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决定如何分兵呢?”廖川问道。“本王将率领一万四千人,渡过漯水之后,沿着大道东进。如此一来的话,上谷与广宁二郡的燕军必然会被我这一路兵马给吸引注意力。廖川,你率领三千精兵轻车简从,顺着漯水一路东进,杀到下洛县城之下。邓羌,你同样率领三千精兵,却从当城东面翻山而过。待本王北面战事开启,敌军注意力尽数转移之时,立刻夺下军都陉。如此一来,主动权便尽在我们手中,咱们可以从容消灭敌军各部!”李信对两人秘授机宜,吩咐道。
“末将遵令!”廖川与邓羌连忙领命。
他们可都知道这不是普通差事,干得不好的话,可能会导致战场形势的巨变,甚至会拖累整个大局。
当然,如果干得好了,这功劳可也是小不了的。非是能臣良将,绝对不可能领到这样的任务。
商议妥当之后,唐军便在当城县与漯水畔两处地方悄悄分兵了。由于李信这一路兵马人数还是很多,而且特意做了掩饰,所以,外人看起来根本发觉不了少了几千人马。
正当李信马不停蹄的向着广宁与上谷二郡杀去之时,好不容易逃得一命回来的慕容评,终于是放心了一些。
此时的他,直接跑到了范阳国都城涿县,由于怕被问罪,所以他现在也不敢立刻回朝。只得先待在范阳王慕容友这里,派人向朝廷报信的同时,等待朝廷的命令。
范阳国就位于五阮关的东面,可以说,从蒲阴陉一出来的话,便直接进入到了范阳国的领地之内了。
所以,范阳王慕容友一听说慕容评在北边大败而回,只身匹马而返之后,立刻被吓得不轻。
二话不说,即刻便调动自己封国中的兵马,死死的守在了五阮关,防备唐军从那里打过来。同时,他也不断的派人送加急奏章入京,请求朝廷的支援。
与他一样做法的,还有位于常山关南面的中山王慕容冲,以及常山郡太守。当这些奉章一日数达之时,在邺都之中引起的震动是可想而知的了。
燕国太宰、太原王慕容恪闻听此事之后,立刻便召集了一众大臣商议此事。
“想不到,这才仅仅只过了十数天而已,数万大军便一败涂地了!”大殿之上,左仆射悦绾叹道。
“是啊!当初本以为唐军不过乃是癣疥之疾,有上庸王率领数万大军北上,再加上代郡本地的兵马,对付三万唐军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谁能想到,今日竟有如此之败!”太尉封弈也无奈的说道。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太宰大人出马,想必结果会好得多!”司空阳鹭缓缓说道。此刻他是后悔不已,毕竟,当初制止慕容恪亲自领军的,可不就是他么。
“即便是本王领军,也未必能够获胜。上庸王轻敌大意,以致于中了李信之计,方有此大败。以李信用兵之能,即便是本王也不敢保证不会中计啊!”慕容恪沉默许久,此时才说道。异于往日的是,此时他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了。
“太宰大人乃是国之干臣,燕国擎天之柱,务须保重身体才是!”封弈见此,连忙是关心道。
“正是,值此危难之时,国事还需仰仗太宰大人呢!”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无妨,只是偶感风寒而已。今日召集大家来,还是先议议退敌之策吧!”慕容恪摆了摆手,说道。
他现在哪里有空去管自己的身体呢!毕竟,慕容评这一败,并不仅仅是丧师辱国那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将飞狐陉重地给丢失掉了。现在唐军对燕国的威胁,可谓是三面齐至了。
“唯今之计,除了另派大将领兵前往抵御之外,已经是别无他法了。唐军拿下了广昌县,占据了飞狐陉,必然会趁势南下掠我郡县!此时若无得力之人前往坐镇,恐怕中山、范阳、常山等郡县将不复为我大燕所有啊!”说到正事,封弈提出了一个建议。
事实上,他不说这个,大家也都明白得很。也幸亏早两年慕容俊将都城给迁到了邺城来,否则,如果还是在蓟城定都的话,恐怕现在面临的威胁更大了。
毕竟,从军都陉一出来就立刻到了蓟县城下,即便是从蒲阴陉出来之后,往东北方向到蓟县也不过才两三百里而已。真要是都城之中慕容氏被一网打尽的话,整个燕国就灭了。
“发兵是必要的,但由谁来领军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毕竟,上庸王刚刚经历大败,一般人前往的话,恐怕无法力挽狂澜,改变当前的颓势啊!”阳鹭点了点头,虽然赞同此议,但却有自己的看法。
“若是有可能的话,其实还是由太宰大人亲自领兵最为妥当。毕竟,举国之内,除了太宰大人之外,怕是再无一人能够胜此重任了。”悦绾想了一下之后,沉声说道。
其实大家都想到这个上面去了,问题是,谁也不想让慕容恪离开啊!终究,现在的情况之下,朝廷之中同样需要慕容恪来坐镇,谁让现在燕国受到南北两路夹击呢。
“本王正有此意,这朝中之事,便交托给诸位处理了。本王这一次领兵北上,少则十数日,多则一两月便可回来,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出现才是!”慕容恪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他也是无奈啊!毕竟朝中无人可用的情况之下,他也只得亲自出马了。如果说是面对一般的敌人,他还可以派些其他的将领们过去。但问题是,这一次的对手乃是李信,这些年来不曾经历一败的年轻人。
故此,无论是派谁前去,他都没有信心。即便是他自己,对于此行也并没有报着十分的把握,能够将唐军的攻势给挡住,使得他们无法继续南下,那便已经是万幸了。
“唉,国事艰难至此,莫非是上天不佑我大燕?太宰大人此去之后,若是南面战事出现变故,又当如何?”人选是决定了,但后面的问题更多,侍中慕龙舆问道。
这才是重点啊!都是战事,总不能为了救北边,就放弃南边吧!万一南边也来个大败,桓温大军渡过黄河北攻邺城的话,岂非一样的不妙么?
“徐兗各地有吴王在,本王倒是放心!再加之有大河天险阻隔,即便是桓温率军杀到,也不太可能打过来的!”相比起众人的担心,慕容恪对于慕容垂的信心可是要高得多了。
“若是如此,倒是可以放心些!不知道此次太宰大人出兵,会如何解决唐军之威胁呢?”乐安王慕容臧问道。
“唐军已经是夺下飞狐陉,无论其是想南下还是想要扼守,都已经是进退自如了。相反,咱们要想再从南面夺回飞狐陉,打通通往代郡与雁门的通道,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幸好,军都陉还在咱们的手中,本王这一次领军北上,自然是先加强中山与范阳二国的防御力量,而后率军出军都陉,自上谷与广宁二郡西进击敌!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与李信相遇于代郡之中,一决胜负!”慕容恪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
“听公一席话,下官心中踏实许多!大王此次北上,我等必定会处理好朝中之事,请大王放心便是!”听到这个方案,大家基本上都松了口气,封弈更是说道。
商量到此,燕国朝廷对于唐军的应对方案基本上就出来了。
然而,此时消息已经是都城及周围各郡县传扬了开来。许多的人听说燕军在北面大败,唐军已经是杀到中山、范阳二国边上之时,都是吓了一跳。
在许多人口口相传之中,唐军的兵力越来越强大,兵力也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三万人马,到了现在已经是变成了多个版本了。
有的说李信亲率十万大军南下,有的则说唐军来了二十万,更有甚者,说唐军都已经是杀到常山郡了。
反正这消息越是传扬到南边,距离代郡那边越远的地方,便越是离谱。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谁还能够分辩得清楚呢。更不要说这其中还有职方司的人在里面操作,让整个燕国境内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尤其是对于唐军的描述,几乎是将唐军士兵们给描绘成了个个以一当十,甚至是以一当百的无敌战士一般。
反正听市井之间的传言,似乎那就是不可战胜之师,燕军去多少人都只是送人头的而已。
如此一来的话,燕国的百姓都是恐惧不已,生怕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城头的大旗已经是变幻了。当然,他们怕的倒不是改朝换代,而是怕这个过程之中所带来的血与火的破坏。
如今的燕国就好像是一个受惊过度的老人一样,随便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百姓们的消息来源很少,自然无法分辩真假。但有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就是南面有晋军北上,北面有唐军大胜,燕国这个庞然大物,似乎要倒下了一般。
即便是慕容恪亲自领军出征的消息传出,这种紧张氛围也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