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土司又反了,二十余万土司大军在贵州宣慰使安位的率领下一举攻占泸州,修整了大约半月之后,他们又开始向成都进发了。
四川巡抚陈士奇早已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救,奈何,朝廷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能边命各地方州府县城加紧防御,边向石柱宣慰使马千乘求援,希望这位朝廷任命的四川总兵官能率军前来救援成都。
马千乘会不会率军前来救援他并不清楚,面对二十余万叛军,他真是有心无力,因为他能调动的屯卫总共还不到一万,能不能守住成都城还不得而知,至于其他州府县城,他真管不上了。
这一次,叛军推进速度相当之快,他们好像急着拿下成都,沿途经过的城池都只是派上万人马一围便撇下不管了,很快,富顺、内江、资县、资阳、简州、新都、龙泉等相继被围,不出一月,十余万叛军便已经冲到成都,将整个成都城围得水泄不通。
陈士奇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叛军,心中不由叹息连连。
这一次,他恐怕是要以身殉国了,如此多的叛军,一旦疯狂攻城,他手底下几千屯卫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朝廷如果不派兵前来救援,成都城就完了。
唉,朝廷。
朝廷还有援兵可派吗?
他心里很清楚,当今朝廷已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援兵十有九是没指望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日夜带人在城墙上和城内巡视,因为这会儿成都城里已然是人心惶惶,如果他不镇住,就要出大乱子了。
城外叛军正紧锣密鼓的打造攻城器械,那架势怕是不出几日就要疯狂攻城了,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他貌似就只有期待石柱宣慰使马千乘前来救援了。
问题,人家会来吗?
马千乘当然会来,他早已率两万人马乘坐车轮舸抵达成都西南六十余里的龙泉驿附近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往成都城冲。
毕竟,重庆离成都足有六百余里,而泸州距离成都才五百多里,如果叛军刚到他便到了,那就有点假了。
他必须让叛军先围城几日,然后再“及时”赶到,这样才不会引起人家的怀疑。
这天上午,叛军貌似已经把攻城器械造得差不多了,成都城四面的叛军都开始把攻城器械往城墙附近搬了,一场大战貌似就打响。
南面城墙上,陈士奇看着城外不断集结的叛军,内心已然有点绝望了。
叛军占领泸州到成都一线的城池之后好像正在陆续往成都赶,光是南面就就集结了将近十万叛军啊,这城还怎么守?
当然,表面上他依旧是镇定异常,连一丝紧张的表情都没露出来。
正当他暗自心焦的时候,一个传令兵突然从西边疾步而来,兴奋的高喊道:“报,大人,援军来了。”
援军?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援军!
陈士奇待那传令兵跑到跟前这才力装淡定道:“什么援军,在哪儿?”
那传令兵满脸兴奋道:“好像是石柱来的白杆兵,这会儿正在西南方向往里冲呢。”
石柱宣慰使马千乘真的来了!
陈士奇闻言,当即将城南的防御交给四川都司,随即便带着几个亲随往城墙西南角疾步而去。
果然,还未赶到西南角,城外便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他登上西南角的角楼一看,白杆兵已然冲到离城墙不到两里的区域了。
这里乃是城南与城西的交接处,兼且有些低矮的山地,整个区域高低不平,根本不适合驻扎,所以,叛军在这片并没有派驻多少人马。
白杆兵就不一样了,看那密密麻麻的方阵,恐怕上万人都不止!
上万白杆兵面对稀稀拉拉的贼寇,那自然是砍瓜切菜般简单,不到一刻钟时间,十余骑便已护着一杆马字大旗冲到城墙跟前。
是马千乘!
陈士奇在四川任职多年,自然认得这位四川总兵官。
他忍不住兴奋的高喊道:“马将军,真的是你啊!”
马千乘假装诧异的抬头一看,连忙拱手道:“陈大人,末将救援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你能赶过来就谢天谢地了,还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陈士奇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便急急的道:“马将军,快,率军往西门去,南面叛军太多了,你千万不能过去。”
马千乘闻言,毫不犹豫的挥手道:“传令,全军速速在西门外集结。”
帅旗一指,两万白杆兵顿时如同潮水般的向西门方向涌去。
陈士奇见状,连忙跑下角楼,往西门方向疾步而去。
等他赶到西门的时候白杆兵已经开始在西门外结阵了,而叛军也开始往西门涌了。
还好,西面的叛军并不是很多,数量大致也就能比白杆兵多上那么一点,以白杆兵的英勇善战,这点叛军应该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在陈士奇注视下,马千乘巍然屹立在大阵前方,面对不断涌来的贼寇,他不慌不忙的举起长枪,大喝道:“盾墙。”
“喝。”
前排白杆兵立马举起手中的盾牌,组成一条笔直的盾墙。
马千乘紧接着又大喝道:“出矛。”
“哈。”
一排长矛整齐的从盾墙后面刺出来,笔直笔直的,就跟一条直线一样。
紧接着,马千乘便挥枪大吼道:“跟我冲。”
说罢,他直接打马冲向叛军。
他身后,两万白杆兵排着整齐的阵型疾步而上,如同一堵墙一般的推了上去。
这威势就连建奴八旗精锐都顶不住,更何况是土司叛军。
很快,蜂拥而至的叛军便如同潮水遇着了大坝一般,刷的一下便七零八落,仓惶往后退去。
马千乘又率军推进了百步左右,直到西门外再无贼寇的踪迹,这才打马来到城墙下,喘息着拱手道:“大人,叛军已被击退,还请大人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休整一下,我们已经连续疾行六百余里了,实在是累的不行了。”
陈士奇闻言,不由感动不已。
人家疾行六百余里从重庆跑过来支援,能让人家待在城外面对十余万叛军的围攻吗?
这事他真干不出来。
再说了,这成都城还要靠人家镇守呢。
陈士奇毫不犹豫的挥手道:“快,放吊桥,开城门,迎白杆兵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