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小风筝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刚想要喝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就见程瑞山朝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二叔微一皱眉,淡淡说:“小公子身份尊贵,事物繁多,若叫程某来单单只是为了叙旧的话,只怕我们乡下人粗鄙,不懂礼数,耽搁不起小公子的大事。”
欧修作神情淡然,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有道是他乡遇故知,你我不好好畅谈一番怎么能行。来来来,程叔,别站着,快坐下说话。咦?这位小兄弟瞧着眼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欧修作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林向东。
程瑞山随即开口说:“三小姐的朋友,以前打过几次交道。小公子,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吧?”
“怎么会,程叔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是三小姐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本公子的朋友。来,来,一块坐。我这人最喜欢结交朋友,大家都是年轻人,可以畅所欲言嘛。”话完,连忙上前拉着程瑞山胳膊坐下,随即拍了拍手,就见门外鱼贯走进几个丫鬟,手里各自端着精致的酒菜,先是稍稍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恭敬的将东西整齐的摆在桌面。
林向东神情自然,不动声色的拉着小风筝紧挨着程瑞山坐下,然后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脸平静的喝了起来。
欧修作表情有些诧异,颇为玩味的瞄了他一眼,随即望着程瑞山,亲切笑道:“程叔,这些年您过得还好吗?自从当年您从府上不辞而别以后,我可苦苦寻了您大半年,后来听老爷子说您带着三小姐去了江北,这才放下心来。唉,一晃都十几年了,有些事也该放下了,这次跟我一块回去把?老爷子也盼着您能早点回去。”
欧修作表情真诚,语气也甚是殷勤热情,让人忍不住怀疑方才拿刀逼着三人的那一幕简直就是幻觉。
程瑞山淡淡笑了笑,说:“欧老爷子顾念旧情,还能想起我,实属难得。只是不知他是在盼着我,还是在盼着三小姐?呵呵,我年纪大了,早就不中用了。只想安稳的过几天太平日子,我想程掌柜也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说道“程掌柜”这三个字,欧修作嘴角似乎抽动一下,不过很快边用招牌式的笑容掩饰过去,抬了抬手,一个丫鬟上前躬身斟满酒。
欧修作端起酒杯,并没有着急喝,而是低头摇晃几下,过了好一会才抬头,说:“程叔,这么多年您这脾气是一点没变。呵呵,说您也好,三小姐也罢,总之结果都是一样。毕竟当初我和双儿可是立下过婚约的,您该不会忘了吧?”
“什么?你胡说八道!”
程瑞山还未说话,小风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而她的身子刚一动,方才还直挺挺杵在墙边的铜面男就像条影子一样,晃了过来,伸手向小风筝肩头搭去。
“砰”一声闷响,两条身影一合即分,却是林向东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闪电般的伸手抓去。
还没等碰到他的时候,铜面男突然手腕一翻,曲起中指在林向东腕上一点,而林向东也同时化爪为掌,重重的切在他的胳膊上。
一点一切,动作鬼魅,快如闪电,只发出一记声响。林向东只觉手腕微微一丝刺痛,而切中的那一掌,却仿佛打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全无着力点!
林向东不禁一呆,他如今的身体早已脱胎换骨,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可同日而语,可面对眼前的这个铜面男,却似乎失去了作用。
按理说林向东的金刚不坏,只有在收到足够大的力量攻击时才会出现微微刺痛。毫无疑问这家伙轻轻叩击,至少和程瑞山的力道差不多。
这还单单只是徒手,若是抄着家伙的话,他会不会像程瑞山一样也能够破防?如此林向东更加确定这个铜面男绝非泛泛之辈,至少武功要高过程瑞山。
那铜面男显然也有些惊讶,蓦然的看了林向东一眼,没有再出手,而是打了个请坐的手势。
这厮整个人看上去阴森森的,就像是从地里面爬出来的幽灵。身材佝偻,毫无表情,如果不是会走会动,林向东都觉得他就是个死人。
欧修作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向东,笑着说:“这位公子武功不错嘛,程叔,他也是你徒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程瑞山冷冷的哼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欧修作这才抿了口酒,说:“程叔,你也不必对我有这么大敌意,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半个徒弟,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今日我请您来没别的意思,完全是一番好意。”
“既然您不想回去,那我也不敢强求不得。正好我在城北南山有几处别院,环境还不错,最适合养老,权当我这做徒弟的孝敬您了。”
程瑞山眼中波澜不惊,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欧公子言重了,程某乡野村夫恐怕怕无福消受。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前的人和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欧修作打了个哈哈,颔首道:“忘了好,忘了好啊。不过欧程两家的婚约,程叔您可不能忘,我还想着请您吃喜酒呢。”
欧修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踱了几步,继续道:“程叔,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双儿再过两年也该出阁了吧?不管以前如何,她以后都是欧家的媳妇,我看这门亲事,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谁都安稳,您说呢?”
小风筝刚要说话,林向东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握,程瑞山瞥了欧修作一眼,不咸不淡道:“小公子,可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双儿的父亲,如何做得了这么大的主。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欧程两家如何约定,你尽管去找程掌柜谈,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我一个外人商量?”
“呵呵,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若以前本公子自当备下三书六聘去程家提亲,不过现在不成了。”欧修作公子眉间微皱,盯着程瑞山看了好一会,踱到他身后,忽然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程家除了双儿以外,已经全被灭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