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下,两只雀儿盘旋飞纵,地上,一匹快马疾驰而过,前方,一队人马蜿蜒而行。
“报,孔太守派左仆射王修王叔治领兵五千前来接应。”
骑士翻身落马,在向天羽面前跪倒。
向天羽脸色一喜,大声道:“好,咱们的援兵终于到了,还是孔太守够意思。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向天羽旁边的鲁肃、廖化皆是神色一轻,终于不用担心夏侯渊和杜远再追来了。
没过多久,两支军马速度接近,面目、旗号皆清晰可见。对面五千队伍前面,二十五岁的王修一脸恬静,一抬臂,缓缓止住队伍。向天羽亦止住队伍,夹马上前,在马上朝王修拱了拱手,道:“有劳叔治前来接应。”王修不咸不淡般回了一礼,道:“奉命而已!”向天羽道:“总之多谢了!”王修道:“向校尉,请罢!修自断后。”向天羽点点头,招呼队伍向前。在王修示意之下,前来接应的五千军马自两旁分开,空出一条通道。
兵马缓缓通过,廖化在向天羽身后道:“这王修何许人也,居然如此倨傲!”向天羽笑道:“我和他并没什么交情,你想让人家怎么对我?”廖化嘟囔道:“总之我就看不惯这家伙。”一旁鲁肃淡然一笑。
三人之后,乐进面无表情走在一辆马车左侧,马车上面坐的正是糜玉主仆,再往后,便是通天虎史进和光头胡等人,断后的则是武安国、刘雄。
虽然向天羽被夏侯渊、杜远弄得有些狼狈,军容也有些不整,但本部血战过后的骠悍却是不容置疑的,这些人走路的时候都是昂首阔步,虎虎生风,带动整支队伍朝气勃勃,全然不像是吃了败仗的样子。
王修暗地里打量着这支队伍,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心道向天羽果然带的好兵,这人端是不能小觑了。
离城五里时,已经能看到北海城的轮廓,整支队伍也变得轻松起来,大家归心似箭,恨不得能立马回城,再好好大吃大喝一顿,然后睡个三天五天才好。
这时又一骑自城门方向而来,骤冲到向天羽队伍前面,大声道:“奉太守令,向天羽部停止前进。”
向天羽一愣,朝这骑道:“什么意思?”
这人哼了一声,道:“太守有令向天羽部停止前进,离城五里下寨,只可带三五随从回城见太守。”
向天羽随即一怒,喝道:“什么狗屁命令,要老子的人留在这里?”
这骑士对向天羽的怒色毫不畏惧,冷冷道:“你敢抗令?”
向天羽正待发作,左臂却被人拉住,鲁肃凑了过来,低声道:“此事颇有蹊跷,不宜动怒。”又指了指身后,道:“身后尚有王修的五千大军,明为接应实为监视,主公若是抗令后果堪忧,看来,北海城中有人想对付主公。此时宜静观其变,先回城再说。”
向天羽放下怒色,道:“子敬赞同我一人回城?”
鲁肃道:“孔北海若想加害主公,方才王修的兵马便会动手,此事怕另有内情,我料孔北海必不致朝主公下手,此番极有可能是想压服主公。”
向天羽思忖一会,点了点头,道:“我擅自出兵攻击曹操,太守心中自然是有意见了,也罢,便将兵马驻于城外。”
于是招呼武安国、刘雄前来,令其择地安营落寨,武安国、刘雄不解,眼见回城在望,怎的要驻于城外?向天羽以鲁肃之言解释,二人方始领命。
向天羽吩咐完毕,对那骑士道:“我部可以驻下,但同行商人当可入城。”
这人道:“这个自然。”
向天羽又转身交待鲁肃,“为防意外,子敬还请留在营中,但若有变,子敬还能应对一二。”鲁肃脸容一肃,点了点头。
廖化道:“我当随主公入城,便是拼尽性命也要保主公周全。”
向天羽朝他道:“也罢,你便随我入城。”
鲁肃这时看了看身后的乐进一眼,道:“这人当如何?”
向天羽道:“乐文谦义士也,我不害义士,他若想离去,任他离去。”
鲁肃点了点头。
于是,在那骑士的引领下,向天羽带着廖化,及一众商人连同糜玉在内返回北海。入城之后,众商人及糜玉自有去处,向天羽廖化两个却去太守府面见孔融。到府门时,守卫将廖化挡下,向天羽沉住气,安抚住发怒的廖化,独身一人去见孔融。迈过门槛,跨过十几级台阶,转入宽阔庄严的太守府内,在宿卫的引领下,终于来到孔融主事的地方。在门口待了一会,宿卫前往通报,孔融即召向天羽。
向天羽迈入主事厅内,孔融已在,于主位上正襟就坐,旁边站着的正是二谋士杜京、席烈,另有几员北海牙将。向天羽上前弯腰拜见,道:“向天羽见过太守。”
孔融半响不语,向天羽微微抬头,见到杜京悄悄朝他扮了个鬼脸。孔融即不说话,向天羽便只好这么弯着腰不动。他心中明白,此番动兵事先未经孔融未可,回来之后必然要召他一番责骂,向天羽虽对孔融不以为然,但毕竟是北海名下,自不会和他因此事翻脸,便耐着性子待着。
果然,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孔融终于开口,板着脸道:“向天羽,你可知罪?”
向天羽道:“末将知罪!”
孔融道:“那你可是甘愿领罚?”
向天羽抬首道:“不知大人的处罚是?”
孔融沉声道:“我若削去你的兵权,剥了你的校尉之职,你可甘愿?”
向天羽啊了一声,大声道:“什么?”
孔融哼了一声,道:“好教你知道目无尊长、擅自行动的下场,你若不服,大可道来。”
向天羽目光凛凛看了孔融一眼,又瞧了瞧杜京和席烈,前者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眼神,示意不必在意,后者则是冷冷一瞥。
向天羽心道杜谋士这般示意,必有用意,我权且答应孔融便是,武安国、刘雄二个,除我之外谁又指挥得了?当下道:“末将心服口服。”
孔融原料向天羽必然要跳起来大怒一番,不想竟是那么好说话,不禁一愣,晃神半响方道:“你真的愿意交出兵权?”
向天羽道:“末将的兵都是太守给的,太守要收回自然可以收回。”
孔融定定看着向天羽,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认为向天羽并没有说谎为止,方叹了口,道:“天羽呐,不是我要夺你的兵权,剥你的校尉之职,而是……,唉!你这次太不将本太守放在眼里了、太过放肆、太过肆意妄为,竟然独自领兵去对付曹操,你可知道,这让我可是为你捏了把汗呐!所幸大胜的消息传来,方始让我松了口气,天羽呐天羽,你让我怎么说你才是。”
孔融目光转暖,渐渐变成一个慈祥老者的模样。
“但是,后来你居然又去攻打什么蜈蚣山,还惹上牛头山的黄巾军,又被逆袭而来的曹操大将夏侯渊击败,这可真是让我、让我……”
向天羽微微一笑,正正经经行了一礼,道:“有劳太守挂念,夏侯渊、杜远并未在我手下讨得好处,说是两败俱伤方是。”
孔融点了点头,道:“天羽呐,不管怎样,你都犯了错,本太守虽然欣赏你的才能,但不能包庇呀,不然整个北海怎么看我?”
向天羽道:“一切但凭太守示下。”
孔融道:“我可以不剥你的职,你的兵也继续带着,不过,不可入北海,你也不要在北海,我让你去当县令。”
向天羽微惊道:“让我去当县令?”
孔融颔首道:“怎么,不愿意?”
向天羽暗思:看来有人担心我在北海会继续坐大,因而让孔融将我调走,此事谁是主谋?看了席烈一眼,心道莫不是这家伙的主意罢!
孔融见向天羽不答,脸色一寒,喝道:“你当真不愿意?”
向天羽连忙敛下心思,沉声道:“太守吩咐自然不敢不尊,但却不知是哪一县?”
孔融这才缓下脸色,道:“去剧县罢!那儿山匪众多,你顺便替我管一管。”
剧县正是向天羽自泰山道回来|经过的地方,那儿四周多山,除了盘剧着牛头山杜远这伙大黄巾余党之外,周围大大小小例似如蜈蚣山的山寨土匪多如牛毛。孔融将向天羽放到那儿,正不知是好是坏。
向天羽无从选择,只有先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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