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这一日,在襄阳侯府居住的孙权辗转反侧,索性也就趁着天色蒙蒙亮起身。
“汝为何来此?”
“女子与吴侯的婚约已经定下矣,按照约定,黄昏之时备轿抬入吴王府内即可,定下的日子是在一月之后,而地方则是在邺城。”
“吴王刘奇,蛮有把握在一个月之内攻下邺城乎?”孙权自嘲一笑,“也罢,看来那曹丕的确不是吕蒙、徐庶敌手。”
“昨日夜里,吴王已八百里加急,快马朝着天下各州郡传递捷报,右军师,荆侯庞统率凉州军、并州军突袭阳邑,于汾水以南阔野,水漫河堤,制造百里方圆澡泽地,困住于禁数万大军,而后黄忠阵斩曹魏上将乐进,于禁率两三万曹魏精锐归降东吴,受封钜平侯,豫州都督。”
孙权愣在了原地,足足过了十几息,方才自顾自地低喃道:“于禁降了?”
“其麾下两三万士卒被整编为两万豫州兵,如今尚在晋阳屯驻,不日便将开拔南下,回返豫州。”
“可还有其他战报?”
“庞统命黄忠、李严率军北上,已攻下代郡。”
“命徐晃率军南下,不日已攻下常山国。”
“曹魏还有几座城池?”
侍者苦笑一声,“曹操收缩兵力,冀州三郡六国之地,唯独邺城、渤海、巨鹿、上曲阳、河间、广川数城尔。”
“冢中枯骨而,一月之内,邺城不攻自破。他曹孟德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吾与刘备先后亡于东吴之手,他曹魏焉能苟活?”
“君侯慎言。”
“无妨,他刘子兴乃吾之妹婿,应当不会因此小事治吾之罪。”
——
邺城,不过及冠之年的曹丕此刻双眼全是血丝,他双手十指紧紧捏着手上的竹简,满脸狰狞地抬起头来,“为何于禁会降东吴,与他共事多年之乐文谦都宁愿战死沙场。他却降了,父皇封他为并州都督,督战西北,这是何等信重于他……”
“太子无须为这种卖主求荣之辈伤怀,此刻徐晃夺了常山国,魏延率军已杀入中山国内,代郡失守,如今吾曹魏只剩下数郡之地,还请太子保重贵体,主持大局。”
“北面可有战报传来?”
“鲜卑辽东大人轲比能起兵五万,已经攻入渔阳、右北平、上谷三郡,如今正沿着长城肆掠,想必东吴辽东都督陆逊势必会率军回师救援罢。”
“季重,孤封汝为并州都督,命汝率军出城,驰援中山国,汝可敢去?”
吴质满脸苦涩,微微抬手一辑,“此刻邺城为重,陛下家小都在城内,末将焉能于此刻抽身离去。”
曹丕长叹一声,“汝不愿去,那仲达,汝便率军出城罢,北上常山国,迎战徐晃。汝吴质便担任冀州都督,负责镇守邺城。”
“还请太子随臣出城。”司马懿突然抬手一辑道。
“为何?汝司马氏部将俱已足够应付徐公明,孤此刻若是出城,势必会闹得城内人心惶惶,此举不妥。”
“若有太子在常山国,臣愿立军令状,一战击退徐晃。”
曹丕瞳孔微微收缩,“当真?”
“军令状在前,倘若不能得胜,请斩吾首级。”
曹丕犹豫了顷刻,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司马懿,“汝准备如何行事?”
“引军高邑,与徐晃军决战即可,此刻于禁虽归降东吴,他麾下两三万兵卒却受严颜等将一同屯驻晋阳,不可前来驰援,魏延攻打中山国,黄忠、李严攻取代郡,吾军只要在十日之内将徐晃击溃,便可列阵直面黄忠驰援之兵。”
“兵贵神速,邺城内并无太多战马,况且南面还有太史慈麾下骁战营铁骑,倘若汝率军出城,如何瞒过他们耳目?”
“无须瞒过江东斥候耳目,至于太史慈铁骑追击,太子大可不必担忧,倘若臣未曾估错,此刻太史慈已率铁骑赶往辽东。”
“对付鲜卑?”
“应当是为镇压乌桓。”
曹丕心中微微一紧,眼神冷冽地打量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司马懿,声音变得有些寒冷,“汝如何知晓?”曹操联合鲜卑轲比能,乌桓蹋顿之事,未曾告知军中文武,除却出使乌桓的陈群,并无其他人知晓,这司马懿莫非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探听得知此事?亦或是他买通了曹魏前线将校,得知陈群出使之事?
“回禀太子,陛下绝非以身犯险之人,纵观陛下往日用兵,正奇相辅,可纵观辽东之兵,唯满伯宁一部数万精锐,焉能匹敌辽东陆逊之兵,而蹋顿麾下三万乌桓突骑许久未动,其中必有变故。”
“司马懿,这邺城之内有十万可战精壮,孤留下一万老卒五万民夫守城,其余四万兵马皆托付于汝,还将虎卫营中郎将朱铄调拨于汝,汝势必要在十日之内大破徐晃。”
“此去若不破徐晃,臣提头来见。”言罢,司马懿上前接过虎符,朝着曹丕再次恭敬一拜,抬脚起身,快步走出殿外。
“太子,这司马懿狼子野心,昔日背弃陛下,投奔刘玄德,后来东吴出兵北伐,他临阵脱逃,连累刘关张三人惨死于陈留城外,此人不可大用矣。”
“方才汝为何不说?”曹丕冷冷地瞪了一眼这名黄门侍郎道。
“太子,臣……”
“好了,汝也不必多言,孤自有主张。司马懿于陈留之时,选择明哲保身,乃是得知进退之举,若他当真是庸碌愚忠之辈,此刻只怕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矣。”
说着,曹丕看了一眼身侧的老臣,“荀令君,汝以为司马懿可似贾文和乎?”
荀彧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他不似贾文和,倒和周瑜一般狡诈,亦有孙权一般城府。”
“周瑜狡诈乎?”
荀彧抬手一辑,“纵观天下用兵以奇之人,周瑜可入前三。”
“那孙仲谋何来城府,他丢了关中之地,若非其妹孙尚香委身于吴王刘奇,只怕此刻连命都丢了罢。”
“是故,孙权还活着,而刘玄德,已亡于陈留城外。”
曹丕眼神微微一动,张了张嘴,竟是半响未能找到反驳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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