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明,汉军便从三面营门而出。
后营押送辎重弩车的精壮也本就是江东四郡的屯田兵卒,此刻身上也披戴着披甲,腰间挎着短剑。
“咕噜噜”,车轮在河岸泥沙堆积的沙滩上缓缓向前推进,早膳只用一半,这是诸葛亮的军令,他命民夫备下万斤肉食,便是准备在大胜之后赏赐众军。
“沙沙沙”对面的山林之中,无数笙旗舞动,穿着兽皮、皮甲、布甲的蛮兵鱼贯而出,为首的将令座下,不是猛虎便是花豹。
那隔着极远的云南县城城门也大开,乘骑着一匹青鬃马的孟获体型壮硕,带着头上竖着三根翎羽的祝融夫人策马立于两百步外停下。
“这汉人军阵,可不止五万大军啊。”孟获凝视着对面整齐列阵的汉军,心中不免有些胆寒,那位于军阵之前,一字排开的铁盾,足有半人高,那在日光下闪烁发光的甲胄,直让他流口水,他看了一眼身后部寨儿郎手中的兵器,这些破铜烂铁能刺穿汉军的甲胄吗?
“阿会喃,汝为本王帐下第三洞元帅,命汝出战,许胜不许败。”
“喏。”阿会喃一夹座下马腹,手持弯刀,徐徐走出军阵数十步,“吾乃永昌郡太守、南蛮王帐下第三洞元帅阿会喃,汉将可敢一战?”
对面,一字排开的众将相视一笑,曲阿紧了紧手中长枪,策马踱步上前,正欲向诸葛亮请命,便听旁侧传来一声大喝:“杀鸡焉用牛刀,曲阿将军,且让末将先上前战他一场。”
“驾。”话音未落,一骑策马出阵,双手与马上举着一杆长刀,凌空便带着刀光劈向阿会喃。
“铛”两刀交击,曲阿双眉微皱,他分明看到陈横连人带马朝后退了半步。
“好大的气力。”旁侧,贺齐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眼中有些跃跃欲试。
转眼间,在两军阵前,二将便交手过二十合。
“陈横将军非他敌手。”曲阿面色一沉,看了一眼诸葛亮,身侧立即有人出声,“吾去。”
“驾”,却见贺齐策马出阵,双手将长枪横拿过肩,直取阿会喃。
“汉人奸诈,竟然以多打少。”不远处,董荼那满脸狰狞,猛地一夹座下战马,也是疾驰杀出。
“铛铛”率先赶到场内的贺齐,两枪便逼退阿阿会喃,“陈横将军,汝且下去歇息,蛮人力大,还是交给吾等莽汉。”
陈横收刀勒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董荼那,却听一阵战马嘶鸣,一匹白色战马恍若一道白色的惊虹,竟是从左侧呼啸而过,迎面便撞上了董荼那。
“哧”下一刻,陈横看到一具魁梧的身体冲天而起,飞出几丈外后,轰然坠地。
那战马之上的骑士冷傲地举起手中长枪,“吾乃吴王帐下交州司马吴宪,何人敢战?”
“大丈夫当如是也。”作为后援赶来的龙编县尉朱然一脸激动地看着两军阵前的吴宪,挺枪驻马,于十万大军阵前喝问,这等豪情,这等胆魄,却是他这个年纪未曾有的。
即便是纵观整个江东军中,敢于十万大军前邀战斗将的,也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人。
“一枪,一枪就杀了董荼那?”孟获张了张嘴,董荼那的武艺即便不如他和祝融夫人,也能在自己麾下的南蛮诸部中排名前列,竟然未能在这汉将手中撑过一合。
“驾”另一侧,走脱陈横,与贺齐战了二十合不敌败退的阿会喃灰头土脸地逃了回来,贺齐也不纠缠,直接勒马回阵,徒留吴宪一人勒马立于两军阵前。
“蛮王孟获,听闻汝那南蛮第一猛士,不知可敢与吾一战?”吴宪轻蔑地看了一眼策马立于阵中的孟获,手臂微微抬起,枪尖斜指孟获的鼻尖。
“汉将休得猖狂,且看吾来擒汝。”孟获面色一片铁青,正待答应,身侧一股香风袭过,他看到一道火红的身影已经策马冲杀出去。
“夫人。”孟获面色大惊,却已看到祝融夫人手中丈八长标翻飞,已和对面那名汉将战至一处。
“咻”,突然,原本在马背上朝后仰面而倒的祝融夫人身后一掏身后倒插的五把飞刀,抬手便射出一柄。
“铛”吴宪看也不看,抬手一枪便将其荡飞。
“竟然连夫人的飞刀也不起作用吗?”孟获紧了紧手中长刀,环顾一眼左右,突然双腿一夹马腹,冲入场中。
“汉将休狂,且让本王亲自来擒汝。”
对面汉军之中,刘磐朝着诸葛亮一辑,“都督,曲阿将军以一敌二,吾等是否上前驰援。”
诸葛亮微微摇头,“曲阿将军,被主公视为交州基石,有他在,便有十万蛮族也不敢猖狂,今日一战,当是他扬威之时。”
话音刚落,场中传来一声娇喝,却是那马背上的祝融夫人被曲阿一枪刺中左肩,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孟获欲上前相救,在马背上斗了五合便被曲阿一枪抽在胸口,也倒飞落地。
“吁。”当蛮族阵中冲出二三十骑上前相救之际,曲阿也未曾上前取这二人性命,反倒是提枪在手上扬了扬,“孟获,汝乃蛮族之王,武艺也不过如此,徒有一番蛮力便敢叛上作乱,本司马劝汝还是早些归降,若是完了,汝这项上人头,某下次必取之。”
“单打独斗算不得甚,汉将,汝可敢领军与吾南蛮各部决一死战?”
“有何不敢?”
“甚好,那此战吾等便已大军决出胜负,若是本王再败,本王便愿归降汝江东麾下,永不再叛。”
吴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孟获,大叫一声“甚好”,便勒马回返军中。
他策马行至诸葛亮身前,朝他提枪抱拳一辑,“都督,末将不辱使命归来。”
诸葛亮格外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任何一名善于统帅的帅才想来都不会拒绝麾下有一名犹如臂使的猛将。
“众军依计行事,列阵应敌。”
“喏。”
随着漫天尘烟起,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伴随着军阵缓缓移动,后队辎重的新式战车和床弩都被送到弓箭手后方,位于前方持盾的军士更是纷纷单膝跪地,将身子掩藏在盾牌之后。
“儿郎们,汉人大营,有吃不完的粮食,有可以抵御严寒的棉衣,尔等若能击破眼前的汉军军阵,这些物资便属于尔等部族。”孟获手中多出一根狼牙棒,他指着前方,“全军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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