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南京左都御史府邸。
时值端午佳节,难得有个几天空闲,毕懋良几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得意弟子郑成功身上了。
不得不说,成功的人,之所以能成功,那都是有原因的,除了那些积祖荫而水到渠成者,其他人靠的基本都是勤奋。
郑成功可以算是一个官二代,不过,他的父亲郑芝龙说白了就是个海盗而已,而且最后还投靠了螨清,他之所以能名垂青史,靠的还真不是他的父亲。
他真的很勤奋,历史上他也是六岁才回到大明的,但是,十五岁的时候,他便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秀才功名,而且,他还获取了廪膳生的待遇,也就是那种朝廷提供免费膳食的秀才。
这个跟他的出身真没关系,那个时候的读书人可是出了名的仇富,所谓穷秀才穷秀才,他要成绩不好,真不可能占据这个公费名额。
就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勤奋,因为他是文武双修的,也就是读书的同时还不忘勤练武功,他的武功那也是出了名的高强。
他是怎么练功的呢?
每天力举三百斤的石狮三十次,还只是热身!
这个可不是吹牛,很多史料都有记载。
这么一个勤奋的弟子毕懋良当然是喜爱异常,但凡有空他都会孜孜不倦,细心教导,终日不讳。
不过,这一次却是个例外,因为府里来了个稀客。
这天早上,刚用过早膳的毕懋良正准备去给郑成功讲解《四书五经》呢,门房突然来报,华玉堂大掌柜朱奇求见。
朱奇就是疯王朱器圾,这点毕懋良当然知道。
他连忙疾步来到大门口,亲自将朱器圾迎进自己的书房当中,屏退了下人之后,他便忍不住问道:“王爷,此次对战红毛番,战果如何?”
荷兰人组织舰队前来报复,这个是郑芝龙近几天才告诉邹维琏的,消息甚至还没传到京城呢,金陵城里知道的人也不多,毕懋良却是早已从戚元功那里收到消息了。
朱器圾微微笑道:“区区红毛番而已,自然是手到擒来,此战我们大获全胜,全歼来犯之敌,福建巡抚邹维琏和总兵郑芝龙都已经上奏了,相信捷报不日便会传至金陵。”
毕懋良闻言,忍不住拍手大赞道:“王爷厉害啊,还有邹巡抚和郑将军,大明朝廷官员如果都能如同他们这般,何愁建奴不灭,反贼不平!”
呃,这个,怎么说呢?
其实,这一战之所以大获全胜,跟邹维琏和郑芝龙真没多大关系。
不过,邹维琏这个人的确不错,至少勤政爱民,不贪腐,不抢功,现在能做到这点的官员真的不多了。
只可惜,他就快完了!
朱器圾忍不住叹息道:“唉,郑芝龙也就罢了,兵强马壮,没人敢动他,邹巡抚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啊?
毕懋良下意识问道:“邹巡抚怎么了?难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晕死,他需要得罪什么人吗?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天真了,面对心狠手辣的阉党,你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朱器圾微微摇头叹息道:“他并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主要他不该立此大功啊!辽东经略熊廷弼、福建巡抚南居益、五省总督蔡复一、五省总督朱燮元、蓟辽督师孙承宗、蓟辽督师袁崇焕等等,凡功勋卓著者,只要不是阉党,结局如何?”
这!
毕懋良细细回想了一下,顿时满脸震怒之色。
这个他还真没注意,现在细细一想,顿时便明白了。
天启崇祯二朝,但凡功勋卓著者,只要不是阉党,不死都得脱层皮!
至于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们不是阉党,立了大功,不但不能给阉党利益,还有可能会阻碍阉党掌控大权。
想到这里,毕懋良不由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这帮阉党,该死啊!能征善战者皆被他们给陷害了,大明还有什么希望?”
呃,有点跑题了,我找你可不是为了说这个。
朱器圾略带尴尬道:“这个就暂且不说了,他们现在还掌控着朝堂大权,我们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成功,成功他学习的如何了?”
毕懋良闻言,不由转怒为喜道:“成功这孩子真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啊,才几年时间,他已经将《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而且,做出来的文章也相当的不错,县试、府试和院试肯定是没问题了。更为难得的是,他每天还在勤练武功,这乱世,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啊!”
这么厉害的吗?
很好!
既然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没问题了,那就跟我去转转吧。
朱器圾假装一本正经道:“嗯,既然如此,那就该带他去历练一番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成功这孩子,因为父母的原因,很少能接触到常人,他接触不到常人就很难明白世间的疾苦,他不明白世间的疾苦,又如何知道读书和练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要不,我带他去西北转转,让他看看什么是世间疾苦,老百姓又需要什么。”
呃,这话的确有道理,问题,毕懋良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个得意门生啊!
你这带他去西北转一圈,那得多长时间啊?
毕懋良想了想,随即提醒道:“王爷,您带成功去西北的话,您的身份恐怕怕就瞒不住了,郑将军如果知道了,不好吧?”
他其实就是舍不得郑成功。
当然,郑芝龙的因素也不得不考虑,毕竟,这家伙就是个墙头草,而且还是唯利是图的那种。
朱器圾微微笑道:“郑芝龙这会儿估计都启程去南洋了,一两年之内估计是回不来了,再说了,我的身份他迟早会知道,这会儿我们也不用怕朝廷了,他知道就知道了吧,没什么的。”
这个,好吧。
毕懋良无奈的道:“那王爷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朱器圾估摸道:“后天吧,这两天我还得处理点事情,估计得后天一早才能启程回南阳。”
两人又聊了一阵,毕懋良这才把郑成功招了过来。
郑成功听闻义父要带他去西北历练,自然是兴奋异常,他毕竟还是小孩子,贪玩的天性那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他还是相当自律的,就算是出去玩《四书五经》他也不忘备上,而且,他还专门跟朱器圾说了,必须带上他的小叔,因为他的小叔不但是他父亲派来保护他的,还是教授他功夫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