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乌黑的郁结之气,在李之的渡入真元下,被带动起来,最后凝聚成淡黑色气息,从张夫人的皮肤上被逼迫出来。
取下各部位金针,吩咐张弘愈给夫人清洗身子,李之转身离开。
来到堂屋用过一壶茶,夫人们也转回来,耳听得张弘愈在外面吩咐下人准备午饭,李之忙起身招呼一声。
夫妇二人来到问起,李之作出解释,他们才有所恍悟。
一行人离开时,没想着带上张九龄,因为张家会在短时间内启程。
广州距离韶州曲江有近五百里,即使马上赶路,也要明日天黑前方能赶到。
众人来至当时最大的一家酒楼,叫做广府楼,顾名思义,这里有当地最著名的本帮菜。
因为此行,阿菲法特地置换上正清文绮堂服饰,旁人也就辨不出她的阿拉伯身份。
广州人爱吃、会吃是天下闻名的,广府菜最大特色便是用料广博奇杂,配料多而巧。
飞禽走兽、山珍海味无所不有,用料丰富,选料精细,也就有很多地方与穆斯林饮食有很大冲突。
为了阿菲法,清绮、懿懿去选菜,想着特地给她点了几道适合的口味,被她悄然拦了下来。
在她看来,自己也要努力适应李之身边的一切,既然决定了转换信仰,就不能再因此而犹豫不决。
至于小伊本,他们父母为了让他尽快融入当地,已经开始淡化了他的信仰意识。
包括他的妹妹吉达妮,自小就出生在广州当地人生活区。
这也是当时为逃避战乱,而迁徙到异国他乡之人,对待后代的大部分选择,不然很难全身心融入当地社会环境。
况且撒舍尔一家人深知认了李之做师父,自然就会修行道家功法,不然也不会让伊本从此跟随了李之。
为图安静,他们选了一个最大的包间,撤去了其余两桌,里面的巨大空间,足以让孩子们跑来颠去。
当然孩子们当中,也只有伊本是个到处乱跑的年龄,便是仅仅大过他的卫珍,也将要十岁了。
不过他们师兄妹之间关系极好,尤其是平娃,虽仅比卫珍大上一岁,却已经有了大师兄的意识,相比其其格似乎更懂得照顾师弟师妹。
其其格是小孩子中的特例,小小年纪就对李之暗生情愫,即使在大唐,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已经可以嫁人了。
故而李之之前打算收她为徒,就被清绮几人制止了,仅允许有个医术上的师徒名号,这个当不得真的,便是其其格自己,也从未将李之称作师父。
有了懿懿那位痴情女子作为先例,清绮几女私下里商议过,其其格早晚会跟随孙思邈入深山学习医术,若几年、十几年依旧没改变念想,让李之收下她也未尝不可。
但此话不能直言相告与她,于是以其其格目前存在的方式,有些不伦不类,但此女显然猜到了些什么,至少表情不似之前的幽怨了。
很快,什么八宝冬瓜盅、烧乳猪、上汤龙虾、白切鸡、香滑鱼球之类的本帮菜,就逐一端上来。
孩子们一拥而上,在李之面前从没有那些讲究,故而也没什么相关礼数一说。
为了这事,清绮不止一次说过李之,今后说是自家孩子这般,可是不能容许的。
李之只是一笑了之,有了孩子当然是另一回事,但若让他来管教,显然是不适宜的,他一年到头,才会有几次与孩子们同桌的机会。
那盘白切鸡自然就被摆在伊本面前,阿菲法在其耳边轻语,那是在告知与他,不要傻乎乎的只专注一道菜,别的菜同样更好吃。
这小家伙只信李之一人的话,便趴到他腿上问这个问题。
在得到李之衔入他口中一筷子龙虾肉后,伊本眼前一亮,就起身站在椅子上,把白切鸡往桌上一推:“师兄,师姐,你们也尝尝这鸡肉,很好吃的。”
小孩子心事,旁人哪能不了解,平娃很给面子的叨上一筷子,连声说着好吃。
伊本脸上立时乐开了花,便指挥着阿菲法给他衔各种菜,然后就是一通猛吃,小脸很快就被油渍浸满。
庞啼不无羡慕的说道:“正文哥哥,我也想要个孩子,这小东西真好玩!”
伏辰正大快朵颐,闻听此言险些一口喷出来。
清绮笑道:“你排在后面呢,今年才多大?还不到十五岁呢!”
伏辰面朝离其,“七叔,我们是不是换个桌子吃饭?”
离其乐道:“你心里不多想,夫人间说话还显得很正常,经由你一番深入解读,似乎就有些变了味道!”
众人大笑,懿懿问道:“付大师,你是不是也向讨老婆了?要不要我们帮忙介绍一个?”
大师是伏辰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号,此时已成为统一称呼了。
他认真地点点头,“还真有这个必要,之前我到处坑蒙拐骗,是为了修炼资源,如今没有这方面的危机感,倒是想给自己留个后代了。”
离其在深山里有自己的家室,现在的修行者,像继源道长那样的苦修者绝少,绝大部分都有妻儿。
“那你说说自己的条件!”
随着清绮此言出口,庞啼等几女均停下了筷子,显得兴致浓浓。
离其忽然冒出一句,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他好像心里惦记着夏舒!”
夏舒是最早跟着李之的四位丫鬟之一,模样不能说是最俊俏的一位,却胜在天生乖巧,性情温顺,见人就脸红,属于相当贤惠的那一类型。
如今已经有十七岁了,在大唐已属于晚婚行列,但自从正清文绮堂开业,她们的心气儿可高了,不乐意随便嫁个什么人。
李之一拍大腿,“我看这事可行,夏舒这孩子很会操持家务,而且样貌很出众。”
清绮却不急着表态,而是追问道:“付大师,你真的瞧得上我们家夏舒?”
她言外之意,夏舒是丫鬟出身,怕伏辰不当真,仅当做玩物,当然还有一些门当户对的念想。
难得拘谨的伏辰,老脸上现出一丝红意:“莫要听七叔瞎扯,我是有些好感,但还没想到其他!”
滋地一声闷了口小酒,离其撇嘴道:“就你那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别说你了,老幺心里惦记着谁我都清楚。”
庞啼闻听此言,当即兴奋起来,起身主动给离其斟酒:“七叔,快说快说,老幺看上了哪一个?”
看着连身边的阿菲法都竖起了耳朵,李之无语的摇摇头,女人怎么都是这般喜好八卦。
伏辰今年也不过三十六岁,但如此年龄了,还未成亲,就属于凤毛麟角那一类人物了。
而人家老幺仅比李之大一岁,也算正当时,有了心思还不正常,李之很奇怪,女人们为何毫无原则的钟情于此事的探究。
此刻离其乐呵呵开口了,“庞盛儿!老幺近段时间,没事儿就往人家店里跑,就差站在店门前帮人家招揽生意了!”
尽管吃惊在先,众人还是好一阵大笑,这里面是有缘由的。
庞盛儿家开的是庞记殡葬铺,哪里有这类生意在门前招揽的,老幺若是如此做了,还不被人打死。
笑过后,清绮皱起了眉头:
“莫要轻看了庞记殡葬铺,这个仿似拿不出门去的小小殡葬铺,其门面虽然不大,但庞氏家族已把它开遍了北方大部分城市,而且几乎垄断了长安城近七成殡葬生意。再者说了,这位庞家二公主不但是个富家女,也是位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的开国县君封爵,咱们的老幺身份不能明言,恐怕庞氏家族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吧?”
“还是看盛儿的个人意思,若她也认可老幺,我出面说和一下,想来问题不大!”李之思付了片刻。
“那个小丫头应该乐意,我从眼神里能看得出来!”离其补充。
“我们不正是商量付大师的事儿了吗,老幺的事不是问题!”懿懿嚷道。
李之郑重言道:“嗯,伏辰也算是老树开新花,他的事更重要一些,我们要重视起来!”
众人再一次喷笑,清绮嘴里呵呵着道,“付大师,你还没回答呢,真瞧得上我们家夏舒?”
伏辰像是猛地里下了决心,语气上再没有迟疑:“只要她能认可我,我准保令她一生过得安定!”
李之不忘了提醒,“你可想好了,将来我们势必要前往修真界,夏舒本身体质并不适于修炼,至多也就能帮她踏上这条路,但日后的发展我不看好!”
伏辰神情很是坚定:“我想过这些,若是她同意,今后只要能跟随前往修真界,我就满足了!”
“那好吧,这事交给我!”清绮思量一会儿,“她家里人我和正文也见过,就是普通穷苦人家出身,他们不会反对的!”
早在一年前,李之就把身边所有丫鬟的卖身契给撕了,各自的家庭也给了足够的银两安置。
春柔、夏舒她们目前均属于自由身,一直待在李之身边是她们自己乐意,他当然想给几女都有个好归宿。
伏辰的为人贪财仅是表面,他心性实际上很让李之放心,夏舒若是跟了他,也算是了却了一门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