己的激情,而自己比他更难控制住心中火热的爱,现在就巴不得搂着他热炕头哩,不受戒就是渴盼着他早日到来接自己回去,咋办呀?待会儿师太来了,让她腾出卧榻铺给自己睡一晚,或者搭铺将就一晚算啦。
寒东琅正注视着冷月寒星,见她左右为难的模样儿,急忙搂紧她的腰肢说:“我的寒晨星,甭逞强了,你的心理活动我了如指掌,今晚若是睡在一起,都会情不自禁地出轨的,干脆随我回家去得啦,甭给师太添麻烦了。佛门圣地,我们没必要在此畅享哦,我还没见到我们的儿子,点一盏火把回我长安的家,明天我就安排分割院子之事,安安生生地过好我们的日子,行吗?”
冷月寒星沮丧地说:“你想得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一直盯着我,若是我回你家,肯定不出两天就会有人找上门,要我去皇宫里当舞姬的。我躲到这里并非不爱你,也不是怕你妻子害我,而是想逃避舞姬这份低贱的差使。你也知道我今生今世除了你之外,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有牵扯的,你不妨自己回忆一下。”
寒东琅微笑道:“我的寒晨星终于敞开心扉道出真言了。你这一句警醒了我,那我们去哪里找个世外桃源呢?”
“这里就是你们的世外桃源,你们还想去哪里躲避骚扰啊?”刚到门口的妙玉师太和蔼地问。
冷月寒星推开寒东琅的手站起来,接过师太手里的一袋东西问:“师太,好沉哎,你带了好多吃的吗?”
妙玉师太微笑道:“我托人快马加鞭去长安买来的,怕施主吃不惯这里的斋饭哎,你俩趁热快点吃,吃完这一袋晚饭,才有力气可以亲热哦。”
冷月寒星的脸倏地绯红,瞪着师太不知说什么才好。
妙玉师太碰了碰她的手肘说:“别难为情了,你当初不愿受戒,我便知道你期待着心上人来接你回家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在寒东琅有妻妾,而你对他依然念念不忘哎,真是罪过啊!”
寒东琅低声说:“谈不上罪过,因我爱寒晨星在前,认识妙灵香在后。只因当初寒晨星下落不明,人们说她不在人世了,而我刚巧在朋友家遇见相貌与寒晨星相似的妙灵香,且也是个能歌善舞的才女,便也移情别恋了。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我只想纠正这个错误罢了,何来罪过之言呢?”
妙玉师太感叹道:“原来如此,既然你俩两情相悦几十年,彼此忘不了对方,而水月庵出去又有人追杀,最基本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何况又有朝廷的人盯上了她,那我就干脆给你俩开盏绿灯好嘞。”
寒东琅诧异地问:“开什么绿灯?你不怕有人找你麻烦吗?是当今皇上看上了寒晨星,要她去宫里当舞姬,由李尅勇将军执行此事,你收留寒晨星的事情一旦有人获知,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殃及佛门圣地哎。你是个好师太,我们不想连累你,一切事情都因我而起,就由我来承受解决吧!我想今晚就回去,你给我们找一盏火把,怎么样?”华夏书库
冷月寒星提心吊胆地说:“你不怕我们一迈出慈恩寺,就被人跟踪绑架吗?何况天色已黑了。元宵节那晚,你也觉得我安全回宫了吧,却半路遭遇绑架,给李将军来了个措手不及,魂飞魄散的落荒而逃。你觉得晚上能平安到达你府上吗?”
寒东琅听得不寒而栗,瞅着妙玉师太说:“看来今晚不得不住下来了,明天再回去。”
妙玉师太说:“饭菜凉了,你俩先吃饭,我去去就回。”
寒东琅瞧见妙玉师太急匆匆地离去,盯着冷月寒星紧张地问:“寒晨星,师太会不会出卖我们啊?我瞧她神色不对,仿佛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似的。你觉得呢?”
冷月寒星低声说:“我也有所察觉了,瞧她刚才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往日温和慈祥的面容也好像不见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她出去干啥呢?要是向李尅勇将军举报了,我就无处可逃啦。”
寒东琅严肃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立马就走,怎么样?”
冷月寒星摇摇头道:“有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要是我的猜测有误,岂非伤害了无辜之人?失去了她的帮助,对我也没好处。还是顺其自然吧!先吃饭好嘞。”
冷月寒星打开三个饭盒子,递给寒东琅筷子说:“都是你喜欢吃的饭菜,妙玉师太咋晓得你喜欢吃什么菜啊?”
寒东琅瞅着冬笕菜、面片汤、黄芪羊肉、鱼鲙四道菜,还有平生最喜欢吃的汤饼,惊得目瞪口呆,琢磨着妙玉师太焉能知晓自己的饮食习惯呢?
冷月寒星注视着寒东琅的表情,诧异地问:“妙玉师太莫非是你上代的什么亲戚,上次她救我之前问我因何来到慈恩寺,我说被你夫人妙灵香撵出来的,我是你打小就相爱的情人,住在你家遭嫉妒,才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她什么也不问,便将我收下了。这次避难到慈恩寺,师傅拒绝收下我,又是她劝服师傅收留我,且暂时不用受戒。她刚才又说愿意给我们开盏绿灯,我想十有八九是你家老亲,只是多年未来往,你不知道而已。”
寒东琅盯着她说:“也许有可能,但是家人从未言及亲戚有谁出家了的,等我回来干脆直截了当问她好嘞。”
冷月寒星嗯了一声,低头吃饭了。两个人吃完了所有的饭菜,妙玉师太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一进门便说:“寒东琅是朝廷命官,可以回去。而水月庵出去有危险,的确有人盯着她,想将她弄进宫里去当舞姬。看在你俩你侬我侬的情分上,我给你俩暂时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落脚处,水月庵不用受戒,也不要回到红尘中去,寒东琅想你的时候可以来这里与你幽会,你们觉得如何?”
冷月寒星紧皱眉头不说话,寒东琅瞅着冷月寒星的神情,摇摇头说:“一切随缘,我们不想给你添堵,更不愿玷污了佛门圣地,不管外面有无危险,寒晨星总是要随我回去的。我一个大丈夫男子汉,要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当什么大理司直啊?干脆遁入空门好嘞。”
冷月寒星盯着师太问:“妙玉师太,你为何想方设法救我帮我,何况不止一二次,你跟寒东琅家有渊源吗?”
妙玉师太的脸倏地绯红,寒东琅紧追不舍道:“瞧你的脸红得似晚霞,莫非你就是失散多年的姑姑,我爹的亲妹妹,仔细瞧你的面相,跟我爹特别像兄妹。记得爹临终前跟我提及你,说有一个妹妹在很少的时候遭人绑架,后来就一直在寻找,找了很多年找不到,家人都以为你死了,便没去寻找你了,但告诉我你的名字叫寒湘子,跟我爹寒畏子只差一个字,你是寒家唯一的女子,爷爷奶奶就只生育你和爹两个孩子,是不是?”
妙玉师太低声问:“你爹何时去世的?去世那年几岁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姑姑?因我遭遇绑架那年只有七岁,勿晓得自己真名叫什么?家里的人喊我湘子还是香姊,我也不记得了。当时被一个师太带到慈恩寺里救活后,就一直身体不好,无奈在此接受中草药的治疗,身体渐渐恢复那年已经十二岁了,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姓什么也忘了,师太叫我在此出家修行算了,我便拜她为师,取名妙玉,潜心修行至今,施主们都喊我妙玉师太,我便忘了自己的真名实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