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但北海城并不霄禁,向天羽立于街头,仍能见到三三两两往来的人群。此时,两旁的店铺都已掌灯,点点灯光透出门窗,宛若天上繁星降临地面,表示着城市之夜由此开始。除着普通店铺,一些吃喝玩乐的地方更是人声鼎沸灯火大亮。纵观千古,夜生活都是人类必不可少的一项。向天羽沿街信步而行,细细领略着这三国时代的夜中风情。他自降临于此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大部分都出征在外,像这样于街中夜行倒是头一次哩。
由于夜色蒙蒙,街上倒没有几个人识得向天羽,他信步往前步游一会,忽见前方有一个临街而搭的小棚,小棚内摆着数张板凳桌子,一个烫面的老头在那经营,此时棚内仅一个客人,看其背影,是名女客,而向天羽亦觉这背影有些熟悉,便止步于此棚,很快便闻到了面香。那烫面的老头见了,道声客官想要吃面吗?向天羽朝内瞅了一眼,随即露出笑容,道自然是要的。老头一张沧桑的老脸上满是摺皱,闻言咧嘴笑了笑,道:“好咧,客官请内面坐。”
店内那女子先是背对向天羽而坐,闻声回转头来,竟是见到向天羽迈了进去,神情先是一愕,继而极显意外惊喜般道:“天羽。”向天羽微笑着在她对面坐下,仔细注视着她的脸,道:“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不好好待在家中,而是跑到这儿来吃面,不觉有些奇怪吗?糜玉姑娘。”
这女子正是糜玉。
糜玉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颊腮微红,以手支颐般道:“你不也跑到这儿来了吗?堂堂大将,不待军中,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闲逛。”
向天羽道:“只是一些琐事罢了。”随即见到她前面摆着的酒壶和杯子,笑道:“看来某人在借酒浇愁。”
糜玉白了他一眼,翻转一个空杯子,替他倒满递至身前,道:“陪我喝几杯。”
向天羽瞧这酒应是青果酒之类的果酒,颜色淡青,味儿好闻,道:“喝酒么,这是我的强项,只是这玩意儿也能叫酒。”
糜玉此时神情已恢复正常,双手捧杯,道:“小女子先干为尽了。”捧起酒杯竟是一饮而尽,最后还将空杯子对着向天羽露了露底。
向天羽摇了摇头,抬手将酒倒入喉中。干尽利落。
糜玉见状,又抬起酒壶将二人杯子都满上。随即捧着杯子又喝了一杯。
二杯果酒下肚,再加上前面她自个儿饮的,虽说此酒度数不高,但此刻糜玉仍是脸颊泛红,微露醉态。看得出来,她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她朝向天羽道:“快喝快喝,天羽可莫弱了我这小女子。”
抬手欲再为自己倒酒时,向天羽已是合手按住她的手背。
向天羽抓紧她的手道:“你有心事?”
糜玉抬手挣了挣,怎挣得过向天羽,便用另一只手捶打向天羽手臂,嚷嚷道:“放开放开,我还要喝。”
向天羽没有放开,而是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糜玉道:“你怎么不放开我?你欺负我,他们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向天羽连她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眉头微皱,道:“谁欺负你?”
糜玉忽然不再反抗,而是朝着向天羽咯咯一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娶我,咯咯,那你娶我吧,娶我吧。”
一面说,一面还而用力抓紧向天羽。
向天羽被她弄得一阵迷糊,心道她身上定有什么事情发生,空出右手,隔着桌子,将她额前几缕头发缕到耳际旁去,这举动做得颇为亲呢,但向天羽做来却是极为自然。瞧着她眉宇间淡淡的忧色,道:“你不应该瞒着我。”
糜玉忽然将脸贴着他的手掌,喃喃道:“你的手掌好大,很暖和,嗯,就让我这么靠一下。”
向天羽掌心一软,触及糜玉脸上那吹弹欲破的肌肤,心神一悸,便就保持着这个动作。
糜玉微闭双目,竟就这么将脸颊靠着向天羽的大掌。
二人之间看上去极为暖眛,那烫面的老头本来想将烫好的面端上去,结果看到这一幕,摺皱的脸微微一笑,便将汤面端了回去。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过得很慢,似乎又过得很快,糜玉睁开眼,道:“真舒心。”她将脸离开向天羽的手掌,而向天羽亦收回他的手。
她看上去似乎清醒了一点,又似乎仍是醉的。
她咬了咬嘴唇,目光大胆而热烈地瞧着向天羽。
向天羽这一刻心底竟涌过一道冲动,很想将这女孩拥在怀中好好珍惜,又或是在她那颇觉性感的嘴唇上亲上一口。但随即将这股冲动压下,心中大骂自己不安份之时,糜玉已是迷离着双眸道:“天羽哥哥,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想天天跟在你身边,天天都能看到你,可是为什么,我不是她,老天竟连我这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我好恨自己的身份,我好恨为什么我不能作主自己的事情。”
向天羽心中大惊,不期然糜玉竟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向自己表白,随即道:“你说的那个她是谁?”
糜玉半咬着嘴唇,摇了摇脑袋,道:“天羽哥哥,你都要娶人家了,还问我那个是谁吗?人家是太守之女,而我糜玉只是个商人女儿,每日在外抛头露面,根本上不得台面。你是堂堂大将军,可以破黄巾败曹操,万军之中斩将夺旗,你有一天会站在众人之上,到时候你万众瞩目,又哪里还记得我这小小女子。”
向天羽没由来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孔月吗?这事你竟然也知道了。”
糜玉呵呵一声笑道:“你就快要做孔家的女婿,呵呵,感觉一定很棒,孔月妹妹人又长得美貌,许多人艳羡还来不及哩,你娶了她,将来艳福无边,从此飞黄腾达,青云直上。来,我敬你一杯,天羽哥哥,我祝你们幸福。”
说罢要去倒酒。
向天羽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皱眉道:“你就为这事而在这喝闷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