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向天羽和典猛斗了十数回合,随着向天羽对典猛锤法路数的熟悉,其反击的速度也越快,其先大约是三合才还击一合,待到十八合过后,向天羽已是二合还击一合,再斗五个回合,已是一合还击一合了。越斗到后来,典猛越觉向天羽深不可测,他的出刀毫无章法可言,往往一刀以自己完全意料不到的方式反击过来,令得自己出击的锤路半途而废。这些变化,一一瞧在田楷眼里,暗道:向天羽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轻易劈宰管亥,击退夏侯惇和乐进联手。尽管典猛的锤法凶猛,使将出来是呼呼生风,旁人观之大感畏惧,但向天羽灵灵巧巧的一刀,有时砍在锤顶、有时击在锤身,总会生出一股牵引之力,令典猛的锤路砸得歪了、扫得斜了。
斗到此时,典猛情知不是向天羽对手,心中已生罢手之意,但奈何向天羽刀风突变,由一开始的守势改为攻势。只听得叮叮当当,一连串兵刃交接碰撞之声生出,紧随而至的是耀眼的火花。向天羽闲庭信步般,抬手一刀,反手一刀,步步进击,砍得典猛不断后退,几乎招架不住,其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观到此处,孔融这方的人士才总算松下气来,全都鼓掌叫好。便连田楷亦忍不住为向天羽的表现赞叹。孔融呵呵长笑,不断和周边的人对饮,看得出来向天羽击败典猛大涨他的脸面。
叮叮当当声中,典猛已是退了七、八步,再退下去就没有位置了,典猛艰难的抵挡着向天羽一次又一次的重击,抡锤遮挡的左右臂已是震得发麻。向天羽有心给他一点教训,谁叫他先前大言不惭叫他小白脸。若论力道,你道我向天羽弱过你?
田楷不想典猛输得太难看,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比试了,正想站起来说几句,忽然向天羽横劈一刀,典猛举起双锤遮架,听得一阵震耳的金鸣之声,典猛大叫一声,双臂剧痛,二锤拿握不住,被震飞落地,而向天羽一刀已是架在他脖子上。只见刀茫一闪而过,此刻仍是在众人眼眸中落下一丝余光,典猛大汗淋漓,木瞪口呆般盯着脖子上森寒的刀刃。
你非典韦,岂可欺我?
典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神情害怕不已,脑袋艰难地转了转,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田楷。
田楷站直身子,尴尬一笑,朝向天羽道:“向校尉武艺超群、刀法出众,的确不负盛名。此间比试已是赢了,还望罢手。”说完,又朝孔融施了一礼。
孔融心中非常得意,摇头晃脑般道:“既然田刺史认输,天羽,那就罢手罢!”
向天羽道了声是,便收了刀,朝典猛拱拱手,道:“承让了。”说罢,从从容容退回自己的位置。典猛则呆了片刻,耸拉着脑袋捡起地上的铁锤,垂头丧气般坐回自己位置。
这么一来,田楷这方面的人便呆不下去了,坐了一会儿,田楷便起身向孔融告辞。孔融挽留几句,见田楷以军务为由,便只得罢了,遣人送田楷一行回去。
饮宴自然很快结束,孔融将向天羽夸了一通,并许下金帛财物,击败曹操回北海之后再赏给他。向天羽不嫌赏赐少,自然欣然拜受。
宴会散去,杜京陪同向天羽一道回营,而在他们身后,席烈则一脸复杂地瞧着二人背影。
“天羽真是好刀法,尤其是最后那一刀,毫无痕迹可言,快到绝妙绝伦,简直矫若游龙,翩如惊鸿,把那典猛可是吓到了,你没瞧见他脸色都涨成猪肝色了吗!哈,哈哈。”
二人一面走,杜京不迭送上溢美之词。
向天羽淡淡一笑,道:“杜谋士过奖了,想来典猛太过轻敌,才不免着了我的道儿。”
杜京道:“我看是天羽故意戏耍这蛮子才对,我若料得不错,先前天羽故意只守不攻,便是想看看这人究竟有几两几分吧!”
向天羽嘿嘿干笑两声,道:“这人倒也算一名战将,只不过和夏侯惇比起来仍有不堪,你瞧出来没有,这典猛似乎是受了田楷指使才指名道姓要和我挑战一番。”
杜京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这样,田楷这么做,难道是想验证什么吗?莫非他想知道天羽终究有没有受伤?”
向天羽道:“看来我的伤势连刺史大人也颇为关心呐!”
杜京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向天羽一眼,道:“就不知接下来田刺史会做些什么,我总觉得他今日这番试探是别有居心。”
向天羽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他是什么居心我不知道,不过,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
这时迎面过来几个士兵,杜京压低声音,道:“我看田刺史有拉拢你之心。”
向天羽脸色微变,道:“拉拢我?”
“见过杜谋士、向校尉。”
几名迎面而来的士兵朝二人行了军礼。
向天羽抬抬手,嗯了一声,道:“不用多礼。”杜京也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别过这几名士兵之后,杜京道:“像天羽这样的武将,是任何一个爱才之人都会拉拢结交的,不瞒你说,田刺史此人乃是军人出身,又有公孙瓒这个靠山,占据着青州刺史这个名头,底下实力也是不弱,此次救援徐州,难保不会有二心。如果他有觊觎徐州之心,拉拢天羽也就不奇怪了。”
向天羽半信半疑道:“田楷对徐州有非份之想?”他脑海中完全没想过这类事情,所以杜京突然说出来,他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田楷不是陶谦的好友么?正因为如此才和孔融一道来救徐州,要不然他大老远跑来做什么,曹操又不是那么好惹!但杜京作为一个谋士,说的话还是有几分根据的,要知田楷说到底还是公孙瓒的部下,公孙瓒对于他这次救援行动不可能不知道,若给点什么指示也说不定。公孙瓒这个时候正和袁绍打得不可开交,若能多一个徐州的地盘来,对他而言有莫大的好处。
向天羽对田楷这个人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历史上寥寥记载个几笔。
杜京将声音压得更低,将嘴巴凑到向天羽耳边,细声道:“不然孔太守为何要召刘玄德?”
向天羽心神一震,满脸惊奇的看着杜京,道:“不是因为黄巾军围北海么?”杜京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为什么是刘玄德呢?”
向天羽道:“是呀,为什么孔融不顾太史慈的出兵请求,非得要请刘备来援呢?难道就是为了防备田刺史?”
杜京轻轻颔首,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说田刺史会拉拢你吧,他今天这番试探,就是想亲眼看看你的武艺。”
向天羽嘴角突然一翘,笑道:“但我又怎么会被他拉拢呢?田刺史的一番心血怕是要白费呀!”
杜京道:“我知天羽是忠义之士,故才坦白相告,天羽果然没有让太守失望。”
向天羽仍是笑了笑,道:“杜谋士对太守大人也是忠肝义胆呀,这般费尽心机的来告诉我缘由。”
杜京干笑两声,道:“太守大人自然不希望天羽经不住诱惹,他对我言道:北海军队迟早都会交由天羽统帅。”
向天羽心神一荡,道:“此话可是孔太守亲口所言?”
杜京道:“哪敢欺瞒天羽。”
向天羽眸中精光闪烁,沉声道:“难得孔太守如此看重我向天羽,我向天羽自然不敢相负。”
杜京微微一笑,泛起欣慰之色。
向天羽忽又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杜谋士何以对向某另眼相看呢?”
杜京笑容不变,道:“无他,我看好天羽的前程是也。”
向天羽瞧了瞧他的脸,随即将嘴一咧,望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杜京也跟着大笑,二人一面对着笑,一面互拍对方肩膀,但有一股肝胆相照又或是臭味相投的味道。
向天羽笑了一阵,道:“好了,好了,不笑了,我要回营了,杜谋士也该回太守身边,这就告辞。”
杜京道:“好好,那就,告辞了。”
说罢,二人又再对视一眼,相顾转身,俱哈哈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