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正待开口辩解些什么,却见吴懿朝他摆了摆手。
“太守,敌军攻城了,汝快些撤回太守府坐镇调度罢,此处便交由吾二人镇守便是。”
张肃忍了忍,低下头朝两人抱拳一辑,“那此处城关便交由二位将军矣。”
“喏。”二人目送张肃远去,吴懿目光和雷同在空中交汇一处。
“雷将军,汝方才言下何意?”
雷同苦笑一声,“吴将军,汝吾共事多年,如何不知吾?”
吴懿面皮抖了抖,“即便汝以为张肃此人德行有失,谋害胞弟,此大敌当前,汝也莫要引起吾军内乱,待战后告与主公便是。”
“喏。”
雷同凝视着城外,“将军,城外仍是所有兵马齐出,吴懿将旗在中军,而前军分为三部,左右两侧是李虎、袁约二将,今日攻城怕便是他二人麾下的数千蛮兵为主,夷王杜濩于后军压阵。”
“城外投石车不多,但箭矢这几日吾见城外民夫多于城中山林之间往返,怕是连夜赶制不少,雷将军,今日汝吾可以刀盾兵布防城头,多以拒枪将云梯挑开,再以桐油、油脂配合火箭杀退敌军。”
“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吴懿朝他点了点头,目送雷同远去。
“刘军侯,汝以为雷将军可否配合吾军?”
“雷将军与汝共事多年,自然信得过,如今绵竹关已是孤城一座,吴将军虽与那益州刘氏有旧,却不受他过多恩义,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吴将军自然不必为他刘璋守忠义之名。”
吴懿有意压低声音,“那吾阿妹……”
“吴夫人府邸周围已布下吾军数十名吴卫,随时可以将其安全送出成都城。”
吴懿心中还有些担忧,“昔日张子乔被张肃告发之时,吴卫为何未救?”
他身后的亲卫冷冷地盯着他,“汝怎知未救?蜀中之大,吾军吴卫于蜀州各郡县分布吴卫近三百余人,那日齐聚城中一百余众,一百二十七人全部被张任所诛,若非如此,将吴夫人送出城来不说,吾军吴卫还可直接夺下成都一面城门。”
“是吴某失言,还请刘军侯莫怪。”
“吾吴卫之中,但凡任一方军侯者,皆是主公家臣出身,汝大可信吾,三日之内,吴夫人必可安全送出成都。”
“如此甚好,那吴某便无后顾之忧尔。”
亲卫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此外,汝要的爵位和太守之位,吴王也已答应。”
“并非吴某贪念功名利禄,实则族内大小一两千人尚需吴某照应,却是不得不如此。”
亲卫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据守此城两月,绵竹关虽雄壮,汝却也有统军镇守一郡之才,区区太守之位,吴将军大可当得。”
“那便承蒙军侯吉言,改日若是吴某当真出任一郡太守,必有重谢。”
“汝大可不必如此,吾吴卫好财,但这等钱财却是不能收的,若是让吴王知晓,是会掉脑袋的。”
“是吴某唐突矣。”
话音刚落,城外的战鼓声已经响起,震天动地的脚步声,即便是几丈高的关城之上也能感受到剧烈的颤抖。
“杀啊。”当密集的云梯架到城墙垛口处,一道道身影已经如同蚂蚁一般朝着城头上延绵不断地爬上来。
“还请军侯撤回城内。”
“无须汝多言,吾自会撤入城内,汝可莫要忘了汝答应的事。”
“自然记得。”
刘十侧身沿着城墙走到城墙马道所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雷同,走入城内。
在他身后,喊杀声响成一片,自他潜伏在绵竹关内,便一直是这番场景,厮杀,每日都能看到大批伤卒被运入城内,若非那一日他得到了鸟雀传递的书信,他也不知该如何行事。
他走进一处院内,立即便有十几名穿着紧身短袍的魁梧壮汉走了出来。
“这几日城内搜寻精壮的衙役越来越多,尔等所挖的地道是否可以通往太守府?”
“军侯,那太守府驻守森严,三个月前吾吴卫曾暗杀过张肃一次,此人如此狠得下心肠对付胞弟,便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紧绳,吾等刺杀他一事,只怕只有等前方战事吃紧,他将驻守在城主府附近的军士抽调增援关门方可。”
“等不了那么久,两日后,吾会立即命吴懿打开关门,策反雷同,迎接城外庞羲太守入城。”
“那张肃该如何办?”
“自是押解到成都,于张子乔墓前,当着他的家眷,将其斩杀。”
“血债血偿,甚好。”
“军侯,吾等要在起兵之前将其拿下才行。”
“到时有守城军士配合吾等,大可轻易得手。”
“如此甚好。”
——
是夜,关城上的厮杀早已告竭,与此同时,一支扮成江东军的千人援军正沿途绕开梓潼,从附近县城而过。
他们在陆续诈开四五处城关,斩杀城中守军之后,便立即南下,在他们离开后数个时辰,便有大队兵马赶来。
与此同时,驻守梓潼的丁牛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支神秘南下的大军。
半日后,李严的书信终于是由鸟雀传至吴卫,送入梓潼县衙坐镇的他手中。
“周瑜率军奇袭白水关,城破后斩高沛、杨怀二将,得白水军,请将军提防其南下驰援绵竹关。”
“嘭。”丁牛猛地站起身来,“大事不好,吾军逆水而上,攻占梓潼,未曾想,那周瑜竟是以吾军甲胄将旗赚城,一路南下。”
“快,点齐城中兵马,迅速赶往涪县驰援。”
“喏。”
正待丁牛率军赶至涪县城外十余里处,正好遇到一支败军而来。
“丁正将军,汝已遭遇敌军否?”丁牛大惊失色,迎面而来的不是同为寻阳营甘宁帐下的丁正又是何人?
“周瑜以杜畿为先锋,已趁夜骗了我城门,攻入城内,吾死战难敌,只能撤军,汝来得正好,吾二人合兵一处,可趁势追杀。”
丁牛沉默顷刻,“兄长,那周瑜有多少人马?”
“当有近两万之众,莫非吾亦不会寡不敌众。”丁正念及麾下那惨死的两千袍泽,心中一阵悲愤。
丁牛叹了口气,“此非战之罪尔,只怪那周瑜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