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没了甘兴霸,苏飞的战意亦是消减不少,趁着晌午过后,苏飞率军于南门强攻十余次,亦未有人登上城头。
众多军士都看在眼里,甘兴霸作战凶猛,几欲夺城,却为黄射嫉恨所阻。
黄射麾下那三千余众旧部,攻打西门未果,早已是埋伏在城头上的寻阳县尉侯进,带着数百精锐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领军之将狼狈地丢下数百具尸体撤回大营。
黄射深感耻辱,却隐怒不发,入夜之际,点查大军伤亡,白日一战,水路两万余众大军,竟是折损近半。
苏飞等人,回营之际,被黄射怒骂半响,哨骑汇报,城内兵马,今日一战,数千守军,亦有过半折损,黄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不过,他并不知晓,城内守军不过五千余众,折损一半则两千五百人,几乎有一千人,都是阵亡在晌午之际,甘宁登城一战之中。
苏飞趁夜回营,换来了自己的亲卫。
“汝即刻派二十人,取吾私藏好酒,去水牢边上,与汝同乡畅饮一番。”
“看守水牢之士,尽皆是少将军亲卫,吾此去,怕是会……”亲卫有些迟疑。
“无妨,邓龙将军已率人泅水从水中破坏水牢,汝尽管去拖住他们便是。”
“喏。”亲卫立即领了酒肉,率队朝着水牢赶去。
隔着不远处的中军大帐,一名亲卫匆匆步入黄射帐内,“禀报少将军,苏飞亲卫,已带酒肉朝水牢而去。”
“甚好。”黄射面上立即露出喜色,“汝立即命人率军伏于水牢附近,一旦甘宁等人有异,即刻将苏飞亲卫拿下。”
“少将军,若是苏飞亲卫先走,甘宁等人再逃,该如何是好?”
黄射双目一瞪,“愚不可及,如此可先擒苏飞亲卫,必能于水牢有所斩获。”
“喏。”
亲卫即刻领命离去,不多时,苏飞在帐内揣度之际,亦是受到营中兵马调度的风声。
“莫非是消息走漏?”他面色微变,正要传亲卫询问之际,帐外已是多出一队举着火把的军士,“苏将军可曾安睡?”
“黄将军可有要事?”苏飞能够听出此人乃是黄射家将。
“只因黄昏时点查战报,相与将军校对。”
“将军请进。”苏飞叹了口气,心中哪里不知,这全然是黄射的拖延之计。
他心中忧急麾下亲卫,若是甘兴霸之事被少将军黄射伏于江畔的兵马捉了个现行,他怕是难逃此劫。
顿时,他也心中明悟,黄射此举,是为铲除他这位州牧派来的江夏都督。
并且,他被捉贼拿赃,此番,还有苦难言,便是将此事呈到州牧面前,亦会问他个姑息纵容,窜谋欲乱之罪。
他为甘兴霸,无怨无悔,只可惜,此番,怕是兴霸亦难走脱啊。
——
水牢,苏飞亲卫乃是看守此地的都伯同乡,两人谈笑大声,俱无他想,不多时,数十名善水的军士借着夜色入水,不多时,便泅到十几座水牢边上。
“甘将军莫要知声,吾等是邓将军麾下。”
“邓将军搭救之恩,某铭感五内,他日必有厚报。”甘宁将身子沉到水里,只露出一颗头来,低声答道。
不多时,甘宁所处的水牢便有一根圆木于水中被锯断,同一时间,他回身也得到了一众部属的颔首示意。
不多时,苏飞的亲卫起身告辞,醉醺醺地招手,带着麾下部卒离去。
他们到此处,一直未曾接触甘宁等人,饶是在酒案上,也未曾提及好生照应甘宁等人之事。
可就当他们走过沙滩,便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数百军士一拥而上,转眼间便将苏飞亲卫这二十一人全部擒下。
“发生何事?”
“怎会有伏兵在此。”
“莫不是事情走漏?”
众将士纷纷抬头看向甘宁,甘宁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环顾身侧的袍泽,忧心他们身上伤势,若是平日里,他们大可泅水渡过长江,得以逃脱,但此刻,却无法与黄射麾下部众拼杀。
“将军,还请早做决断,黄射伏兵,已朝此处赶来。”一旁的亲卫忍不住出声道。
“给吾搜,仔细查看水牢底下,有无缺漏。”果然,一行兵将行至百步开外,便朗声喝道。
甘宁面色一沉,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船,“所有人,泅渡夺船,沿江而下,逃。”
他的声音如同黑夜里的炸雷,被囚禁在十几座水牢中的所有锦衣众,几乎同时朝着水底钻去,转眼间,黑夜里,水牢便空无一人。
“不好,逆贼甘宁要逃。”
“快,保护船只,追。”
一时间,所有伏兵齐齐杀出,便是远处的营帐之内,亦有兵将赶来,战船上,亦有守夜的军士拿起兵刃走到船舷戒备。
“哗啦”不知何时,十几颗脑袋几乎同时探出水面,顺势扑上几艘舢板,轻易地便将几名镇守船只的军士给扭断了脖子。
夺取了十余艘小舟之后,甘宁亦落到一艘乌篷船上。
“快走。”甘宁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袍泽,伸手拿起一支船桨,竟是亲自摇船。
可是,当他驶出近半里之后,身后突然有亲卫大喝,“将军,不好,庞四他们,竟是主动断后。”
甘宁闻声,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去,那深夜里的大营江畔,突然燃起熊熊大火,他麾下的旧部庞四等人,竟然是混上了大船,用油灯点燃了船只,以此为他断后。
“这又是何苦。”甘宁捶足顿胸,“吾甘兴霸一条烂命,不止几钱,弟兄们先后为吾送命,是吾,害苦了尔等呐。”
他跪倒在船上,“庞四、小六、阿水……汝等若泉下有知,吾甘兴霸,他日必报此仇,吾,必以黄射小儿项上首级,祭奠尔等。”
当他被亲卫搀扶起身来后,沿江顺水而下的几艘小舟,已行了两里,他双目通红地看着身后那仍旧火焰冲天的水寨,双手握紧成拳,指尖扎进掌心的刺痛,让他发泄着胸中的愤怒,他恨,他不甘心,只是,他知道,唯有活着,唯有投靠一位明主,方能为这些袍泽报仇雪恨。
在被搭救的刹那,他便想通了。
“将军,吾等已走脱五里,黄射小儿必定追不上了,吾等此去何处?”
甘宁立于船头,迎着夏日的劲风,在风声中开口:“顺江南下,去江东,吾要求见吴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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