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是哥哥应该考虑的了,只要你提供的计划,太后愿意尝试,她有的是办法解决此事!而且找到的傀儡,也绝不会是武家人!”
上官婉儿笑道。
“哦?为何如此肯定?”李之的语气很是惊讶。
“据我猜测,太后只要认可你与公主的事,就必须有公主的提前劝说作为根基,我想公主将未来武家的最终败落作为话题主导。以太后的精明过人,哪里会联想不到李姓再执皇权后的武家隐患爆发?”
“也是,武家并不会因此而从此消亡,毕竟李姓、武姓之间联姻,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然纠缠不清了。因此她不需担心武家会被完全铲除,但武三思兄弟俩那一脉,必会遭受惨烈打击。”
“这兄弟二人本就是她的侄子辈,处于亲情上的考虑,远不如那些李姓直系后代,李显、李旦可是太后的亲生骨肉。”
李之一拍大腿:“有你这么一分析,我的底气就足了很多,太平那里,需不需要我提前打个招呼?”
“还是应该的,哥哥至少需要与她商议出,可帮助到太后称帝的条件!其实哥哥也不妨让公主直言相告与太后,就是你之前与先帝之间商议的部分内容!”
上官婉儿提醒道。
“哪一部分?李显兄弟俩尚不具备执掌天下的能力,由武则天来临时取代乃大势所趋?”
“就是这些,不然以太后的三十年执政阅历,哪里会轻易相信你与太平的那套说辞!而且,也借此机会,哥哥向其表明:你有守护李姓皇族之特权,不止是李姓人身家性命的维善,还有李唐江山社稷的看护。你很放心将接下来的皇权掌控交由其手,但必须得保证下一代李姓成长起来后的皇权交回。在此期间,你不会再有任何程度的参与,会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大唐的经济发展上。”
“该有的强势还是要有所表现?是这个意思吗?”
“嗯,或者再加上一条你的承诺,包括边境地区的对外战事,你也会督促并帮助李姓军方尽职尽责!忘了说了,哥哥不久前的前往陇山一事,太后这边早有线报,当时她的面目表情很是喜悦!”
感念上官婉儿的高智商之余,李之同样还存在着他的疑问:
“这些承诺都不是问题,但有一点你好像忽略了。武氏可是怀抱着改朝换代的极端思想,我以部分高宗的意志和自己的所谓特权做借口,在她看来,也绝不能容忍大唐的改名换姓吧?”
上官婉儿点着头:
“是有这方面的纰漏,但认同其临朝称制,与随后她的自专朝政实际上并不矛盾,哪怕唐字换了武字,也是以两姓势力为主要统治阶级班底,由着她性子做些改动,事后改回来就是了!这一点,你完全可以隐晦的指出来,就是在她的执政期间,只要减少对于无关朝政权利争夺的李姓人打压,尽可以由着她管控一切!”
此时的李之,也算是心中有了清晰对应策略。
他在武三思那封密函上,了解到了对于武则天最为致命的一条线索反应,那就是上面明言相告,自己一方具有自如进出皇宫内院的能力,而且如此强大之人的数目不在少数。
武三思甚至随后有详尽名单附上,当首之人就是李之本人,剩余的还有伏辰、离其等十几人的姓名排列,包括桓鹏举,被特别标注为不知姓名的神秘人物。
并另行添加,这份名单内的任何人,被严重怀疑,其真实境界都超过了宗师境。
这一条添加,对于武则天才是最感恐怖的,她身边不缺乏宗师境强者,但也仅限于此。
只是一两名宗师境以上者存在,可就意味着,对方若是取自家性命易如反掌。
实际上上官婉儿的一系列计算里,并不曾包括,李之今后会携带着大部分修炼界远走修真界。
这些就会体现在她与太平的相关汇报中,无形间,就与武三思信函内的相关表述对了起来。
李之之前已经向武三思明确表过态,他的志向不在凡俗界,并会出于对大唐考虑,会带走修炼界内大部分大师级以上成员。
从而借此还给东土大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凡俗世界。
这一点承诺,于武氏而言同样至关重要,在某些方面来讲,目前的大唐,的确需要一位这样的人物,来彻底改变来自修炼界的强势现状。
于公于私,若真心为着大唐考虑,任何一名合格的君王,都不会轻视掉李之在其中起到的积极作用。
综合之后的利弊评断,上官婉儿才会组织起上述应对策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一个相对清洗的思路,本身就极为不简单了。
更重要的一点,武则天谋夺李唐的社稷,翦除大唐宗室,引起诸王的不安,想要起兵对抗,乃是正在与即将形成的滚滚暗流涌动。
明知如此,手握尚方剑,拥有一部分先帝圣意表达的李之,并不会无视大局,强行参与进来,对于武则天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在这方面,上官婉儿提出来的应对方式,无疑于武氏而言,无异于火中送炭之举。
这也就间接淡化了,因太平公主损折了太后脸面的问题,此次无形对决若取得成功,就胜在了时间事件的诸般巧合上。
由于心里惦记着此事,留下来一部分修炼资源,李之在天黑之前赶回正清文绮堂。
夫人们都在店内帮忙,两个孩子则被安排在地下一层的库房处,随着徒弟们玩耍。
足有近十丈的库房外厅堂,徒弟们大的在陪着小的乱跑,小文琪跟在屁股后门咯咯直乐。
李响则被老祖宗抱在怀里,与李奶奶饶有兴趣的观望着,待看到李之到来,便张着手臂找向了自己父亲。
一边逗着小孩子,一边问起其他人去想。
李奶奶笑道:“老家伙们都被太平派人请去了茶社,伏辰他们在后院赶制鼻烟,我们也是刚刚赶过来,这下面清凉,也为着图这口瓜的冰爽!”
阿伊莎上前来千显摆:“这是北疆来的瓜呦,只有皇宫里才能吃到。”
抚着她的头发,李之这才注意到二位老人身后桌面上,还摆着一块块切好的西瓜。
这玩意他在大唐还是首次见到,据说唐代初年就有了,是通过天竺传到的大唐北疆地区。
再越帕米尔高原,沿丝绸之路传入西域、回纥,引种到大唐北疆。
传入内地大约还得有个二、三百年,就因它的以牛粪覆棚而种方式,成本于内地而言过于高昂,尚未形成普遍的种植观念。
宫内有它们,应该是来自北疆的贡品,坊市间是绝对看不到踪影的。
“太平的手下人早在昨天就搬来十几颗,在地窖里冰了十几个时辰才取了来!”老祖宗解释着。
洛阳大门大户人家均挖有很深的地窖,除了储藏蔬菜,常会在冬天取些冰块置入,等候来年酷夏使用。
正清文绮堂后院也有类似地窖,使用起来倒也方便。
这时候太平、清绮、阿菲法走了来,李之便是问起此事,他想多讨些西瓜,取种在朝元秘境内种上些。
“宫内也只有御膳房有足够备用,你们哪一天离开,我派人多送些过来,但因数量有限,怕是也没有许多!”
太平边说边把响儿接到怀里,阿菲法一旁笑道:
“我们那里倒是常见,这种瓜更适于热带的干旱沙漠地带,大唐也只有北疆更适合些,我们想植活它恐是不易!”
闲聊片刻,李之便去店内各处转了一圈,再返回来却发现来了客人,一共三人,都是旧识。
正在阿菲法身边的,是阿拉伯帝国驻洛阳遣唐使节艾马尔,二人正用他们的家乡话交流着什么。
另一位旧识陪着他来到的,是鸿胪寺鸿胪卿李社稷,也是太平公主的堂叔,绰号李楷王。
鸿胪寺为唐时专门的外交部门,所管辖的典客署,职责为招待外宾。
再一个就是河南府通判边炯边宝昌,他同时还是曜仪郡王,洛阳城周边的曜仪城土皇帝。
那里是皇赐城池,在他名下有粮窖287座,直接承接了整个河南府的官粮供给与储备。
实际上他本身是一名粮商,经营衍承了二百多年的家族粮食生意,因影响过于巨大,才最终被朝廷招安,负责帮助运营全部河南道的粮食储备与调集。
此人的影响力还要大过洛阳城内所有的世家,就因大唐时候的粮食生意最为赚钱。
要知道那时候的粮食可是国力之本,边家的巨大粮仓储备,直接影响到三成的大唐储备与供给。
如今与李之的正清文绮堂结识后,精明的边炯便瞄上了盛京航运。
正因通过李之的船队,边家目前又入手了大唐独一份的西域进口生意,除了粮食之外,小到明珠、文甲、翠羽之珍、葡萄干,哈密瓜,胡椒,胡萝卜,大到巨象、狮子、猛犬、大雀(驼乌)等等,可比单纯粮食买卖利润大得多。
在李之消失的一年半之前,他已与邢大头有着密切合作。
这一次回来,李之尚没见到在各地乱跑的邢大头,却是首先见到了边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