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极大,伴随疾风,张落手中的火把照射出的亮光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杨澜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将剑平举在身前,一手握鞘,一手持柄。
王峰双手持刀,斜斜地举在身侧,他偏着脸,目光炯炯,盯着杨澜的脸,雨水滴落,打在脸上,隐隐生疼,就算如此,他的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等待着带头大哥单赤眉的命令。
见杨澜有所防备,王峰的老大单赤眉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手下的弟兄都在院子里了,看似凌乱,其实极有规则地站在雨中,形成一个扇形将杨澜包夹起来。
杨澜站在内院的门口,头顶乃是一块伸出的飞檐,将雨水挡开,雨水像瀑布一般从檐角滴落,形成了一道水帘,在火光中随风飘拂,煞是好看。
杨澜站立的那个地方极其重要,要想进入内院,就必须从他那里通过,而且,因为在门廊前栽着一些树木,使得王峰等人无法一拥而上,只能以两个人为单位,轮流向前作战。
单赤眉今年四十多岁,孔武有力,不管是在东厂,还是在跟随邱乘云混饭吃的那些日子里,都见识过不少的大场面,乃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厮杀汉,瞧见杨澜早有防备,并且一个人有恃无恐的前来迎敌,做事谨慎的他生怕对方有埋伏,所以,虽然让弟兄们展开了攻击阵型,却迟迟没有下令起攻击,。
当然,单赤眉不可能就这样被杨澜唬住,一群人虎头蛇尾地就此打道回府,在对峙的时候,他派了两个人向周围搜寻,找寻可能存在的埋伏。
那两个人很快返回了,齐齐向他摇头,示意没有任何现。
莫非对方真是一个人?
目前的情势在单赤眉眼中显得极其的诡异,杨澜的行为的确太反常了,他找不到对方这样做的理由。
当然,杨澜这样做也证明了单赤眉当初的判断,那就是杨澜并非像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文弱书生,要知道,当初,在他手下儿郎们的攻击下,对方可是支撑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毫未伤,一个人,运气能好到那个地步?
不过。就算杨澜是个深藏不露地好手。单赤眉也不会认为对方能够以区区一人之力抵挡住本方这十多个好手。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就算知道杨澜没有安排人手设下埋伏。他仍然迟疑着没有马上下令攻击。
然而。不可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啊!
唯有赌上一把了!
单赤眉挥挥手。嘴里出一声轻啸。
王峰地身子一抖。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交错。踏着小碎步向杨澜冲去。与此同时。在他地左侧。一个同伴踏着与他相同地步点同样向杨澜冲去。
“沧浪!”
佩剑出鞘,杨澜脸上带着笑容,一手持剑,一手持鞘,施施然踏下门廊,雨点打落在他脸上,冰凉刺骨,然而,他的心中却像有一团火在燃烧,那火熊熊而起,炙烤着他的胸膛,有一丝疼痛,然而,更多的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下去的兴奋。
那日,从江南春回到居所,他并没有现敌人的跟踪,在这个时空生活得越久,他就越放松,比起后世的那个他,警惕心下降了许多。
然而,当单赤眉安排人来专门盯梢之后,他很快就有所察觉了,虽然,那些家伙也经常干盯梢的事情,一般人不容易察觉,只是,只要他稍有留意,那些家伙又怎能逃脱他的双眼。
当单赤眉今晚动手时,杨澜有所防备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实话,杨澜虽然讨厌成为别人的工具,但是,他并不讨厌那种生死关头的厮杀和格斗,当利刃划过目标任务的咽喉,看见鲜血泉涌而出时,他心中总会泛起战栗一般的快感。
杨澜喜欢那样的感觉,喜欢厮杀的感觉,喜欢击倒敌人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像繁衍后代时最后的喷射。
如今,即将再次迎来这样的感觉,叫他如何不兴奋呢?
当初,对付刀疤六手底下那批乌合之众,杨澜根本就没有用什么力,弄死那些家伙,就像碾死一些蝼蚁一样,根本无法带给他快感,而现在,他面对的都是一些身经百战的厮杀汉,数百年前的同行,他渴望着和这些家伙交手。
希望,这些家伙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刷!”
刀锋划开雨幕,匹练般斩来。
杨澜连眼都没有眨一下,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凌乱,仍然按照原有的步调向前而行,刀光划过他的眼帘,就像他计算的那样,以毫厘之差从他的鼻梁上掠过,与此同时,握在右手的佩剑毒蛇一般昂起,也不知道他的手腕是如何抖动,那剑锋以不可思议的轨迹从对方持刀的右臂下穿过,剑尖蜻蜓点水一般吻向了那人的咽喉,随即,悠然收回。
那人捂着喉咙,手中的刀颓然落地,他像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向前急行了几步,然后砰地一声,摔倒在一个水洼中,溅起大量水花。
王峰和那人几乎同时行动,当那人的刀尖从杨澜脸前划过时,他低吼着,劈出了一刀,这一刀他拿捏得极好,杨澜若是不闪避,决计无法躲开。
杨澜并没有闪避,他只是挥动左手的剑鞘,动作的幅度并不大,却恰到好处地打在王峰的刀面上,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刀的方向一歪,自然也就落到了空处,然而,杨澜的动作并没有这样结束,就在他一剑将另一个人的咽喉刺中时,他挥动剑鞘,打在了王峰的下肋,王峰顿时便岔了气,觉得无法呼吸,全身无力,他哆嗦着,委顿在地,侧身蜷缩在大雨中。
轻描淡写将这两人打了,杨澜的脚步竟然不曾停下片刻,连步点都没有做出任何改变,依然是那个节奏,直直地向单赤眉行去。
盯着从雨幕中行来的杨澜,单赤眉的瞳孔微微收缩,也许是雨幕和夜色遮挡视线的缘故,单赤眉刚才并没有看清杨澜的动作,只见杨澜缓缓行来,本方冲上去的那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地倒下了,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轻易地将一块布剪开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跳骤然加,嘴巴蠕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上!”
他咬了咬牙,低声喊道。
随后,所有人潮水一般朝杨澜涌去,不过,他们都是老手了,虽然是众人围攻一个,却并没有一窝蜂就冲过去,攻击的方式仍然极具梯次感,一波接着一波地向杨澜轮流起攻击。
刀光划空的声音,淋漓的雨声,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厮杀时紧张的呼吸声,偶尔响起的一声低吼,被敌人砍中时出的呻吟声,在夜幕中交织在一起,惊魂夺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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