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外147高地上下一场争夺战刚刚进入尾声,从上往下射击所产生的红光比反方向的已是多了起来。
“轰”的一声,一颗手榴弹爆炸了,那是攻上高地的最后一名173团的士兵眼见事不可为直接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与两名已是凑到他身前的日军同归于尽了。
“钱惠,再上,把高地给老子夺回来!”高地下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的嘶哑的叫喊,那是于光良。
“我是一营长钱惠,再上五十人这回一定要保住高地!”钱惠的声音随之响起,他已是端着盒子炮亲自上阵了。
他所以要在黑夜中喊出自己的名号,那是因为战斗进行到这种地步,173团的建制已经完全混乱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于是富有夜战经验的军官们纷纷报出自己的名号组织起战斗来。
又五十个人很快聚集到了钱惠的身边,尽管他们是不同连队的甚至是不同营的,但这就是173团的兵,打仗不含糊,建制乱了不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手中的枪!
因为于光良在当上这个团的团长后就对他的士兵们说过,我不管咱们打胜仗还是打败仗,记住了,咱当兵就要握紧手中的枪,不要学南京保卫战打到最后面时成千上万的兵丢了武器让小日鬼子象杀鸡杀狗那样的杀,咱74军没有这样的传统!咱74军是当时唯一一支拿着枪退下来的队伍!与其窝里容囊地死不如与小鬼子痛痛快快干一场!
“机枪掩护!”于光良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是他们所在位置的两翼便又有十多挺捷克式清脆的连续的枪声响起。
他们是国军之中的精锐,他们的武器最好火力最猛,他们的兵也最能打!
于光良此时趴在一块石头后,手里竟然也端着一支中正式步枪,作为一名团长他也直接参战了,因为他真着急了!
师长还自己的北面呢,在指挥172团在永安城的战斗,自己必须夺下这个147高地并且守住它。
因为这个高地就是永安城南的战略制高点,而日军现在看来又极是凶悍,竟然主动和自己打起了夜战,如果这个战略制高点一旦丢失,那么师长郝令奇和1172团岂不就会被鬼子饭了饺子?
钱惠一声“冲”里,士兵们便又端枪在火力的掩护下向前方的高地发起了攻击。
但国军在黑夜里的枪火一经闪现,日军便也发现了目标,于是同样有子弹的流光向着173团的掩护火力袭来,日军的反击也随之开始了。
双方子弹的弹道交织着在黑夜里划过,尽管那只是被人用眼睛捕捉到的视觉残留,但于光良知道,自己的士兵仍然是在舍行忘死地往前冲着。
于是,他再次将步枪抵到了肩头,他是团长,也是老兵。
推上枪栓他开始瞄向一个正向他这个方向射出一串流光的爆燃点,他把枪口定位那处爆燃点上面五公分处,然后就扣动了扳机。
他不再瞅日军那个火力点是否还会射出流光,枪也不往回拉人便一滚已是躲到另外一块石头后。
就在他刚滚开的刹那,几发歪把子的子弹打到了他刚才射击的位置上。
于光良之所以打完枪就跑那因为他是一个老兵,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也对自己的枪法有充份的自信。
于光良当团长后很少亲自上阵操枪了,但他知道手艺永远不会丢失,把枪打得准那就是他的手艺。
枪于他讲就象泥水匠手中的抹板就象木匠手中的锯子就象铁匠手中那一锤定音的锤子。
老兵们能在尸山血海中活下来都有自己的绝活有的人擅长拼刺,有的人擅长射击,其实于光良自己知道自己最擅长的是躲避风险,于他讲,枪法足够准那只是他为了保命练出来的副业。
可饶是副业他的枪法也远比一般士兵打得准,目前为止他见过的枪法比他准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霍小山那个妖孽,一个是霍小山手下那个拿狙击步枪的说话还腼腼腆腆的湖南伢子。
当于光良拉推拉枪栓再次打掉日军的一个火力点时,他听到147高地上传来了成片的手榴弹的爆炸声。
那是他的士兵再次冲上了高地。
“我是于光良,再来五十人,跟我把高地守住!”于光良又喊了起来。
他决定亲自上了,平时为痞气,战时见真章,这才是老兵。
当于光良亲自带人冲上147高地后,上面的白刃战刚刚结束,钱惠带上去的50人也只剩下十来个了。
“别管是哪伙的死尸都特么先给我摞起来当工事用!”于光良趴在一具尸体后喊道,“再让后面给我运两挺重机枪上来!”
“团长,你咋也上来了呢?”钱惠跑到他身边问道。
“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不上?你看那头!”于光良用手一指也就两三里地外的永安城。
那里已是火光冲天,仿佛一个小小的永安城整个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师长可是在那头儿呢!”于光良说道,“感觉不妙啊,永安城怕是夺不回来了,咱们必须死钉在这里给师长留条退路!”
……
而就在此时的永安城内的争斗已是趋于白热化,成片的房舍被战火点燃。
火光中都是双方士兵的战斗厮杀的身影,或者举枪射击,或者投掷手榴弹,或者白刃相向,或者抱在一起一同滚入到了那火堆之中。
城外,58师师长郝令奇却是在大声骂娘:“你个王屠夫,你的部队在哪?来了就让老子的队伍来,我们已经下令74军撤出战斗了,你们军里没有通知你吗?
“我**奶奶,你们军里和战区司令部扯皮,却把我蒙在鼓里,撤,快撤,通知能通知到的部队向普迹方向撤退!”郝令奇大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