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法领着城防兵匆匆赶到左承祖家中,先将四门堵了,再率着一队精装士兵大步迈入正门。看门的小老头急忙来报左承祖、向天羽。向天羽、左承祖只作饮茶,面色如常。小妹、刘义逊则担忧的看了门口一眼。未几,王子法中等身型的身子出现在向天羽等人面前,他见向天羽安座堂中,不免吃了一惊,手按剑柄,先示意众士兵将几人围住,再才跨到向天羽面前,喝道:“好胆向天羽,还有闲情在这儿吃喝吗?当众殴打世子,还不快跟我回去?”又对着左承祖、刘义逊道:“刘义逊也在吗?很好,你二人包庇犯人,与犯人同罪,来人呐,将这些人全都拿下。”
刘义逊刚要开口,向天羽抬手止住,先是对着王子法冷笑一声,方道:“犯人?谁是犯人?你以为你是太守吗?”王子法脸色一沉,紧握剑柄,喝道:“向天羽,你敢不承认殴打世子吗?”向天羽呯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将桌上茶杯茶壶振得跳起,冷声道:“我打的是欺侮百姓的犯人,可不认得什么世子,你想助纣为孽吗?我倒想看看你的斤两。左兄、刘兄、小妹,你三人退后,我且看看他是否有胆拿我?”
左承祖知道向天羽有十足把握对付王子法,便起身带着小妹、刘义逊退到一旁。
王子法见向天羽语气不善,脸上更显凶色,有心上前将他拿住好为世子邀功,但却见到向天羽拍在桌上露出青筋的手背,忽然想到他劈管亥、闯黄巾、战典韦的威名,顿时有些踌躇起来。
向天羽见他颇不敢动,讥笑道:“怎么,向天羽安住身前,你不敢动吗?”
王子法脸上阴晴百转,按着剑柄的手更是振振发抖,忽的,他一抽长剑,铮的一声指着向天羽,厉声道:“向天羽,你当我不敢拿你吗?就凭你殴打世子,我今天一定要将你拿下治罪。”朝周围士兵喝道:“给我动手。”他虽然说得凶狠,但眸子内的紧张却将他内心当中的色厉任茬暴露。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暴喝:“谁敢动我主公?”紧接着传来三、四声惨叫暴跌之声,一人打翻门口守卫冲了进来,却是廖化。
原来廖化遵照向天羽先前吩咐出城去找鲁肃,将城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之后便又回城来找向天羽,刚好听到有关向天羽殴打孔繁、王子法带兵前往捉拿之事,便急急赶了过来。
王子法见廖化冲了进来,神色又惊又怒,喝令道:“将这人拿下。”众士兵呼喝一声,七、八人朝廖化涌去。
廖化足下不停,只见他先是沉肩一撞,一名刚举兵器的士兵便即跌翻,足下几个飞踢,两名刚及近身的士兵又告飞开,接着双拳展动,砰砰几声,打得上来的士兵全都扑跌翻滚。
王子法尚未反应过来当中,廖化已是冲到向天羽前面,半跪道:“主公,这帮贼子敢对你无礼,请容廖化将他们杀了。”
王子法此刻又惊又怕,这个廖化何许人也?能将他属下的士兵当作沙包一般三拳两腿便即解决,此人如此悍勇却拜向天羽为主,向天羽当真这般厉害吗?
向天羽道:“元俭且起,我量他也没这个胆子敢拿我。”
廖化站了起来,瞪目怒视王子法。
王子法被他凶狠地目光一盯,气色顿时一泄,按剑的手不禁大为冒汗,仍是强硬道:“向天羽,你当真要逼我吗?”
向天羽长身而起,绕过桌子朝他迈了几步,王子法顿时脸色大变,倒退三步,喝道:“你别过来,众士兵,还不过来。”
王子法一众手下方才被廖化的身手吓了一跳,他们虽然号称精兵,但却无有实战,徒具其形,平素吓唬吓唬老百姓便是,哪挡得住曾在黄巾军阵营当中血战过的廖化?更何况此刻向天羽身上散发出浓烈地威势,他一步一足当中,那种卑睨天下,久历大战之后的英雄气概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举步维艰地朝向天羽挪动几步。
向天羽像看一只蚂蚁一般地扫了王子法一眼,却几步迈过他的身子,朝门口行去。
门外足步声疾急,大批士兵拥着一人而来。
就在王子法奇怪地目光之中,门外却传来他士兵恭敬地声音:“参见太守。”
孔融的身子适时出现在门口,他先是朝内缓缓扫视一眼,见到并无血*拼迹像,方始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接着看到向天羽已经迎了过来,不禁责怪似地看了他一眼,温和道:“天羽呐,你总是让我不省心呀!”这种语气不禁让周围之人为之跌倒。
向天羽却笑了起来,朝他弯腰行了一礼,道:“见过太守。”
孔融无奈摇了摇头,目光投到王子法等人身上,王子法、内中众士兵、左承祖、刘义逊方如梦初醒般全都一齐行礼,小妹亦跟着跪拜行礼。廖化则淡淡朝孔融抱了抱拳。
孔融见到廖化,朝向天羽道:“这位壮士是?”
向天羽道:“此乃我新收部属,廖化廖元俭是也。元俭还不过来见过太守。”
廖化上前几步,朝孔融道:“小民见过太守。”
孔融点了点头,心中对廖化这人没什么印象,却不知道他曾经是北海的俘虏,于菜市当中差点与一众黄巾降兵让孔融杀了,道:“也算是条汉子。”便将注意力放到王子法身上,朝他喝道:“王子法,还不将人撤了,回去巡城?”
王子法一脸不可置信,张口结舌般道:“可、可是,太守,他,打了世子。”
孔融脸色一沉,微怒道:“你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王子法顿时一张脸跨了下来,无力般低耸着脑袋,道:“是。”接着便领着一众跟随而来的士兵退了出去。
见到这个结果,刘义逊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左承祖脸色如常,仿如本该事情的结果就是如此一般。小妹也是脸色转缓,对孔融不免充满感激,觉得他真是英明神武。
孔融待王子法等人出去,然后对左承祖、刘义逊二人道:“你们都出去会,我和天羽说几句。”
左承祖、刘义逊领着小妹退了出去,接着孔融又对身后摆摆手,跟来的兵卒也退了出去,他看了廖化一眼,眉头一皱,道:“这位壮士也请移驾。”
廖化看了向天羽一眼,向天羽点点头,廖化亦即退走。
只待屋内只剩孔融和向天羽时,孔融方坐到那茶凳上,对向天羽道:“天羽何不过来坐下。”向天羽也不娇情,走过去在孔融对面坐了下来。
孔融待向天羽坐下,先是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天羽,并非我要赶你出城,而是你知道的,剧县那边山匪实在太多了,北海如今能有现在的局面,一方面是因为黄巾军并未大规模入侵北海,另一方面在于北海相接青、徐、兖三州之地,商路繁荣,为北海带来大量财富。如今山匪已经威胁到了北海的商路,所以调你去剧县当县令也是无奈之举。天羽可是认为本太守不重用你了?”
向天羽忙道:“天羽知道太守用心良苦,自然明白太守用意。”
孔融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下的胡须,道:“既然如此,我会尽早将你所需物资调拔过去,再派一名军需官跟去剧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朝他开口,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
向天羽见到孔融放下太守架子,以这种极为平和对等的语气和他说话,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忙声称谢,对孔融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孔融接着话锋一转,道:“你此次大胜曹操,令他损兵折将,吕布又在兖州发动强势进攻,曹操的日子会很难过,徐州算是无忧。曹孟德即无法并吞徐州,我北海自然也平安无事,也算间接立了大功,你此次去剧县,除了要肃清周边山匪,保证商道通畅之外,还应多了解民生,将百姓治理好,我知你疾恶如仇,必能成为百姓爱戴的父母官。唉!世事多桀,我近来颇感力不从心,其实我之最大愿意却是和一大帮好友一起下棋读书,闲来垂钓饮酒,可惜汉室已哀,我等身为汉臣,若不能力挽汉室,岂不愧生于天地?又愧对列祖列宗?天羽,你是人才,将来必出人头地,我知你屈居区区校尉乃是屈才,不过你还年轻,总有大展身手时刻,到那时,我只希望你能记得你是汉臣,要以匡扶汉室为终极目标,如若不然,老夫便是拼着性命也要将你除掉。”
说到后来,孔融已是一脸严肃。
向天羽忙起身郑重道:“太守的话,天羽记下哩,敢不从命呼?向天羽生为汉臣,死亦为汉臣。”
孔融方收起肃容,颔首道:“我已记下你的话,且去罢,你在北海可再呆十天准妥一切,十天之后,必去剧县。”
向天羽领命道:“是。”
举步欲走,见孔融仍是坐在那儿,略显迟疑道:“太守大人,今天这件事……”
孔融头也不回,挥手道:“那孽子早该有人教训,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有什么罪过?让他受了苦有什么不妥,我已经罚他在家中面壁,这事儿不用再提了。”
向天羽忍不住赞道:“太守真明理英明也。”
郑重行了一礼,折身去了。
背后,孔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