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属晋、战国归魏、唐时银州,榆林自古为边镇,识尽了千年兵戈!若有幸簧夜上城,你会发现头上的分外月光清冷寒彻,四下里阴风阵阵似有鬼哭,也不知是守边将士的英魂,还是埋骨它乡的胡虏冤鬼。
此时此刻,榆林城头就有一将握剑而立,身挺如松,目光深遂,嘴角铁划银钩,正是气势渐成的罗虎。
罗虎身后,侍立着罗翼和喀尔赤,后者经过李自成的允许,已经带着一百名蒙古士卒被编入了震山营的序列,这也是罗虎手下的第一支异族军队。
而今日离被后世称为榆林会战的第一阶段的洗马河之役已过去了整整两天。
清军亦在前日就已逼到城边扎营,却不在准备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而此时罗虎也已是榆林守军的主将。个中原委却是一言难尽。
洗马河之役顺军大败折损两万有奇精兵,大将中先是汝侯刘宗敏被叛军重伤,断后之时又阵亡了绵侯袁宗第,高一功虽然杀出了重围却负了多处战伤。
李自成起初只是痛恨,等到他定下以榆林城为阵眼,以榆林左右各五里的两座大营为支持,在守城战中消耗疲惫清军,以待反击时机会成熟的大略,却蓦然发现手头仅存的两员大将一个不堪信重(郝摇旗),一个长于骑战(李过),竟不都合适死守榆林。万不得已,李自成只好把目光投向次一级的将领。无奈顺军流动惯了,几乎就没守过城,自然也就没这方面的专业,相对而言罗虎总算是打防守战成名的,蜀中无大将,也就廖化充先锋了。鉴于很多不好明言的因素,李自成又给罗虎配了一位来头极大的副将张鼎和三百御营卫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李自成用兵今趟很活,榆林城中不过两万军马,一半还是原先的榆林防军,打得胜就胜,打不胜退回延安乃至西京两手准备昭然若揭。后者却是罗虎最害怕,顺军要一退岂不是走了历史上的老路,罗虎所做的努力可就统统付绪东流,所以这榆林城无论如何他也守住。
可有了信念,并不等于有了把握。从城上望去数里外清营的连绵广宽,杀气腾腾,一派鼎盛气象,由不得罗虎不愁眉紧锁。
正心事重重间,一双粉白白的小手抚上了罗虎肩头,看那小手罗虎就知道这是小丫头建宁来了。此次出征,罗虎本将她留在伯府里,却不想她说动了几个留守的亲兵,一路寻到了榆林,进城时正好的洗马河之战的那个上午。让她回去,却是打死也不肯了。
“我能帮你!”在罗虎指掉肩头小手那一刻,倔强清脆的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罗虎啼笑皆非,被一‘小学三年级’的女娃安慰,那感觉还真是奇妙得很。
次日拂晓,清营便人喊马嘶的闹成一片,闻得动静的顺军严阵以待,却是久候不至,就在顺军上下以为清军是去攻两侧的大营时,清兵大队却透过雾出现了护城河边,前前后后的声势甚大,怎么也有得六七万人,第一天清军就这么不惜血本,反叫罗虎有些困惑。
清军逼得再近些,城上的军士却齐齐愣住了,就象被施了定身一般,最前面三万人里数了押阵的几千人全是汉家百姓,过半还是老弱妇孺,那哭嚎叫骂里透着的都是陕北乡音,怪不了几里路都走了那么许久,更怪不得清军今日才行攻城,原来是四下里抓人去了。
押阵的清军士卒甚是残暴,凡有停步者不问情由,只管以箭矢铁丸相加,动辄就要杀死十几数十人,大地一片片的被染红,完全是如驱猪狗。更有甚者,某些‘长条脸’(通古斯人的相貌特征)边推进还边对怀中的汉军少妇少女上下其手大肆亵玩,间或还以淫秽的肢体语言向城上的守军炫耀,那种兽性张扬的骄横,着实叫人发指。更凶残的一幕还在后头,以百位单位的老弱一批批的挤下了护城河中,先下去的人正待挣扎,却又被后面压进水中活活溺死。弹指间,宽达数丈的护河城的一段便被尸体生生堵死。
城上的罗虎早已须发皆张,眼睛渗血,以活人填河闻所未闻(其实这种事满清入关时干了很多,有民国时期出版的《汉人泪》中便有仔细记载,只是那是前朝的书,本朝禁了!)。当然,通古斯人此举还有一个用意那就震慑守军,我就是没人性,我就是畜生,我怕谁!
下一刻,罗虎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必须冷静下来,接下来清军必然驱使这些百姓攻城,或是撞击城门,自己要是放箭阻止,会杀伤百姓不说,守军的士气也得一落千丈,甚至还会发生兵变,别忘了自己的部队里可有一半是榆林本乡军士,下面可都是他们的亲邻故旧。任由他们清军驱其攻城,那就等城破身死吧,谁知道这些百姓里夹了多少清军的选锋死士。派兵出城解救,倒是够爷们,却只怕是有去无回,城下几万清军不是摆设,城里的兵力本来就紧张,更经不起这种损耗。
前后左右皆是为难,罗虎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此深重的无力感,穿越以来从未有过。
“十二叔总是这么不长进,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两手,怪不得父汗从前总说他是属野猪的,记吃不吃打。”
罗虎顺声回望看去,说话的正是面色如常,嘴里还嗑着玫瑰瓜子的小丫头建宁,语气全是轻篾。
罗虎一把将建宁提上半空中,就象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你是不是有办法,有办法快说,不说就把你从城上砸下去,让你跟你十二叔好好聊聊!”
看着那张整体扭曲的脸庞,建宁毫不怀疑这个咆哮中男人会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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