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羽率众在山上休整了半日便即起程前往北海,临去之时,一把火将山上的房舍建筑尽行焚去,以免这儿又重新成为别家的山寨窝点。山脚下,通天虎骑在马上回首眺望,望着山上熊熊烈火,只觉心中千头万绪,一会儿惆怅、一会儿不舍、一会儿又是茫茫,他虎目含泪,这个四十来岁精壮的汉子,此刻竟是忍不住要落下泪来。胡玖在他身旁微微叹了口气,道:“大当家,咱即降了向大人,便没什么可再留恋的,走罢!”通天虎抹去眼泪,扭回头笑道:“刚才风将沙子吹入眼睛,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风。”言罢,一夹马腹往前行进,再不回看一眼。
此时向天羽将兵马分作三队,一队由武安国统领,带着整编的山寨降兵,并推送缴获的物资,另一队便由自己带队,通天虎、胡玖、乐进、鲁肃、糜玉等皆随左右前后。那糜玉和丫环青儿乘着一辆运兵车,余人便都乘马。蜈蚣山一战,向天羽所拥有的马匹又增加了七匹,此时倒不虞没有战马骑乘。第三队便由刘雄带队,是一众没有收入兵卒行列的老弱。这三队人马成品字行前进,向天羽率部在前,左边是武安国,右边是刘雄。
行至商队停留之处,一干商人闻得消息,纷纷上前祝贺,向天羽与之客套几句,便令商队随行,夹在品字阵形中间。一路行来,那糜玉不时打开运兵车内透气的窗孔,望着骑在马上行于队伍前列的向天羽,只觉这人气宇不凡,待人接物甚是和善,她于一年前开始掌管糜家酒业,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英雄,但向天羽却是她见过的最让少女动心的男子。他虽然年轻,但行事稳健,武艺虽高,却平易近人,而且数次三番动用计谋,是个极为聪明冷静的勇士。她暗内寻思:“若是有这样的男子相伴一生,那是何等之幸?”想到之处,双颊竟是忍不住的一红,随即合上窗孔,一颗心儿怦怦乱跳。她这一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男子,有些条件可说是相当的好,甚至还有一些人痴迷于她,屡番上门提亲,但她却从无动心,一心扑在家族事业上。她暗内自羞一阵,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暗道:“糜玉呀糜玉,你这是怎么了?当真是喜欢上这向天羽?可他却是不曾多瞧我一眼,必是不喜欢我了,我,我又怎能……”她这当儿思潮起伏,双手紧紧攥着胸襟,气息更是显得粗重。坐在她一旁的丫环青儿见了,先是一奇,接着看了看自家小姐,忍不住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糜玉一惊,忙掩饰道:“啊!没、没什么。”小青虽觉小姐奇怪,但却是不敢多问。糜玉终究是个女强人,虽然这当儿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但给小青一打破,便很快平息下来。望了望小青的脸庞,这时却觉得这丫头果然是长得灵秀,一张圆圆的脸蛋,大眼睛扑闪扑闪起来犹显可爱,其余五官也是生得恰到好处,唇红齿白,琼鼻秀眉,若非穿着丫环的衣裳,打扮起来,倒真如大家闺秀一般。这青儿不单模样灵秀,人也是极好,一年来青儿陪伴在她身边,诸事都服侍得非常体贴,让她倍感儿满意。她这一打量,便越来越觉青儿长得漂亮,暗忖道:“难怪向天羽一双眼儿不停在她身上打转,青儿长得确实是不差了,唉!”心中隐隐却又升起一股别样的滋味,这滋味酸酸涩涩,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滋味。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得车外一声长长的马嘶,紧接着自远而近响起无数纷杂的脚步声,继而是许多人的惊呼!随即马车一顿,竟是停了下来。糜玉一呆,忙打开气窗,往外瞧去,这一瞧不要紧,竟是张嘴吓了一跳,只见窗外人影重重,一群人头缠黄巾举着兵器自前方左右呐喊着冲了过来。她这气窗甚小,只能看到外面一部分情形,但就此一观,却看到不下一百人,可想而知外面到底来了多少人。
青儿也被外面的突变吓了一跳,跟随小姐的目光朝窗外望去,立时捂着心口喊道:“哎呀!小姐,外面怎的又来了一伙强盗,不,他们是,是黄巾军。”
外面的确是来了一伙黄巾军,人数怕不下千人,很快便挡在道路中央,其中一人提着长刀策马往前,指着向天羽等人道:“快叫向天羽出来答话。”
向天羽早已提刀在手,闻言夹马上前几步,言道:“我便是向天羽,拦路者何人?”这人满脸虬须,相貌粗野,提刀重重斜劈一击,喝道:“你家爷爷周仓是也,向天羽,你杀管亥,如今我可是要替他报仇了,识相的,便乖乖出来受死。”
向天羽朗声一笑,提刀纵马往前,喝道:“原来你便是周仓,却是生得这副模样,嘿嘿!你想替管亥报仇?却不知你的斤两够不够!”
周仓怒喝一声,大骂道:“狂妄自大,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挺刀跃马,就要冲过来和向天羽厮杀。却听一人道:“且慢。”自后阵冲出一人,道:“且让我试试这人底细,周大哥再战不迟。”视之,裴元绍也。
这裴元绍生得獐头鼠目,异常难看,身形却是极高、极瘦,如同一根竹杆似的。他提着一枚丈许来长的铁棒,铁棒一端磨成尖刃,即可当枪又可当棍。
当下纵马出列,提棒杀向向天羽。
向天羽冷哼一声,道:“向某不杀无名小卒,你这竹杆报上名来。”
裴元绍咧齿大怒,道:“你家爷爷牛头山裴元绍是也。”猛拍马腹,挺棒朝向天心刺来。
向天羽纵马迎敌,沉声疑气,猛的一声喝,刀起处,但见银光闪烁,如白虹贯日般,走马一合,将裴元绍斩于马下。
周仓及众黄巾军大惊。
一合斩敌,向天羽收刀而待,目如冷霜,喝道:“周仓,是否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