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快马便将一封战报送至安邑城内。
“报……禀报将军,快马急报,长安失守,凉王相羊秘率众投敌,张承、苏则等人力战身亡,两万新卒溃败,凉王率数千败卒败走潼关。”
“两万大军,就这么没了?”侯选满脸呆滞地看着身侧从长安而来的杨秋,“杨将军,汝以为此事如何?”
“潼关尚有一万精锐,由韩综将军统帅,若是凉王能与其汇合,吾军当可有一战之力,只是长安只怕想再夺回来,极难矣。”
“报……禀报二位将军,庞德将军传讯。”
“呈上来。”
传令兵大步上前,只是双手托着密信递到侯选面前,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杨秋,随手将其拆开,随后面色大变。
“信中可有变故?”杨秋面色微惊,伸手夺过书信,随后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少将军还未曾有回复,他庞德竟然就敢勾结马岱另投东吴?”
侯选长叹一口气,“不仅是马岱,汝且想想长安城内还有何人?”
“女子?”杨秋面色一滞,倘若是马超最为疼爱的幼妹马云騄的话,那这几人联合,只怕的确可以逼迫马超归降东吴。
杨秋看了一眼侯选,“侯将军,庞令明心中所言,让汝吾率河东兵马投靠东吴,汝意下如何?”
“昨日刘封已投递劝降书,他已攻下渑池、弘农之地,如今麾下招募的兵卒足有两万之众,汝吾所部不过五六千人,如何与之为敌?”
杨秋踱步在堂内,“前后两难,如今凉王未曾传信来调遣吾等行事,便是少将军上党亦不过是十几日前传信让汝吾二人坚守此地,那韩遂老贼投靠刘备之后,有司马懿、张飞助战,威风大涨,只怕如今上党战事吃紧,亦抽不开身呐。”
侯选一手抚须,“杨将军以为,汝吾二人固守如何?”
“固守此处?可刘封只给吾等三日期限,只怕他此刻已下令先锋渡河,若是三日到期吾等还不归降,他只怕会立即发兵攻吾河东。”
“庞德既然有心投靠东吴,那势必会前来河东劝说汝吾。”
“侯兄此言有理。”
二人当即拒绝了刘封的劝降,决定在安邑观望不出。
直到深夜,十余骑自北门而入,一名捧着庞统将旗的亲卫大步行至二人跟前。
“大都督有令,命二位将军高悬大都督将旗于城头,再遣一部兵马赶往沿河,准备接应凉王渡河。”
“喏。”二人接令之后,这才发现将旗足有两面之多,两人面面相觑,这将旗可并非寻常材质织成,每一面都得耗费数月之功,还得能工巧匠织造才行。
“莫非鲁子敬当真能神机妙算,预知天机乎?”侯选震惊道。
“侯将军,汝吾何人守城,何人率军去沿河接应?”
侯选沉吟片刻,“还是杨将军前去接应罢,汝在长安镇守一二载,与凉王更为亲近。”
杨秋一手按着长剑朝外走动两步,却回头一脸狐疑地看向侯选,“侯将军可莫要言语诓吾,若是吾这前脚出城,汝便降了刘封,到时便是置吾与凉王于绝地尔。”
“杨将军,汝吾共事多年,吾必不忘袍泽情谊。”侯选朝他郑重一拜,便见杨秋面上缓和几分,朝他微微拱手,“那吾便出城去也。”
“杨将军保重。”
目送杨秋出城,很快,两名甲士便将一名穿着儒衫的男子请入堂内。
“长史,杨秋已率军出城,如今城内三千甲士都是侯某旧部,皆可听从侯某号令。”
“甚好,侯将军,若吾军此番能生擒孙权,汝当记头功。”
侯选面色迟疑,“这河东太守之事……”
“侯将军且放心,吾此来便是为汝送来豫王谕令,豫王已上表天子,加封将军为前将军、河东太守,关内侯,河东之兵仍听从汝调度。”
“甚好。”侯选松了口气,他乃西凉旧将,原本也不愿归降,只是不久之前韩遂送来了一封请降表,他犹豫再三,便接见了麋竺一次,未曾想,刘备在麋竺携同前来的书信中,对他竟然是推崇备至。
他心知刘备不过看重自己麾下的一千西凉铁骑,毕竟此前上党之战,马超麾下的西凉铁骑却是让刘备吃尽了苦头。
他这里骑卒虽少,但只是紧缺战马,若是有足够战马,他麾下这三千精锐皆可上马为战。
“不知少将军可有命人为先锋前来接应?那庞德已投东吴,他麾下有三千百战精骑,只怕吾与之交战,不是敌手。”
麋竺面色微变,“那庞德几时可至?”
“他需往长安面见马岱、马云騄,如今黄河渡口亦无渡船,他渡河需要搭建浮桥,只怕至少五七日方能至河东。”
麋竺松了口气,“少将军已命关平、赵累二位将军率五千精兵渡河赶来驰援,两日内必可抵达安邑。”
侯选长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
天明,在黄河岸边候了一夜的杨秋终于是看到了河对岸那狼狈逃窜的数十道身影,当即下令军士将鲁肃将旗悬于旗杆之上,率军从林中走出。
他听见了孙权亲卫兴奋的呐喊声,以几具木筏放于河上,暂时搭建浮桥,将孙权迎了过来。
“末将来迟,让凉王受惊了。”
“杨将军劳苦功高,今日若非得汝相救,孤只怕必遭劫难。”
“不知子敬何在?”
“大都督尚在上党。”
“那这将旗?”
“乃是大都督命亲卫送来,此刻侯选将军正镇守在安邑城内,凉王不若即刻随亲卫回返安邑。”
孙权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说着,他翻身上马,临行之际却回眸看了一眼对岸,“那这河对岸追击的魏延如何是好?”
“凉王,有大都督将旗在此,魏延不敢来犯矣。”
孙权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幸好,孤还有子敬。
“驾”,他有着杨秋护持,两千马步军迅速朝着安邑赶去,城门大开,杨秋和孙权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也就在他们入城之际,北面十里之外,一处斜坡之上,一名骑卒踏着尘烟而来,“报……禀报将军,凉王已入安邑。”
“传令,全军出击,绕过安邑拒敌。”
“喏。”
数千铁骑冲下斜坡,一面“庞”字将旗在寒风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