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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了救朋友,没路不敢走

  在必死和要命之间,汴梁选择了后者。

  他选对了。

  因为蒙舒烈和上次一样,他只是想堵一下汴梁的路,又立刻退开了。

  但是这一次,汴梁没被他堵住,蒙舒烈怎么也想不到,汴梁会挺着胸膛,撞向他手中的流光剑。

  蒙舒烈退的更快了!一旦整把流光剑穿透汴梁的胸膛,汴梁手中的拳头也会砸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选择了躲避。

  他这一避,要命的流光也就只能在汴梁的胸口划出一道伤口。

  伤口很深,但不要命,汴梁赌赢了。

  然而,他如此冒险,赢得的不过是片刻喘息的机会。

  拼了!胸口的血浸透了汴梁的外袍,可他连捂住伤口的时间都没有。

  若不能趁此机会躲入树林,他刚才的努力就毫无意义。

  要想进入树林,他必须冲破展宋手下们的阻拦。

  冲,他拼尽全力,像一头受伤的犀牛,不顾一切的朝前方冲去。

  这一次,他没有想去过人,因为那些人结成了墙,人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身体,将人墙撞破。

  “砰”,他的身体结结实实的撞在人墙上,瞬间撞飞了数人。

  他的人,毫不停歇,依旧勇往直前。

  可是,他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些。

  或许仅仅是慢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但是,他背后的两个人,是这天下最不普通的两个。

  展宋挥剑连刺,流光如闪电般刺向汴梁的身前,他如果不做出改变,必定会死在这一剑下。

  汴梁不得不变,他没法变得更快,就只能减速。

  可是,蒙舒烈的剑尖就像毒蛇般盯着他的后背。

  他不仅仅是要减速,他还要变向,不然,毒蛇就会给他一个透心凉。

  真的好难,汴梁极力的扭曲着身体,堪堪避过了这两道要命的流光。

  但是,接踵而来的,是更亮的剑光。

  这剑光不是要他的命,而是逼他后退。

  汴梁没办法,他无法突破两把流光剑的封锁,他只能退!

  边退,边变向,这个变向的幅度很大,启动的又快,他的鞋底竟和地面发出了摩擦声,仿佛漂移一般,他的身体倾斜着从剑光中侧过。

  成了!这一次,他一下子将两把流光剑同时过掉,那么眼前还有谁能阻挡他入林。

  没有人,但是有树。

  不知何时,蒙舒烈的手下也冲进了树林,他们做的和刚才展宋的手下一样,断树,拦他。

  “啊!!!”汴梁大声叫着,声音里充满了憋屈。

  他费尽心思,用尽力气,伤透全身,所换来的不过是一样的结局。

  树林明明就在眼前,明明一个纵身就能逃脱。

  可是,那一步,竟是如此的难,难到让他绝望。

  面对满天飞舞的巨树,汴梁是真的绝望了。

  现在的情景和刚才很像,可即便蒙舒烈犯相同的错误,他也没法作出相同的应对,因为他的身心都已经疲惫不堪,更别说,蒙舒烈不是一个经常犯错的人。

  “慕澜,对不起。”汴梁在心里说着。

  他累了,他想放弃了。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背后的流光又亮了起来,可是这光,对汴梁来说,是那么的可憎。

  他闭上了眼。

  那一刻,他只想好好回忆,回忆他在这个世间所拥有的,美好的东西。

  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死前,他依旧可以享受幸福。

  没有人可以阻止!

  即便是流光剑也不能。

  他想到了薛慕澜,也想到了朋友们,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个拥有过那么多幸福的瞬间的人,又岂会死的难受。

  只是遗憾,不能在死前再见他们一面。

  永别了!汴梁这么想着,全身也放松了下来。

  然而,树木竟然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他竟然落到了树林里面,手里还多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汴梁不及多想,一触地,立刻几个翻身,躲进了树林的深处。

  追兵的脚步声停止了,他靠着一根树干,打开了长条形的包裹。

  裹住外面的布,一层层的解下,里面竟然有光流出!

  流光剑!

  这,怎么可能!

  汴梁不可思议的望着手中的剑,却听到树林外有声音传来。

  “汴梁,陈百万和杜识青两条命,换你出树林。”展宋在林外,平静的喊着,而他的剑就指在陈百万的咽喉。

  他想不通,陈百万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会把树都撞开。

  不过,想不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信心,汴梁会为了这两个人,重新回到圣停。

  因为他的条件,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

  两条命,并不是换汴梁的命,而是换他走出树林。

  但是他相信,这一次,汴梁要是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别听他的鬼话!”杜识青喊着。

  在自己和学生的生死面前,这位老师,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学生。

  “记得报仇。”陈百万喊着,“一个都别放过。”

  他是李老爷找来的送剑之人,在陈别鹤决定去许昌任职的时候,陈记钱庄的总店就转移去了许昌,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这个任务,他都会接下。

  只是,很可惜,李老爷给他的时间太短,他到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

  他无法及时的将剑送出。

  好在,汴梁最终脱身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就算是死,他也瞑目了。

  陈百万本是一个洒脱的人,又岂会在乎报仇。

  他这么说,无非是要给汴梁一个逃走的借口。

  可是,再多的借口,也抵不过胸中的热血。

  汴梁用手捂着伤口,感受着流出的热血,也感受着自己的心意。

  “先放人!”他喊着。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他撕破了外袍,将伤口包起,又将流光剑插入了裤腿中,当光彻底消失的时候,他又喊,“你们几个,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信不过。”

  蒙舒烈望着展宋,轻轻的摇着头。

  他的双手,分别捂住了陈百万和杜识青的嘴,不让他们有机会动摇汴梁的决心。

  但是,同样的,他也信不过汴梁。

  展宋想了想说,“先放了陈百万。”

  在他看来,杜识青对汴梁更加重要。

  然后他又说,“杜识青在立柱旁等你。”

  说完,他向蒙舒烈挥手示意。

  蒙舒烈的眉头紧皱着,他额间的伤疤,也在火光中摇曳,就像他此刻犹豫不决的心灵。

  展宋没有理会他的犹豫,他带着南朝的人,往立柱原来的位置走去。

  蒙舒烈不敢再犹豫了,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根本不是汴梁的对手。

  他放开了陈百万,一脚将他踹进树林,随后带着杜识青,跟在展宋的后面。

  “别做傻事。”陈百万一进树林,也不管汴梁在那里,立刻高声喊着。

  “我死了,你应该开心才是!”汴梁拉了拉裤脚,确保流光剑已经藏好。

  他在树林中拐了几下,便到了正在四处寻找的陈百万跟前。

  对于这片树林,他比谁都要熟悉。

  “老板娘的酒,还等着你回去喝呢。”陈百万避开了他的目光。

  老实说,换做半年前,他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李长生死去。

  这样,他就有机会去追逐那位最美的丫头。

  可是如今,他的心中,又怎会有这种心思。

  成都的悄然避去,避的不是汴梁的实力,而是两人的友情,让他无地自容。

  朋友妻,又岂可动心。

  “老板娘。。。她走的好吗?”汴梁的声音有些难受,他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

  当孙客轻在北平说出她的死讯时,他就很难过,此刻,陈百万提到她的名字,又勾起了她的伤心。

  “不好!”陈百万大声的说着,“你若是去了,谁来完成她的遗愿。”

  汴梁瞪了他一眼,他明白陈百万的小心思。

  这份心思,让他感到很温暖。

  “还有你嘛!”汴梁拍着陈百万的肩膀。

  “我是那种独自逃命的人吗?”陈百万很不屑的转过了头。

  既然汴梁要去,那就一起去。

  “你不行。”汴梁撇撇嘴,不等陈百万瞪他,继续说道,“万一我回不来,帮我照顾好慕澜。”

  他没有提赵香艺的名字,因为他知道,这个名字根本不用提,提了反而会让朋友难堪。

  “你。。。”陈百万还想说什么,汴梁“嗖”的一声跃出了树林,“回去把酒看好了,等我回来,无醉不归。”

  无醉不归!陈百万听着林间传来的回音,心里苦涩万分。

  他想起当初在老板娘酒店里,和汴梁喝了一夜的酒,说了一夜的情。

  “一定要回来!”陈百万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的喊着。

  这不但是他心声,更是他的心愿。

  听到陈百万离开的脚步声,汴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还真怕这位酸腐的情种,会不顾一切的要和他并肩作战。

  真要这样,那就难办了。

  目前的对手,实在是太强了,强大到他都不想面对,更何况是陈百万。

  好在,现在他走了,自己又少了一份牵挂。

  汴梁的脸上挂着笑容,大踏步的走在峭壁上。

  风吹在他包扎胸口的布上,猎猎作响,仿佛是进攻的号角,在为他叫好。

  可他的模样,在蒙舒烈的眼里,是愚蠢至极!

  热血,情义,他也有!

  而且不会比任何人少!

  但是若不会隐忍,又如何为死去的人报仇!

  花花的仇,他可是整整忍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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