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李奇曾受到张旭家人的重重嘱托,总不能就此放任不管:“伯高啊,李先生之言事实上我也无从辩驳,但他讲到的,在常熟尉一职踏踏实实待上两三年,可是殊为要甚,这是切切实实为你今后考虑,若是连这一点也不能做到,可别怪你几位哥哥的不讲情面,把你牢牢捆起来关禁闭,我们是一点不会心疼的!”
他的目的也只能做到暂时令其稳住几年,或许因此能将其有所改变呢。
季同也是给以殷切嘱托:“伯高,李先生与昉化对你可是用心良苦,既然你这般年纪的书法技艺就被翰林院看中,就说明未来在此道会有极长远发展。但翰林院有所看重,并不能给与你今后生活所需,家里长辈们总会有故去时候,那时你就会深刻体会到,自身拥有生活来源的必要性!所以,踏实上几年,与从此随性子自由翱翔,两者间其中利害,你自己应该会有正确认知了。”
张旭眼中闪现诚恳,“李先生的话犹如重锤,撼醒了之前迷顿心思,再有哥哥们的语重心长,我张旭发誓会深深铭刻于心,并付诸以行动!”
此人之所以于性格上为人冠以豁达大度,就在于他对承诺上的认真态度,此言一出,众人也均知他果然有了崭新认识,因而都是会心一笑,此种话题也就不再谈及。
几人间交流一番后,就此告别,李怿那里也是他们的共同好友,那里也要照顾到,李之这里明日再过来就是了。
向后院的老祖宗见了礼,从此李之就被陷入无休止地应酬当中。
来人中既有身着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图样官服之人,也有布衣粗卑装扮者,后者却是来自于原来奉邬县李家人,原本这些人被拦在门外,是李之接到传报,亲自领入门来。
如今的奉邬县李家,早与临淮郡王府别院合为一家,尽管他们的待遇已远远超过之前时候,但因如今的李家从事着数种行业,他们均在各式作坊里工作,自然没必要穿些好材质的布料衣物。
而且这次集体前来是刘师爷亲自开口,如今李家大院的生意红火非常,终日里忙不完的订单任务,但那些老人们始终惦记着之前李家小侯爷的好,都盼望着趁着李之大婚,前来见上一面。
他们深知真正大婚日,可容不得低下身份参与其中,并非李之有所嫌弃,而是自身与那种场合的格格不入,总不能要忙碌的明王府另行开设酒宴吧。
故而在经过一番商议后,原有李家大院的老人们,随同柳涧村常雨伯手下一众,就集体进城,前来恭贺,以略表心意。
之前李之是知情的,他并不赞同如此劳师动众,怎奈工人们的心情很是坚决,他也不好再行阻拦。
不过李之早吩咐人备下了足够红包,他不拒绝普通工人的贺礼,但也不想他们破费,刚好由此方式来另行回馈,而且要比工人们的付出多出很多。
原来长安城内并没有红包一事出现,是正清文绮堂纸业专门产出此类红色包装袋后,才忽然在长安城风行起来。
旧有风俗原本就存在此类长辈大点、红白喜事回贴等等相关,有了红包出现,就再不用将铜钱、散碎银子显裸在外,无形中就提升了回贴档次。
因而李之仅用如此小小手段,就令红包从此大兴其势,已远远超出他之前只为促进销售的本意。
明王府严格说来共有七进院落,这是十王宅的应有规模,其中一处就单独空出来请那些所谓下人们聚留。
眼望一个个似曾相识的样貌,有很多都是李之叫不出名字来的,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因他而就此生活有了保障,且待遇不亚于城里大家族的家丁护院。
因此这些人也是心甘情愿前来表达心意,在一两银子就能养活一个四口之家三、四个月口粮的唐代,每个月都会有这个数收入,而且能让家里的壮劳力一同参与进来,李之对他们的恩德犹如再生父母。
此刻的李之也不吝啬他的大度,站在高台上向众人拱手道谢,并且许诺,因厂子里事务繁忙,今日就不留众人用餐了,但明日大婚之日乃大家的共同节日,会因此停业一天,正清文绮堂会在奉邬县的李家大院,摆上同样盛大的流水席,欢庆整整一天。
李之的话让整个大院里欢呼声音一片,能带着家人好好得改善一下伙食,比得到几两银子更来得实际而贴乎民心。
他们没想到的是,李之结束了盏茶时间的讲话,竟是跳下高台,他那一队守护兵卫,均手捧红绸铺垫的托盘,上面是一层层的红包,由李之亲手一一送到每个人的手里。
不知不觉中,尽管满院依旧笑语声连连,但越来越多地客人里,有人感到了眼中泪意渐起,李之这般对大家照顾到无微不至,感激之情直插心扉,感动之情泛扬也就顺理成章。
这是一种发乎于心的贴护,因为李之从没有真正将它们当作下人使唤,更像是正清文绮堂的老板对待员工,这种举动在级别分明的大唐可是闻所未闻。
常雨伯早于他们就来到了,此时也没有出言,借机说些什么鼓励话,他知道只要心存感激,这些人必会更加辛苦劳作,况且人人均知正清文绮堂的未来发展之恐怖。
等打发来人有组织的离去,期间李之再没有任何鼓动言辞,仅知向每一人道声感谢,在另一院门外悄悄看着的老祖宗与老明王夫人等人,均对李之的表现频频点头。
众人远去,她们才现身出来,老祖宗凝重道:“正文,你这番举派值得颂扬,有了旁人辛苦才会有自己的利益获得,在做人本质上,我们与他们没有任何不同。这种行事准则,回到东诸山我就会亲自交与你云山爷爷听,往后山中作坊也要行此待人态度。”
她言罢,手指跟过来的常雨伯:“你也看到了一切,这才是道心指引下的善待苍生,或许此类说法有些过逾,但根本意义是相通的。包括我自己也要学习这种人文下的关怀方式,这才是一个世家从此走向长盛不衰的牢固基石!”
常雨伯忙躬身回道:“老祖宗教育的是,柳涧村纸坊第一个施行,不会给李先生带来丁点不良情绪反应。”
李之呵呵乐道:“老祖宗,您老可是小看他了,我也是学到常雨伯如何对待柳涧村村民,才能有感而生悟得,他的心中善仁,是我的第一位老师!”
老祖宗这才有了笑意,“我听说过,常雨伯当初可是一言否定了你的提议,一意不想放弃柳涧村任何一位村民。”
“那是当地村民对我相当照顾,所谓善心也要有针对而言!”常雨伯一旁解释。
知道李之目前情形,容不得在此多费口舌,老明王夫人笑道:“正文,你还是赶紧回到主院迎候客人,记得午时到后院吃午饭,客人自有对应身份者相陪,你属于特殊情况,没人会责怪你的。”
李之携常雨伯回到前院,远远就望见俞太尉一行人来到,其身旁是方喻方怀坦,是与俞太尉同一时代资深老翰林,虽官阶、地位虽不算高,名气却是长安城老派文人里的代表人物。
另有俞太尉的大弟子訾仪訾汉典,和年仅三旬有余的最小弟子风云风临薄,含着笑立在一种翰林院众人身前。
李之心下暗自好奇,照理说,訾仪与风云提前一天前来恭贺还可以理解,为何翰林院如此齐刷刷来至,而不是等到明日的大婚之日?
他隐隐觉得,尤其是年事已高的俞太尉,或许是因为稍晚时候的封赐圣旨而来,但这些又与并无参政实权的翰林院有何干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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