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堂从北镇抚司回来就直奔东厂校练场。
他急调一万锦衣卫,又拨东厂四、七两番人马共计一千,计划两日后启程走水路与威海东清水师汇合,共同取道南下琼洋。
朝廷已颁圣旨,三路飞雁传书即刻赶往桂平的闵瑞以及中部燕仪、青斛两关,集结边防军二十万,日夜兼程向滇云进发。
忙完公事,冷青堂拖着疲累的身形回到东厂南院时,正值掌灯。
隔着烛火闪烁的窗棂纸,他看到顾云汐的屋里黑影重重叠叠,看样子足有四五人。
冷青堂心生诧异,推门而入便见程万礼、萧小慎、袁浅与兰心都在。
顾云汐站在众人当中,上半身的银甲灿灿闪光。
冷青堂进屋那会儿,那姑娘正挺立在铜镜对面,口中嘟嘟囔囔,催促着兰心帮她将身后系甲的丝绦扣好。
眼前的轻俏小人头挽官髻,铠甲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在摇曳的烛火中尽显雌雄难辨的朦胧美,那副英姿飒爽看得冷青堂心魂一漾。
“督主,你回来了?”
听到房门的动静,顾云汐扭头见到男子俊美的脸,眸色冉亮,开心的举起手臂,原地转上一圈对他笑道:
“您快来评评我这身战甲如何,好看吗?哎,就是有些沉重……”
惊艳的目光逐渐暗下去,冷青堂凛眉向身边几人瞟上几眼,突然手指顾云汐,沉声质问:
“谁给她找的战甲?…谁!”
兰心惊怔身子一颤,缩肩低了头,不敢再吭声。
程万礼与萧小慎、袁浅默然对视,上前一步容色发窘:
“呃,督主,是属下为云丫头找来的……”
“……是我让程叔帮我找的。”
大体从冷青堂瞬息变化的表情推断出他现下的心情不大好,顾云汐急急插话做出解释,眸光浅浅无注闪转,努着嘴巴小声嘀咕起来:
“您说过要带我去南疆作战,我托程叔给自己找件战甲来,并不过分啊。”
“脱下来!”
冷青堂紧紧盯着她,说话的口吻好似命令,不容违抗。
顾云汐委屈的压下嘴角,丢给兰心一个小眼神,对方立刻凑到她的身后,帮她解来绦带。
铠甲对兰心而言简直太重了,怕她托不住,萧小慎也来帮忙,将卸下的铠甲叠巴叠巴抱到怀里,对督主讨好的笑着:
“督主,属下、属下把它送回校厂去。”
话音未落,人早已飞快逃到了屋外。
程万礼也不便多呆下去,向冷青堂抱拳:
“督主,属下告退。”
兰心接着福身:
“督主没旁的吩咐,奴婢、奴婢也告退了。”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仓皇的出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察觉到督主闷闷不乐,顾云汐悄生挨近过去,端起一侧的小肩膀蹭蹭男子宽阔的胸膛,嗓音娇甜:
“干嘛啊,您一回来就把大伙吓跑,是不是事情在哪处进展不顺?”
冷青堂的一双大手落上女孩肩头,强迫她在自己面前站直,俊脸的上表情郑重:
“丫头,听我说,这次……你不能随我南征。”
“您说什么?”
顾云汐瞬间错愕,用力挣脱督主后退一步,面色通红:
“您、您白天可是说好的,我都与东厂每位挡头讲过了,大伙都以为我会陪您去,您如今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啊?!”
冷青堂此刻唯有后悔,上午不该急于脱身而骗了她。
“丫头,你听我说……”
冷青堂莞唇带出一丝笑意,伸手上前。
顾云汐极度不满,立刻大步后退,双手堵耳赌气喊:
“我不听、我不听,您一个大督主怎么能诓个姑娘家!”
“我没有诓你,彼时被你咬了下唇……”
那段经历让冷青堂至今想来,都觉哭笑不得。
她说得并不错,他是个大督主不假,可偏偏就栽给了这个诡计多端的臭丫头。
“那就是说,白天是您故意用缓兵之计喽?”
女孩气鼓鼓的瞪圆眼睛,叉腰不依不饶。
她已经在东厂夸下海口,此次南征要与督主并肩作战,大退渤库雄兵三十万。
眼下督主骤然反悔,这叫她今后在番卫面前多折面子?
冷青堂二指揉着眉心,神色郁闷:
“丫头别闹,我真心为了你好。这次怪我,算我思虑不周,我不该诓你,待南疆大捷搬师回朝以后,我再好好补偿你如何?”
“不要不要!”
女孩拧眉跺脚,拧眉好一番闹腾,红了眼眶鼻头。
冷青堂目不转睛的注视女孩大把大把的泪珠子直往地上砸,心房遁然软下去。
他也舍不得离开她,如果可能,他恨不得见天将她揣进衣襟、或是栓在腰带上。
他大步冲向她,不管她这次如何激烈抗拒,都用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扣在怀中。
指腹轻触粉嫩的唇瓣,带着薄茧的微砺触感,令女孩心湖轻颤,渐渐的收了任性与张狂。
“要不,今晚我先补偿你一回?”
冷青堂想到什么,不可控的坏笑起来,沉哑之声透着无抵的暧昧柔软。
那一股泛有冷香的气息喷出口腔,薰热女孩的耳廓,引她内心蠢蠢欲动。
他的灼热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从女孩婉转的腰线徐徐上移去寻找那寸儒软的高峰,用心细细体验着她那身形轻颤时带给他的美妙感受。
“我就知道你这臭丫头欠收拾了……”
一指挑起女孩的下巴,男子的声音轻如烟絮,在她耳畔尽情倾诉,肆意挥洒着诱惑的小情趣。
顾云汐细眉斜挑,忽而一脚抬起,狠狠跺向督主的靴面。
“死丫头想要谋杀亲夫?”
冷青堂疼得呲牙,手劲刚是松懈,女孩便旋身挣出他的怀抱,一个飞枕接踵而至砸到男子俊脸上。
冷青堂身形趔趄,讶异的挑高眼睫,忿忿而无奈的喊叫:
“丫头——”
又一枕头重重砸到他的身上,接着是薄被、褥子……
“你出去,出去!以后再不准靠近我——”
顾云汐将督主逐出房间,用力闭门,又别上门栓。
冷青堂险些被猛然合拢的门扇夹伤鼻子,亏他身法敏捷闪躲得快。
灰头鼠脸的下廊去,转身就见兰心正站在院子正中一团清冷的月光下,颔面拢手神情局促。
“嘿嘿,督主……”
她笑得干巴巴,对冷青堂吞吞吐吐道: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话毕一溜烟儿的躲进了厢房,轻易不再露头。
冷青堂举头对月叹气,落寞的站立一刻,长身出了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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