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退堂,众人也就慢慢的散去了。戚老爹他们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只有李三似乎有些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在场却是没有几个人同情他的。看到他失魂落魄一般的向着外面走去,李信沉思了一会,便跟了过去。
“李三兄弟,还请留步!”离开县衙一段距离之后,李信叫住了李三。
李三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归是显得没有什么精神就是了。毕竟,他将袓产都给弄丢了,这下回去恐怕也没有办法跟家人交代了。
此时听到有人叫他之后,回过头来茫然的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放在了李信他们几人的身上。
“是你叫我?”李三好奇道。不过,看到李信身后跟着的六子几人,明显有些畏惧之感。
“正是!在下刚才在衙门外听过了李兄的案子,对这其中之事颇想了解一下。不知道李三兄弟可有空闲,咱们到旁边的茶摊上面坐一坐,聊一聊呢?”李信笑了笑,问道。
“你了解这个干什么?”李三显然是有些戒心在,所以,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
“不瞒你说,在下乃是从荆州而来的,祖上也是这关中之人。见到李三兄刚才的遭遇,不免便想到了自己,所以特地想了解一下其中的详情!”李信连忙说道。
听到这话,李三便放心下来了。兴许,乃是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吧!
“原来如此,那咱们便到一旁坐坐吧!”李三~点了点头,终于是应允聊一下了。
此时,六子等人已经是在一旁的茶摊上面找到了位置,李信与李三走过去坐了下来。叫了些简单的小点心,再配上茶水便算是齐全了。
“我刚才听说李兄当初曾经是回过关中啊!那个时候,你们家的田地还没有被分出去吧?李三兄当时为何不向官府提出此事,如此的话,不就能够拿回你家的袓地了么?”李信好奇的问道。
“唉,不瞒这位兄弟,我当初的确是回过关中。不过,那时候只是回家祭祖而已,虽然说对于回乡之事有些动心。但那个时候华山军尚在大战之中,局势不明。而且,我家在汉中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也算是薄有资产,实在是难以取舍啊!”听到这话,李三不由的叹气道。
听他如此说,李信便多少明白了。当初那个时候,其实正是上党等地大战,尤其是与张平第一次打得正厉害的时候。
对于不明情况的人来说,当时的张平比起华山军来,实力可是一点也不差,谁胜谁负都不知道呢!
李三他们家或者说有不少本来想要迁回关中的人,恐怕就是看到这种情况,才会对关中之后的前途产生怀疑,所以不敢轻易的下决心回关中。
事实证明,时间是不会等人的,他的这一个犹豫,便使得自己家的袓产都给丢失掉了。毕竟,无论是不是打仗,官府分田地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没有停过。
只要有人去官府登记,成为华山军治下的百姓,那么,当地官府便会为他们分配新的田地,并且落定户籍。
这种事情,其实关中百姓都知道的,只不过对于外来的人来说,总以为还有时间,总想拖到最合适的时候。
所以说,这种事情其实怨不得别人。因为华山军分田地又不是偷偷摸~摸的事情,这是大家都知道,而且早就已经是开始的事情。做人太贪心的话,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唉,如此诚为可惜!其实关中局势比起天下其他地方来,那可是好得多了。若是我的话,绝不会如此犹豫不决的!李三兄弟,这一次你官司打输,可谓是败得不冤了!”李信想通其中的问题之后,不由的摇头道。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历经颠沛流离多年,我们早就已经是厌恶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们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就是想着有一个能够让人安安心心生活的地方罢了,仅此而已,怎么就如此艰难呢!”李三苦笑道。
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不过,李三的想法李信倒也是颇能够理解的。终究,对于平民小百姓而言,无论是远走他乡也好,还是回乡定居也罢,这都不是一个能够轻易下的决定。
毕竟,每一次这样的做法,都必然会带来许多的后果。再加上道路艰难,时局不定,许多的未知情况都在等着他们。人对于未知之事,总是有着太多的畏惧,所以才会止步不前,宁愿停留在原地。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李三当初的做法其实也没有错。只不过,放在大局之中的话,就有点跟不上时势了。
想了一下之后,李信便问道:“不知道接下来李三兄弟有什么打算呢?”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还是先回家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吧!也免得家人盼望不是?而后再听听家里人的意思,看看接下来怎么办吧!依我个人的想法,还是回关中比较好!就算是不在关中,在华山军治下的其他郡县也不错。毕竟,比起汉中那边来,华山军治下的日子可是好太多了!”李三笑了笑,有些向往的说道。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华山军如今越发壮大了,这治下百姓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就算是不在关中,在其他地方也一样能够过上好日子不是!在下就先祝李三兄乔迁之喜了!”李信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之后,拱手说道。
再与对方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李信便告辞离开了。
“大将军,咱们是不是继续赶路,前往陈仓县?”六子在后面问道。
“不,咱们先不去关山马场了,咱们回长安!”李信摇了摇头,随即说道。
“是!”六子等人虽然是讶异,但也没有再多问,反正李信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只要听令而行便是。
李信快马加鞭的回到了大将军府后,立刻便派人去将王猛等几部尚书给找了过来。
众人都知道李信是出去练兵去了,此时突然间听到传召,都以为有什么紧急之事,连忙赶到了大堂之上。
“下官参见大将军,不知道大将军传召我等,有何要事吩咐?”众人躬身行礼道。
“都先坐下再说!此次回来,乃是有一件要事与你们商议一下!不过,事情的缘由,还得从我在外面看到的一件案子说起!”李信点点头,示意众人坐下,而后说道。
随后,他便将郿县中遇见的那个案子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而且,连后来与李三的那些谈话也都告诉了大家。
“大将军的意思,是想要改变分配田地的做法吗?”在场众人都是才智卓绝之士,一听这事便明白了一个大概,王猛便问道。
“不错,过去咱们直接将田地分配给治下百姓,虽然是取得了很大的效果,这些年来也是让百姓们都安定了下来。但这种方法,对于那些本属关中,却无可奈何远离家乡的人来说,颇为不公平。所以,我打算改变一下!”李信点头道。
“若是如此,那之前分配下去的那些田地,又当如何处置呢?是要收回来重新分配,还是说之前的那些不变呢?”户部尚书徐夫子问道,户部就是管这个的,他对于这个事情当然是更上心了。
“改变从今年开始,之前分配的那些都不必改变。从今天起,一直到明年寒食节之时,各郡县之中田地无人认领者,便直接没入官府,而后官府重新造册分配给需要的百姓。对于那些确定无主的田地,或者是新开垦出来的田地,则可以直接分配出去。这个事情,要想办法通告天下,最好是能够让天下百姓尽知此事!”李信答道。
听到他这话之后,王猛等人不由的沉思了起来。
“大将军之意,是想吸引那些迁移出去的百姓们回归原籍!?一旦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那些心系袓产的人,必然会想尽办法回到关中等地的。这对于充实咱们治下各地的人口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善举!”想了一会儿之后,王猛不由的抚掌道。
“不错,这些年来关中等地战乱不断,不单单是关中,还有秦州河东并州等地的百姓,许多都是南下逃生去了。就拿离咱们最近的梁州来说,便不知道有多少关陇百姓在那边。若是他们得知有机会能够拿回袓产田地的话,再加上咱们这些年来颇为安定,想必许多人会动心的!”李信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这个时候,不但人才是宝贵的财富,就连普通的百姓也是巨大的财富。一个势力的潜力有多大,往往便得看他们治下的百姓有多少。。
李信的这个想法,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治下的百姓越来越多,从而是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
“如此虽好,但对方若是只回来登记一下田产,人却并不回来定居,那又当如何呢?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过往之时,关陇河东等地的肥沃土地,大部分都集中在他们的手中啊!若他们不回来的话,岂不是得干放着浪费了?”就在这时,徐夫子却是提出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