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如此,那他住在那个房子里哎,我想去见识见识他。不知是否可以?”寒东琅诚惶诚恐地问。
“他清高得很,孤芳自赏者,不跟一般的人打交道,不看一般的女人,不听一般的歌声,在寺院内也很少与人搭讪的。以前从不外出,自从怡红楼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歌舞艺人后,才偷偷地溜出去听歌儿,你想见识他,难呐。”小和尚摇摇头说。
寒东琅微笑道:“你只要将他的住址告诉我即可,至于他肯不肯见我,那是我自己的事儿喽。”
小和尚摇摇头说:“施主,请别为难我了,说实在的,神出鬼没的坤盛和尚,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居住在哪里,你自己去寻找他吧!”
寒东琅见他弯腰扫地不想搭理自己了,便也兀自回去了。一路上琢磨着宇文思与坤盛和尚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否直截了当地问他画像是谁画的,看他会不会告诉自己真相?
想着想着,听见背后宇文思问:“你跟着我干吗?不信任我吗?你向小和尚打听到什么呀?”
寒东琅见他发现了自己,并隐身在树底下等待,只好直截了当地问:“我见你朝这边走来,感觉奇怪,便也悄悄地尾随你而来。你怎么跟和尚打起交道来了,画像是和尚画的吗?画得怎么样?”
宇文思微愠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从寺院里出来,不是和尚画难道是你画的不成?他对冷月寒星很熟悉,画得犹如真人一般,回到官署写上酬金便可张贴寻人启事了,酬金多少想好了吗?”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谈,不知不觉回到了平江州官署,寒东琅跨进大门说:“酬金多少我也说不出来,毕竟你是本地的父母官,情况熟悉了解,还是由你决定吧!”
宇文思盛气凌人地说:“我又不知道你家境如何,怎么给你定数字呀?要么提个参考价,十万两银子,怎么样?冷月寒星在你心里是否值这个价钱,你自己拿主意好了。”
寒东琅听得两眼瞪直了,大声问:“这不是值不值这个价钱的问题,而是我压根就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我是位两袖清风的大理司直,若是真的要写明酬金,那只够写十两银子喽,拿不出来写上去也没用,反而被人家说三道四的。”
宇文思摇摇头道:“十两,实在太少了,少得可怜,亏你说得出口,干脆甭写上去了,就说酬金面议好嘞。”
寒东琅满脸通红道:“噢,那结尾就写当面酬谢,酬金面议。怎么样?”
宇文思鄙夷地说:“囊中羞涩,只能这样写了。我叫司户光长乐去张贴三张寻人启事好嘞,你坐在我办公室稍等,衣服已经拿来了,待会儿就出发。”
寒东琅低声问:“嗯,给我看一下寻人启事好吗?”
宇文思随即将手中的三张寻人启事递给他,寒东琅接过纸,迫不及待地打开细看。看着寻人启事上冷月寒星的画像,惊得张大嘴巴合不拢了。
宇文思见状问:“是不是画像跟真人一样吓着你了。”
寒东琅惊奇地说:“岂止一个样啊!他所画的寒晨星,曲眉丰颊,神采如生。用墨而有骨,设色奇特而有法。描法富于变化,有粗有细,有松有紧,用笔也较顾恺之细密精致,富有表现力。寒晨星的举止神态,形容笑貌生龙活虎地跃然纸上,简直是活啦。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画家和尚,真是闻所未闻哎。丝毫不逊色于丹青神话阎立本啊!”
宇文思严肃地问:“你咋晓得是和尚所画的呢?我去了一趟寒山寺,并不等于画像就是和尚画的。请你别乱说一通,我去安排一下张贴,随后就去山上,你要是还没吃饭,赶紧去膳堂喝粗粮稀饭。”
寒东琅嗯了一声朝膳堂走去,嘴里嘀咕道:“刚才说是和尚画的,怎么一眨眼功夫又说不是了呢,跟自己打哑谜,玩捉迷藏,莫非其中有诈啊!昨晚那个黑衣蒙面人到底是谁呢?看来这是案中有案,够自己忙乎一阵子的喽。沉下心来摸底调查,总会一个一个地将你们揪出来的。”
“将谁一个一个地揪出来呀?连你的寒晨星都保护不了,还能将谁揪出来呀!时候不早啦,快去用膳,我将东西整理好在大门口等你,饭后马上出发去穹隆山。”宇文思颇为不悦地说。
寒东琅跑到膳堂匆匆忙忙喝了点小米粥,拿了个窝窝头便跑到大厅里来了。不见了宇文思,慌忙去办公室找他,忽然瞧见苗无影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紧张地问:“你来干吗?咋还没回长安呀?”
苗无影反诘道:“你不也没回去吗?咋问起我来了哩。我看到你们张贴的寻人启事了,提供给你一个消息,但不知酬金有多少?”
“提供的消息直至找到了人,才有酬金的。你是不是知道了冷月寒星的下落啊?她在哪里,请你进来坐下说。”宇文思眉头一皱道。
苗无影大声说:“8月30日傍晚,有个蒙面人在枫桥上劫持了冷月寒星,这是我亲眼所见的,我想上前救她,可惜追不上奔跑而去的马车了。”
寒东琅诧异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的?快快道来。”
苗无影长吁短叹道:“我刚从路边茅厕里出来,忽见一辆马车停在河边,马车上跳下一个蒙面人朝桥上冲去,我绕过马车极目桥上,突然看见似曾相识的一个女子,被那个人强硬拖到了马车上,我随即冲上去,可是马车扬长而去了。当时没多想,直至今天看到了你们的寻人启事,寻思了一忽儿,才想起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就是怡红楼的歌舞艺人冷月寒星啊!”
寒东琅听得心里直打鼓,拽住苗无影的手问:“你会武功的焉能追不上马车?马车朝什么地方跑去?马和车各是什么样子的?黑衣蒙面人个子高不高?是男是女?身手怎么样?”
苗无影犹豫了一忽儿说:“马好像是黄毛色的,车子是红棕色的。蒙面人个子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手非常敏捷,至于是男女是女,真的看不出来,毕竟有一点距离嘛。况且会武功的人脸上蒙着黑布,全身穿着黑色衣服,外人是很难分辨出男女的。”
宇文思盯着他问:“你真的确定是冷月寒星吗?会不会看走眼哩?谁会绑架她呀?绑去做什么用呢?她又没钱,年已二十五岁了,又是个歌舞艺人。不明真相者觉得她跟风尘女子没啥区别的,哪个男人会娶她做妻子呀?”
寒东琅听得勃然大怒,伸手卡住宇文思的脖子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谁跟风尘女子差不多啊?她是靠唱歌维持生计的,卖艺不卖身,我不允许你侮辱她,否则拳脚伺候。”
宇文思阴阳怪气道:“戳到你的伤心处了吧!有本事现在就去将她找回来,回家休妻,然后娶她,保护好她后半辈子呀!”
寒东琅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表情,抡起拳头对准他的后脑勺打过去,宇文思忽然转身伸手搧了他一耳光。寒东琅立马来一个扫堂腿,宇文思应声倒地嘴啃泥。
苗无影赶忙扶起宇文思说:“你们都是吃皇粮的人儿,怎么为了一个歌舞艺人大打出手啊。犯得着吗?我都替你们汗颜哎。各自坐下抚躬自问,两个人都有错,宇文思不该出口伤人,明明知道冷月寒星是以卖艺为生的,且是寒东琅的心上人,你即便吃醋也不该侮辱她的人格。寒东琅是朝廷的大理司直,更不该动手打人,幸好只有我在场,要是被老百姓看见,岂不传遍整座穹隆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啊!”
寒东琅唉声叹气道:“我爱寒晨星是货真价实的,至今爱了十几年。而宇文思并非真心爱她,仅仅是喜欢她娇俏可人的外表罢了。寒晨星失踪后没见过他皱过眉头,毫无心疼的感觉,更甭说垂泪了,而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看来情人还是老的好,沧海桑田忘不了啊!”
苗无影嗯了一声说:“未不见得啊!听说冷月寒星另有所爱了,才拒绝做你的小妾哎。”
寒东琅拽着苗无影的手问:“她移情别恋了吗?哪个男人是谁?”
苗无影瞅着他缄默不语,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突然,宇文思伸指戳着寒东琅大声怒吼道:“老情人好个屁,好到将她弄丢了,还说好,脸皮还真厚哩。要是你不来穹隆城,冷月寒星会遭人绑架吗?你是个扫把星哎,说不定你回长安了,冷月寒星便平安无事地回到怡红楼啦,不信,你不妨一试。”
寒东琅大声说:“你满肚子的坏水,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想支开我,好对寒晨星下手,据为己有。我告诉你没门,寒晨星绝对不会爱上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色心吧!”
苗无影觉得宇文思话中有话,为啥说寒东琅回去了,冷月寒星就能回来了呢。莫非他知道冷月寒星的下落,抑或就是他与人勾结干的好事。自己不妨去暗中调查一下宇文思的行为。于是大声道:“你俩要打架就打个够吧,俺没时间看戏喽。后会有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