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苦涩的笑起来，见百官抱定了明哲保身的样子，开口斥道；“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为亡国之臣！”
说完他起身漠然的再看了一眼百官，然后在百官例行的高呼万岁声中离开文华殿。
虽然众臣还是恭敬行礼的样子，但每个人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神情，就像严武政男他妈做倭官每一次的妓妓，都要习惯性的媚叫几声，其实心中渴望有个更强壮的男人爬上床来。
大臣们离开了大殿之后，崇祯从幕帐后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不由悲愤的流下泪来。
这一夜，他继续在太庙中跪了整整一宿，渴望大明的先祖们能被感动，进而赐下挽救大明的启示。
然而即使默默跪在冰冷的太庙内自虐，听到的只有外面呼呼作响的寒风，就像无数逃出鬼门关的妖魔在笑闹欢呼，高兴活跃在这末世真正降临的时代。
天空离大亮还有很长时间，崇祯还躺在冰冷的太庙地板上睡觉，突然王承恩闯进来报告道；“陛下不好了，刚刚接到太原九边的探子回报，各处大明治下军兵城池纷纷降逆，闯军已经杀向京城而来哇。”
听到闯逆军靠近的消息，崇祯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焦燥大怒，反而有种终于到了的解脱神情，淡淡道；“哦，逆贼已经杀向京师了。”
他不理王承恩惊诧的目光，郑重对明庭太庙行了三拜九叩的礼节，注视明太祖朱元璋的牌位画像，感觉大明众位先祖似乎正在注视自己。
“不能让大明亡在朕的手里。”
崇祯沉默片刻，心中对各位明庭先皇发誓道，眼神愈加坚定。
即然没有人能为朕杀敌平乱，那就由朕自己来做到吧。
他霍然起身，目光炯炯看着王承恩道；“鸣钟，召集文武百官进宫，朕要亲征闯逆再平东虏，还天下一个太平！”
王承恩虽然心中爱护崇祯，但还是忍不住露出怜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般，现在的京师还有可用的兵马么。
他本来想劝，却见崇祯突然信心满满的神情，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头去执行使命了。
远方天际亮起一丝惨淡的白光，然而却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出现在大殿上，神情似痛惜似无奈，默默对崇祯行了一礼就站在原本固定的位置。
崇祯看着这个老臣一副守墓人的麻木神情，心中又惊又怒，这些大臣的消息来源比自己这个皇帝都快，肯定已经知道闯逆逼近京师的消息。
他不甘心像从前一样发一通脾气就结束朝议，今天更可能只有这个一老臣来，所以冷哼一声疾步走到皇城广场，把急召大臣入宫的景阳钟不停的敲响。
崇祯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皇城大门方向，怒骂道；“大钟敲了许久，那些百官们难道都聋了，居然敢一个也不来！”
那个老臣一直默默站在不远处，眼底露出怜悯的神色，终于恭声对崇祯说道；“皇上，贼军就要攻城，文武百官们急着逃命，哪里还会上朝见君呢！”
崇祯惊惶的停下站钟，突然拨出随身佩带的龙泉宝剑，大喊道；“快快召集！内廷太监和锦衣卫，结成敢死队，随朕守住皇宫抵挡闯逆！”
老臣苦涩的劝慰崇祯道；“皇上，树倒猕猴散，太监们躲得躲，藏的藏，无人肯拿剑来守护我大明哪！”
王承恩忙对崇祯道；“皇上，奴婢愿背着您逃出北京，只要保得皇上平安，大明王朝就不会亡啊！”
老臣无可奈何的惨笑道；“皇上，逆贼李自城几十万大军就在离城不足十里处，现在只有飞鸟才可以逃离啊！”
王承恩急道；“皇上，奴婢有这个自信能把您带出去！”
崇祯止住王承恩的话道；“行了，尔等不要再说了，先贤说过国君死社稷。朕，决不再作他想，但恨满朝文武大臣中，无人愿随大明从死耳！”
王承恩感受到崇祯语气中的绝望和悲伤，心中悲伤默默跟着流泪，又想起自己看着崇祯从小长到大，就像看孙儿一般怜惜。
他听着皇城内外的喧闹声音，突然咬牙对崇祯道；“奴才愿意随皇上一路同行！”
那个老臣看到崇祯等死的样子，哀声叹气的告辞道；“皇上，老臣等先回家去料理后事，我也愿随先皇追随大明而去。”
见崇祯默然不语，他自已出去了。
沉寂了很久，崇祯流下绝望的泪，缓缓抬头对殿外夜空说道；“朕在朝十七载，敬天法祖，勤政受民日夜求治，不敢懈怠，不料亡国于今日，天崩地柝，朕不是亡国之君，皆朝中诸臣误国，误朕！”
他又对黑森森的夜空大呼道；“苍天啊，苍天！为何朕想中兴大明，却无能臣干将来相助啊！”
大声讲出自己心中的不甘后，崇祯想起福王的悲惨结局，下定决心道；“朕要与皇后妃子们一同殉国，公主也一样，落在逆贼手中只是生不如死。”
他抬头看看手里的龙泉宝剑，惨然笑道；“刚才我还想用这把剑中兴大明，现在却要用剑来斩戮妻女，朕也没心中想像的圣明能干哇。”
王承恩一直站在旁边侯立着，生怕崇祯一个想不开举剑自裁，却见这个注定亡国的君王颓然走向文华殿，有点搞不懂对方想要做什么了，只得赶忙跟上去。
……
甲申年三月，头戴绒帽，一身蓝布箭衣，骑着高头大马的李自成带着号称五十余万的闯军，浩浩荡荡将北京城严密包围起来。
看到闯王军的庞大阵容，大明京城人心浮动，勋贵国戚人人自危，士兵都在偷偷换上暗自准备的平民衣服。
老百姓们神色全是欢欣鼓舞，甚至那些李闯牌小调也在渐渐唱开，如此惮无忌担的唱着反曲，却没有任何明军和衙役会再来抓。
“迎闯王，跪闯王，闯王来了纳粮……。”
“变天喽，天下从此太平喽……。”
“崇祯重征，越穷越征。”
这些小调口号无处不在响起，就像一首首催断大明的匕首，不断汇集向大明朝的皇宫之中，似乎人心向背全都被歌谣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