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寨有四千多喽罗,殷得熊在这上面倒不吝啬就让高凤点了三千精干的喽罗,山寨里仅有的一百来匹马都给了高凤,只留了些牛骡之类的牲口,又分了五万两银子给高凤,就道:“你媳妇肚子里的有可能是我们殷家的骨肉,好好照顾她。”说完转身就走,高凤、高登、高豹三个这会想起他对自己的照看,不由得多了几分伤感,就都深深施礼,但却没有说什么话,殷赛花却是哭得都不行了,看着殷得熊的背影,尖声叫道:“爹爹!”
殷得熊就身子一凝,随后长叹一声,快步离开了。
高凤走过去,轻轻拍着殷赛花的后背,小声道:“我们博一个功名就回来,那时和爹爹也没有这些冲突了,就接他养老好了。”
殷赛花抽泣着伏在高凤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高凤无奈,只得哄着她先回房去了。
高登等高凤、殷赛花夫妇走了之后,就向高豹道:“你押解了这些东西,再分一些粮草上车,准备离开,我去把三哥的那四个妾都送了给殷得熊的亲信。”
高豹环眼一瞪,叫道:“三哥的妾,你怎么做主给送人了?”高家三兄弟之中,高凤有一妻四妾,其中除了一个妾是他的贴身丫环之外,剩余三个都是他和殷赛花赌气的时候娶得,高登和高豹两个一心练武,打磨力气,倒还没有娶妻,身边也没有什么女人。
高登道:“这是三哥吩咐的,当初他连纳巧红都是为了气三嫂,现在三嫂有孕了,又没有赌气的必要了,加上此次下山,生死不知,自然没有带着她们的必要,而把她们丢在家里,她们哪里能守得住寂寞啊,若是干出丑事来,还是给三哥丢脸,不如全送了出去,三哥这里省心,三嫂不生气,关键……。”高登压低了声音道:“还能让殷得熊的人和他分心,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高豹摇头道:“我没你们这些弯弯肠子,干不了这些事。”
高登没好气的道:“你干不了就去干你能干的。”说完自行离开了,高豹嘟嘟囔囔的说道:“你们就不干好事。”一边说一边走,才走出长廊,一个黑影一闪而出,就向着他过来了,高豹却是胆大,也不管来得是什么,大喝一声,上去就是一拳,黑影侧身让开,沉声道:“小豹子,是我!”
高豹浑身一战,不敢相信的向着对面叫道:“二……二哥!”他话音没落,一蓬迷烟就向他的脸上打过来,高豹脑袋一迷呼就向后倒去,黑影过来把他抱住,拖进了屋里。
高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结结实实的给绑住了,嘴里还塞着东西,他不由得拼命的挣扎起来,这个时候对面黑暗之中一道火光闪过,却是千里火筒的亮光,随着亮光,油灯点亮,一个生得白面如玉的男子就站在他的面前,高豹所有的挣扎都停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你别叫,我就把你嘴上的东西拿下来。”
高豹急忙连连点头,那人就把高豹嘴里布片扯了出来,高豹压制着自己的嗓门,道:“二哥,真的是你啊?”来人是高托天的次子高玉,当初高托天在高家寨的时候他就失,一直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却没有想到,他会出现。
“二哥,你这么多年到哪里去了?想死我了!”高豹欣喜的说道,他当年一开始练武的时候,就是跟着高玉,由他给开得蒙,哥俩虽然是堂兄弟,但是关系好得比亲兄弟还亲,当初高玉失踪,高豹难过了好一阵子,现在看到高玉,是真的开心。
高玉道:“当初我离开山寨,是奉了我爹的命令,到江南去探看明教的情况,我到了那里就得到了圣公的赏识,最后拜在圣公门下,入了明教,圣公起事的时候,我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给尚书王寅做副手,负一负责调兵遣将,后来圣公事败被害,我侥幸逃脱,这些年一直在江南流浪,现在大宋的天下乱了,我这才寻机回来的。”
说到这里,高玉脸色一变,冷声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自己家的山寨,怎么抵押给了别人了?”
高豹苦笑一声,道:“你是从喽罗那里知道的吧?你以为我们想啊。”当下他就把高托天、高托山双双战败,他们年幼撑不起山寨,得了殷得熊的恩惠这才活下来的事说了,然后又道:“当初大哥回来,就为这件事和殷得熊争执了起来,那殷得熊不等大哥接管山寨,先污了大哥偷看他小妾洗澡,而他的小妾又跑到大哥的门前上了吊,大哥被逼得声名尽毁,一气之下离开了高家寨,就到九耀星官寨去入了伙,我们这几年几次想迎大哥回来,却都不能让大哥释怀。”
高玉冷哼一声道:“这殷得熊该死!他竟然敢离间我们兄弟!”他没得过殷得熊的好处,当年他在山上的时候,殷得熊还不过就是一个小头目,所以全不把他放在心上。
高豹接着又把他们投了赵榛,然后准备带兵下山的事说了。
高玉眼睛一下就立起来了,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混蛋!我爹和二叔都和宋廷不相两立,你们怎么能投了宋廷呢!”他在当南,大好事业都毁在宋军之手,多少战友都死在宋军的屠刀之下,所以宋廷恨意满满,一听到高豹他们投了赵榛,竟然连殷得熊都顾不得去恨了,就指着高豹道:“你们……你们背了父训,简直……简直该死!”
高豹苦着脸道:“二哥,不是你说得那样,我们从来没想过降宋,但是金人横行,天下大乱,若是再和宋军打下去,那只能是让亲都痛,仇者快啊,难道我们要去降了金狗不成?”
“你不必再说了!”高玉跟本就听不进去,摆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不该回来,这里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高家寨了!”说完转身就要走,高豹急声叫道:“二哥,你不能走啊!你要是不愿意和那赵榛一路,不如你就留下来,我们走了之后,你看好我们高家的山寨吧。”
高玉听到这里,不由得站住了,冷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那个赵榛如何,好,我就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若是不好……哼!”他说完就要走,高豹急忙道:“二哥,你松开我,我带你过去……。”
他话没说完,高玉突然转身,就到高豹面前,抓了布片又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道:“小豹子,我这就去看看那赵榛,等我看完了,你们也不用下山了。”
高豹先还不解高玉要做什么,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不由得拼命的挣扎起来,高玉冷哼一声,手指轻弹,两道迷烟二次射进了高豹的鼻子里,高豹的动作不由得慢慢的停了下来,哈是他还瞪着一双眼睛不肯闭上,担心的看着高玉,他不是为赵榛担心,刚刚投降,还没有那么高的忠诚,而是为高玉担心,他知道这个二哥没有那么好的武功,只怕他去了,就伤在穆弘、昝全美的手里,但是高玉理会错了,只道他是在担心赵榛,不由得更怒,冷哼一声,就出来了。
高玉虽然多年没有回高家寨了,但是一来这里他念念不忘,一草一木,都长在他的脑海里走过,二来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高玉只是辩了辩方向,就向着客舍过来,路上抓了一个巡更的小兵,问清了赵榛他们的住处,然后一路摸了过来。
赵榛这会并没睡下,而是在灯前枯坐,他刚刚接到了王寅觉醒的消息,知道如果没有有感的事情,闾勍都不会起用王寅,又怎么能让他觉醒呢,必然是有了大事了,而赵榛猜测,是李师师有什么事,刺激到了王寅,才让他觉醒的,但是李师师一直在家眷营里待着,若是李师师有什么事,那家眷营肯定也是受到了冲击,而家眷营被冲击,只怕信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
赵榛坐得心烦,就自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着,心中不住的后悔,不该就这样离开军中,若是他在,就算是有什么事,他的召唤也能起到一点作用啊。
赵榛的身影映在了窗格之上,高玉这会就趴在窗户外面,仔细看着,心道:“按照那个小喽罗的话,这屋里的人就是赵榛了,那我也不用再想什么办法,只要把他弄倒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宰了,也就是了。”想到这里,就向着窗口凑了过去。
赵榛这会在地上晃得更烦,不由得暗道:“我却不能就在这里让自己先乱了阵脚,却和穆弘出山,那时再打听信军如何就是了!”他想到这里,手握成拳,就在桌子上一顿,喃喃的道:“老子不信刘豫部下的几个混蛋,能伤到老子的信军!”他跟着这些土匪相交,几天下来,只觉‘老子’这个自称,要比朕啊,孤啊的,都有劲多了,只是平时不敢说,这会没人,就骂出来了一句。
赵榛拳头在桌子上一顿,桌子上有一块石头就跳了一下,赵榛就拿起来看看,却是刚才穆弘给他拿过来的龙威石,他摸着这石头的古怪样子,倒先放下了心中的烦事。
就在这个时候,高玉凑到了窗户底下,就用一根木管沾了些许的药粉,然后含着木管向着窗纸上一桶,窗纸立刻被开了一个小洞,却没有一点的声音,高玉凑过去就是一口,那迷药就向着屋里飘了过来。
赵榛这会拿着龙威石就试着对着自己的嘴,想要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塞去,就在这个时候迷烟冲到,他吸了一个满鼻,不由得神思一晕,就向前倒去,一口把那龙威石给含量住了。
一股清清的灵泉浇头的感觉陡然而生,立刻席卷到了赵榛的全身,让他本来迷糊的脑袋,却是却一清,随后立刻意识到有人向他动了迷香了,不然不会有样的感觉,此时房门吱吱略响,赵榛心中暗道:“是了,这是有了刺客了!”他心中这么想,手就摸住了自己的腰带,人却趴着不动。
高玉走了进来,就看着趴在地上的赵榛,冷笑道:“就这样没用的废物,若是你们跟了他去打天下,那就只能有死路一条了!”说话间就在腰带上摸了一下,立刻一柄黑色,好像蛇脑袋一样的枪头跳了出来,在枪头后面,是一条条长长的,布满了鳞片的蛇形系绳,高玉向外扯了扯,然后就向着赵榛走过来,手握着枪头的底柄,眼中尽是杀意。
眼看着高玉就走到身前了,赵榛突然一跃而起,手里抓着腰带,就向前一递,把高玉的双手都给缠住,用力缚紧。
高玉万没有想到迷药竟会失效,自己还被骗了,不由得又惊又怒,双手奋力的挣扎起来,但是他远不如赵榛的力量,怎么竟也挣不出来,而赵榛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幽幽月光,一眼看到高玉腰中的枪头,不由得叫道:“你是高玉!”
他这一说话走神,高玉奋力一挣,双手就从腰带的绑缚中挣了出来,随后向后一退,扯枪在手,冷声道:“好啊,他们把我都和你说了,不错,我正是高玉,圣公帐下,兵部尚书王寅副将;高玉!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就死个明白吧!”说话间用力一抖手,软金蛇鞭枪抖得笔真,向着赵榛的飞射而刺。
赵榛不慌不忙,甩手就把神棒鸾带给抽过去了,正好打在软金蛇鞭枪的枪头上,啪的一声,软金蛇鞭枪被抽得落在地上。
高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一眼赵榛,随后冷笑道:“奸王,你还有些本事啊!”说着话双手握,用力一摇,好像万朵桃花一般向前送去,黑黝黝的枪头,从一化二,从二化四,从四化八……以此类推,等刺到赵榛面前的时候,已经化成千枪万枪了,向着赵榛刺了过来。
赵榛就赞道:“来得好枪!”说话间腰带回手一抽,他刚才坐着的椅子向着枪花飞去,听喀喇喇的声音不绝,半响方才过去,而那把椅子,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屑,就落在地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