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李之的挥手,贝满山赶忙飞身赶回院落,不多久,就有人马分批赶到,见到李之也不下马请礼,显是之前已做安排。
等最后一批十几人来到,李之的探识力,就很快从其中一人身上探出蹊跷。
这人明知李之有疑似宗师境实力,固然不敢在他面前有所小动作,但其身前马上两人背襟处,各有与此人本身气息相同的两道气感留识。
若非李之不是提前得到消息,势必会忽略掉,那等微至毫厘的一丝与自身不符的气息差异。
还有这人的紧随其后,让李之的探知,很快就与此人联系起来,显然贝满山这种忽然间的举动,打乱了那人原本不该随众出现的计划。
两种探知结合起来,方能让李之察觉出其中异常处,可见此人的气味跟踪术之高明,超出了修真界该有的认知范畴。
李之第一时间并未动手,而是眼神示意贝满山赶上来前方引路,他静立在马上冷眼旁观一匹匹擦身走过。
直到那一人近前,他忽然间施放一缕真元力,无声侵向那人气息笼罩的周身处,在即将接触的一霎那,骤然如光意迸射。
想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神不宁,那人两眼徒然圆瞪,瞳孔猛地一张,惊骇之意未曾表露出来,真元力已然穿透入体。
李之身形也转眼自马背上消失不见,突兀出现在那人身前,张手处的掌心里,咻地吐露一缕禁制力,瞬间就禁锢住了那人身体。
一连串动作分解开来,看似繁琐,却几乎均发生在喘息之间,动作也连贯到肉眼无可辨识,不然怎能将一名无限接近与宗师境者顷刻制服。
此人身子虽被下了禁制,却不影响言语:“李先生,不知你这是意欲何为?教在下难以理解。”
他神情居然相当冷静,并未表现出多少慌乱之意。
李之回以平淡语调,“你姓氏名谁我均不知,处何居心也暂且不明,但将手段暗使在同伴身上,这行为就有些下作了。”
他分别指向被其暗留印记二人,“不得不说你的跟踪术极为高明,险些瞒过了我,只可惜你不具备自身气息遮掩之法,他们二人身上秘密既然被我查知,与你联系起来就容易多了。”
并没有直接点出自己受人指点,是出于李之的彻底打击考虑,不然如此高手,让他心内稍有不服,日后的归顺就多了些难度。
是的,李之在见到此人面貌后那一刻,就打算将其收为己用,不仅是他高超跟踪手段,还在于这人心性上没有那种阴邪气。
那人面色此时才有变化,面色略显苍白的瞪大眼睛,瞬间受到惊吓时的丰富表情,在告诉李之,阴谋被揭穿后的变貌失色,会令其胆战心惊之余,又多出种失魂落魄意味。
“李先生是如何看出来,仅凭宗师境界的探识力么?”
也只有他这样的与宗师境一步之遥者,方能深深体会到,李之远超大师境界的超然。
李之面色一整,“那是题外话,此刻不是讨论之时!而且你所作所为,不值得我与你有所交流。意图伺机窥探我等行迹,已非我辈善类,但此刻没时间审讯与你,只能暂时将你一身功力解去,留待日后再做深究!”
说罢,李之身上气势忽生,只手便即扬起,引来同一时刻的那人惊叫:
“李先生且慢,请容我三两句就解释清楚。我绝非李先生与朝廷的敌对势力,前来做些手脚也仅因受人之托,满山兄弟知道我,属于独来独往的一介散修,并不从属于任何势力。怎奈这一次,是已故长辈生前好友请托,因那人多年前曾授恩于我,故而此情难却,一时间失迷了本性!”
李之望向贝满山,后者给予肯定回答:“此人叫做伏辰,确为一名散修,且之前那未曾听闻其有不当行举,属于那种自视清高之类的世外高人,不屑于俗世间相关生计,高来高去,少与人交流,乃广东地界上一位相当神秘的人物。”
“如此自恃极高之人,怎会为外人得知其品行?”李之默然问道。
“传说里他唯一取财之道,就是帮人寻些失踪人口,据说就连朝廷也曾聘用他几次。而且此人应聘出山,仅限于他的跟踪术使用,所以说他是高来高去,从未见过其与人争斗。并且聘金只取他所应得,便是不属于他的金山银山,也不会擅自取走。”
对于其中道理李之还是明白一些,像是失踪人口多为遭受绑架,或男女与人私奔,或因意外不幸走失之类的,追踪过程中,遇见预料之外的财物并非罕见事。
他转向伏辰问道,“你有何方式能令我相信于你?”
伏辰此时面色居然已恢复平静,“久闻李先生盛名,也隐隐知晓些先生的神奇之处,若我说就此归顺于你,先生有何话说?”
“跟随我当然并非我所不愿,身边能多出来一位高手,何乐而不为之!但你还没告诉我,应该怎样要我对你产生信任。”
“我不信先生没有收服之法,像是天道誓言之说,在如今灵气荒芜世界里,怕是也不足信,但宗师境绝强者,定会有他的特异旁人未知之处。”
“你跟了我,就不怕我让你行些有悖本心之事?”
“久闻李先生盛名可不是随口之言,先生行事风格传闻之外,我还有一点自己的特殊辨识之法。气味跟踪术只是民间传说,去掉前面二字,才是我所擅长的秘密。换句话说,我具备旁人所没有的感知细微能力,就像先生身边庞啼夫人的神奇自然气息感知辨识能力。”
李之一时间大感好奇,“看来果然曾深入了解过我,那你是通过何等方式,辨别出我行事正邪善恶?”
此时的伏辰已然完全放松下来,“李先生,我不仅能感应自身气息,还具有他人气息的具体分辨能力。就像先生身上的灵性气韵,但凡灵性物,就具有其精纯度不同,灵性又可洗练糟粕,不管是实质还是无形,灵性越精纯,其人品质越会被明显影响到,尽管先生身上另有嚣戾杀气,但与本心、秉性把持是两种含义。”
“灵性?”李之笑了笑,翻手不知自那里取出一块灵石,“我身上的灵性,是不是与此物相关?”
伏辰见状两眼中精光急闪,好半天才回道:“不得不说,李先生取出之物竟是令我一时间失神!但先生身上灵性,乃是天生,尽管此物已是精纯到不可想象,却与先生体内天生灵性还是无法比拟!实话实说,先生也不需对我再做考验了,只要理解,我身上另有异常,与庞啼夫人的感应能力有几分类似,但远无尊夫人那般神奇罢了。”
“那好吧!”李之又取出一物,“伏辰,这是一枚毒性丹药,吞下去,三年内就不能对我的强加意志心生异念。三年期到,自行毒发,若你足可信赖,就此解去,或走或留,不再强求,但在三年期限里,你只能为我指使!”
不见伏辰有丝毫犹疑,因手脚不能动,便立马张口,等待着李之喂食。
李之帮其服下,也随手解开禁制,“你不是首位服用之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须知跟随我,至少修为提升上就会获益良多,而且我不会逼你去做些有违良心之事,更不会将你视若下人。”
伏辰口中答应着,两眼却直勾勾地望向李之手中灵石。
李之扬手丢给他,乐道:“你倒不把自己当外人,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伏辰迅速将灵石塞入袖口,甚至顾不及多看上几眼,像是生怕李之反悔一般:“有此物,我深信李先生有助我成就进阶的那一天,既然高看善待与伏辰,我自然要积极配合先生,这见面礼自然收得理所当然。”
李之苦笑着摇摇头,“你也绝非传闻里那般清高,心性实则灵泛得很,也不知收下你是福是祸!”
伏辰哈哈大笑,竟是一把将李之肩头搂在怀里,哪里还有一丝随从该有的敬畏尊卑:
“人在江湖,犹如我这般无依无靠之辈,总要刻意营造些神秘感,借以行事方便!伏辰四十有三,之前一直专心修行,倒是误了婚姻大事,既然主人收容了我,就要为我负责到底了!”
李之抖抖身子,摆脱开伏辰的随性,正要吐槽此人的无赖行径,却猛然瞥见微笑着的伏辰,某一瞬间对自己挤了一下眼睛。
转念一想,李之心下顿时恍然。
此人心思还是极深的,说出来年龄,看似是他的随口而为,但以李之对于灵性的敏感认知,立时觉出其中深意。
修炼资质再是无与伦比,若无灵气可供汲取,没有七、八十年修行岁月,也绝难修到伏辰此时三级大圆满境界。
他这般隐晦的一口道出,就是在侧面告知于自己,他的修炼方式也是通过灵性物质辅助得成。
如此想来,此人的确具有类似如庞啼那般感应灵性的能力,不然也不会辨识出李之身上灵性存在的品质。
至于伏辰后面那句话,李之自然而然忽略掉了,可不能放任他这般率性随意风格,不然今后就不仅是被他搂着肩膀那等的不见外表达行为了。
旁人不敢近前,贝满山却一直守在两人身边,此人连番惊愕后,便有笑意一直垂在嘴边,一是为李之收得一位强援而感到欣喜,二则是被伏辰迥异于常人的活脱性格惹到了。
而这一系列事件转折不断,原本李之认为伏辰的出现,仅不过多了个小插曲而已,谁料不等他为又笼络一位高手而沾沾自喜,此人活脱性格的不加掩饰,却又带给他五味杂陈般复杂感应。
不过显然此时时机不容他多想,随口斥责伏辰几句,就翻身上马,迅速启动赶路状态。
他隐约听到身后,有伏辰再向贝满山倾诉:“看李先生负气而走的姿态,你给我说说,他的几句斥责,是不是在有意遮掩些什么?莫非......”
贝满山忍不住噗嗤乐出声,但见前方李之赫然回首,忙闭嘴转换出一副严谨状。
独有伏辰一人,扔慢悠悠翻身上马,只见嘴唇不断在蠕动,喃喃地,不知在给自己唠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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