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江城外,码头南边,白杆兵和平东军已然扎下整齐的大帐,操练声和喊杀声不断。
朱器圾站在码头上,看着浩瀚的江面,听着整齐的操练声,心中不由激情澎湃。
这会儿,他手底下的两万大军已经准备好,播州各支小土司的青壮也已经在习水集结了,就等宋应星用大船将战车和炮车送过来了。
千料大船组成的船队是什么模样呢?
说实话,他也没有见过。
因为第一艘千料大船还没有试航他便已经回南阳了,而后世船运用的基本都是万吨甚至十万吨级的巨型船舶,不会有什么几十上百艘组成船队,一般人甚至连真正的巨舰都很少见到。
而且,为了避免招摇过市引来麻烦,他也没有命人将这些千料大船开出过四川。
所以,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千料大船组成的船队。
远远的,江面上终于出现一串黑点,这是船队过来了。
他忍不住举起望远镜一看,好壮观!
巨大的轮船就如同城楼般耸立,十余艘巨舰排列在一起,简直就如同移动的城墙一般。
这就是以后大明纵横海上的资本了,不知道率几百艘这样的巨舰出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过了好一阵,十余艘巨舰才缓缓靠上码头,悬梯刚刚放下,王徵和宋应星便疾步从上面跑下来,激动的拱手道:“属下参见王爷。”
朱器圾亦是略带激动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怎么样,你们在这边过得还习惯吧?”
王徵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着呢,好着呢,这边山好水好,风景也好,比浙川那边可强多了,最重要的,铜管够,想做什么做什么,别提多舒坦了。”
宋应星亦是连连点头道:“是啊,这边最让人舒坦的就是铜管够,王爷,您看,这千料大船我都做出十多艘了,再过几个月,等船坞和水道全部建好了,人也招齐了,我两个月便能做出几十艘来。”
朱器圾又看了眼巨大的船体,随即忍不住挥手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说罢,他便抬脚往悬梯走去。
马千乘等将领见状,不由哭笑不得。
小王爷好像忘了,船上的战车和炮车还没卸下来呢。
朱器圾走上甲板一看,顿时恍然。
好家伙,甲板上整整齐齐全是炮车和战车,都挤满了。
他连忙朝后面挥手道:“岳丈,快让人上来卸战车和炮车吧。”
说罢,他便饶有兴致的招呼王徵和宋应星往船舱中走去。
这战车和炮车可不是一般的重,一辆战车包覆铁皮之后最少也有四五百斤,起码得四个壮汉才能抬起来,炮车就更不得了了,一个支架就有五百多斤,一门大炮也是五百多斤,还得拆开才能搬下去。
几百个壮汉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一船的战车和炮车卸下去,而朱器圾竟然带着宋应星和王徵坐着空船去感受驾巨舰在水上航行的快感去了。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带着两万人马和上千辆战车,上百辆炮车出发了。
可惜这会儿他手里头战马数量不够,也就能凑齐拉炮车的战马,至于战车,那就得一个班的人合力推着走了。
合江县城距离遵义府城足有五百余里,再加上中间多为山道,异常难行,一行两万余人走了四五天才走到习水境内,汇合了播州各土司组成的三万联军。
五万人马又走了七八天,才总算赶到了遵义府城附近。
而这时候,奢崇明早已摆开阵势,严阵以待了。
遵义府城久攻不下,他正来气呢,正好,马千乘带着援军过来了,来个围点打援,消消气也不错。
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朱器圾把三万土司杂兵摆在了前面,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马千乘手下其他人马不过如此,也就遵义府城里那一万精锐厉害而已。
两军对阵,前面三万土司杂兵着实吓得面色苍白,手脚发软。
对面可是十余万大军,他们能不怕吗?
朱器圾高坐马上,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阵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这奢崇明,真是不记教训啊,还将手下人马排得密密麻麻,没被火炮轰过吗?
他稍微想了想,便果断下令道:“传令,命白杆兵将所有战车排成四排,挡在三万土司兵后面,命平东军将炮车在战车后面一字排开,准备开炮。”
他这边正摆炮阵呢,奢崇明那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三万土司杂兵在前面足足排了两里多厚,奢崇明又没望远镜,怎么能看到土司杂兵后面的战车和炮车。
两军摆开阵势对峙了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奢崇明正考虑是不是要挥军主动冲上去呢,突然,对面大阵后面传来一阵巨响。
“轰轰轰轰”,整个大地都被巨大的火炮轰鸣声震得颤动起来。
别说是对面的敌军了,就连排在阵前的三万土司杂兵都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上百发巨大的爆裂弹凌空爆炸,飞溅的碎铁片足足笼罩了将近一里范围,奢崇明手下,四个方阵,将近五千人马顿时便成了滚地葫芦,那惨嚎之声,简直吓死个人。
这什么火炮,怎么这么大的威力?
奢崇明见状,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是没见过火炮,遵义府城里就有几百门火炮,但是,人家那炮弹轰过来根本没这么大的威力啊!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又是四个方阵被轰得一片狼藉。
奢崇明终于反应过来了,再不发动冲锋,估计就没机会冲锋了,敌人的火炮威力太恐怖了,唯有冲过去,冲到火炮跟前,让人家没法轰才有可能获胜,要不然,让敌人再轰个几十轮,他这边就光剩下滚地葫芦了。
他毫不犹豫的拔出弯刀,大喝道:“击鼓,全军冲锋。”
“咚咚咚咚”,一阵雄浑的鼓点响起。
“杀啊!”,十余万大军顿时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冲了上去。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冲锋的队伍顿时被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里面,全是被碎铁片溅伤,躺地上惨嚎的伤兵。
不过,还好,双方大阵相距也就不到一里,很快,他们便冲到了三万土司杂兵跟前。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又是数千伤兵倒地。
奢崇明咬牙切齿,挥舞着弯刀,疯狂的往前冲去,他只想赶紧冲到火炮跟前,把那些该死的开炮的全砍死。
三万土司杂兵那里见过这阵仗,十余万人马疯狂的冲上来,他们哪里干得过,很快,他们便潮水般的向两边溃败而去。
“轰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又是数千伤兵倒地。
奢崇明以为,打跑这前面挡路的这片步兵方阵,后面便是火炮了,谁知道,后面竟然是一排又一排,黑黝黝的战车!
更为恐怖的是,战车后面还有无数的火枪和长矛,人还没冲到跟前,便会成排的倒下去,就算冲到了跟前,也会被战车后面刺出的长矛捅成血葫芦。
这车阵,简直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就冲不破啊!
奢崇明绝望的看了一眼厚厚的车阵,不得不下令道:“快,鸣金,收兵,撤退。”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率先往贵阳府方向奔去。
这仗没法打了,人家火炮太厉害了,火炮前面又有车阵阻隔,根本就冲不过去,留下来也只有挨炮弹的份。
“轰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追着他们屁股一通狂轰,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轰得满地打滚。
大军一撤退,地上打滚的伤兵也慌忙忍痛爬起来,哪怕浑身冒血也浑然不顾,就那么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不要命的往贵阳方向跑去。
没办法,他们要不跟着跑,那就真没命了。
这时候,奢崇明想哭的心都有了。
马千乘,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好不?
我都撤退了,你还轰!
十多万大军啊,连你人都没见着呢,就伤亡了一大半,你还想怎滴?
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奢崇明刚率残军跑出火炮轰击范围,后面的车阵便散开了,紧接着,万余白杆兵便如狼似虎的冲出来,追着后面的伤兵就是一阵狂砍。
就这,还没结束。
紧接着,又有上万平东军从后面冲上来,挥刀一阵猛剁。
好多首级啊,一颗那可是五十两,这下发大财了!
白杆兵和平东军冲上去就是一通疯抢,简直就如同抢钱一般。
朱器圾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眼中虽然有些不忍,却没有出声阻止。
慈不掌兵,打仗就得有血性!
杀吧,痛痛快快的杀吧。
今日暂且拿这些叛军练练手,来日再去干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