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穆弘骑着猪鬃荷花兽,背上背着大铁椎,腰间缠着流星锤,一马当先,从金鸡岭大寨出来,后面赵榛、史进、赵潭三人紧随其后,本来赵榛行动,身边必少不了杨志,但是昨天酒席之中众人一番商议,决定就让杨志先一步回博州,把赵榛的消息传回去,同时他身上还带着赵榛的亲笔书信,把信军事务,全权交给闾勍处置,陆仁虽然官职在闾勍之上,但是他刚直有余,变通不足,杨温更威望不到,本来在赵榛的心里,还有一个人是更好的人选,就是王寅,但是王寅现在没有真正归心,在军中又全无声望,赵榛也没有办法用他,只能是委闾勍来理事了。
杨志离开,这随身卫护赵榛的任务,交给谁都不太合适,后来史进自荐,又有穆弘相举这才交给了他,而赵潭跟着同行,却是他和虞鸿的儿子虞超,两个人是同科武生,都是当年宗泽宗老元戎门下的弟子,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有他在这里,应该能好说话一些,四个人并没有带伴当,就离了大寨,向北而行。
大概走了半天的时间,史进眼看回头还能望到金鸡岭大寨的旗不由得就道;“穆大哥,这要走多久啊?怎么这么半天了,看着才走了这么点路啊?”
穆弘笑道:“史衙内,这里走得都是山路,你不闻望山跑死马吗?我们虽然还能看到金鸡岭大寨的信军大旗,但实际上,我们已经走出来百来里了。”
史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看,道:“怎么远了?”
赵潭倒是对这里的山路有些了解,道:“这里的山路和史衙内学艺的华山不同,这里的山路还算平整,加上又有穆寨主带路,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轻算的走出来的。”
几个说话的工夫,前面已经到了一片斜长在山路的树林边上,穆弘带着他们就想要绕开山林行走,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锦鸡就从树林里出来,史进眼看那锦鸡生得一身好翎毛,不由得叫道:“穆大哥停停,看我抓他回来!”说完催马向前就奔着那锦鸡过去,只是离得还那锦鸡就查觉了,扎撒开两个膀子,只一跳就没了影了,赵潭在后面取了弓箭抬手要射的工夫,早看不到了,不由得叫道:“衙内,这东西机灵,你那马蹄声响,它哪里不知道有人赶它,早就走得没影了,如何抓得住啊!”
史进这会也带马回来,惋惜的道:“我看它那一身好翎毛,所以才想活捉来顽顽,倒没想到吓跑了他了。”
赵榛也来了兴致,就道:“不如我们三个都搭了弓箭候着,这锦鸡出来,必然不是一只,还会有的,看看我们哪个射中。”
史进和赵潭也都被说得来了兴致,就把弓箭取了耳来,穆弘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他身上没有带弓箭,自然不会来比拼,只是把马屁股后面装酒的皮袋取了下来,就小口的抿着酒,看着赵榛他们。
卟棱棱一声响,又有一只锦鸡飞跃出来,赵潭抢先一箭,故意射得空了,收弓的时候微微伸臂,蹭了一下史进的马。
史进才要射得时候,他坐下的火炭赤龙驹向前一步,有一根树枝子就打了史进的脸,让他眼睛一闭,箭也射不得了。
赵榛仔细瞄着,这会一箭射去,嗖的一声正中锦鸡的脑袋,而对面也射过来一箭,也射在锦鸡的头上,两箭相撞,把锦鸡那小脑袋给撞得碎了,然后两支箭撞在一起,又都向后飞了回来。
赵潭见了,惊异的叫道:“咦,殿下,这是谁的箭啊?”他话音没落,就听马蹄声响,跟着一骑飞驰而出,马上是一个锦装女孩儿,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的样子,左手提着一张描花绣凤的长弓,右手抓着一只箭,脸上还蒙着一层青纱,一眼看到被震碎了脑袋的锦鸡,不由得叫道:“是哪个坏了本姑娘的猎物!”
赵榛拱手道:“姑娘,这个也不能说是你的猎物吧?刚才我们也看到了,一齐射箭,怎么能单说就是你的呢。”
“哼,本姑娘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是什么人?竟敢和本姑娘争论?”那女子刁蛮的道,随后用长弓向着那锦鸡一指,道:“你赔本姑娘一只锦鸡也就罢了,不然本姑娘就把你拿回去,剥了你的皮来充数。”
史进、赵潭两个同时脸色一变,史进气盛,更是直接叫道:“好大的口气!”
那女孩儿冷哼一声,竟提弓搭箭,向着史进就是一箭。
史进手里的箭还没有射出去呢,这会也抬手一箭,史进本人也不是什么神箭手,但是这姑娘的箭术更差,手里的弓还是软的,箭飞出来极慢,史进几乎用肉眼都能看清那箭飞得轨迹,这样的箭,史进再射不中,那当真不要说话了,于是一箭射去,就劈在那女孩儿的箭尖上,一下把她的箭给劈了开来,而自己的箭不停,还向女孩儿飞去。
女孩儿吓得尖叫一声,就向马背上一卧,箭就从她的头上过去,射在了一棵树上,入木三分,这才颤微微的停住了。
女孩儿吓得花容失色,就指着史进尖声叫道:“好你个小贼,竟敢偷袭!”
史进哭笑不得的道:“你最好搞搞清楚,是你向我射箭,如何我就成了偷袭你的了。”
女孩儿用力一挥手,叫道:“就是你偷袭我,就是你偷袭我!”
史进不由得头大几分,就回头向着穆弘道:“穆大哥,这是你的邻舍吗?怎地如此无礼?”穆弘摇头道:“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邻舍。”
史进和穆弘正说话的工夫,松林里马蹄声响,跟着又冲出几匹马来,当先一人就向前来,那女孩儿看到,立刻扭着身子在马上叫道:“爹爹,有人欺负女儿!”
那‘爹爹’带住坐下马,向着赵榛他们看看,沉声道:“你们哪个大胆,欺负我虞鸿的女儿?”
赵榛几个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老头就是他们要去拜访的虞鸿。
赵潭就向前一步,拱手道:“阁下可是虞超虞伯起的父亲,原大宋真定府兵马都统制虞指挥吗?”
对面那人满头白发,看上去和庞毅比只怕还要老一些,头戴黑纱幞头,身着道袍,骑着一匹黑马,腕上就悬着一条金鞭,此时打量着赵潭,就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绿林中你,你也是败到山中的宋将吗?”
赵潭苦笑一声,道:“在下是林虑县兵马提辖赵潭,与那虞超同时朝中宗老元戎门下选得武举,应是同门。”
“你是我大哥常说的那个‘赛曹纯’吗?”女孩儿突然叫道,赵潭又苦笑一声道:“看来对面是老伯无疑了,我这个外号就在当年考武举的时候叫过,除了虞超再没有别人记得了。”
虞鸿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真定府虞鸿,虞超留在山寨里没有来,你既是老夫子侄辈,那这里是谁欺辱了我的女儿,你却说过给老夫。”
赵潭无奈,只得道:“世伯误会了,这里没有人欺负令爱……。”
“你胡说!”那女孩儿尖声叫道:“就指着赵榛和史进道:“就是他们两个欺辱我了!”
虞鸿目光在赵榛和史进的身上扫了扫,他是了得的,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人非比非常,都肯一身不俗的气度在身,当下就道:“二位,老夫生有四子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一向视若珍宝,从来不让她受了委屈,你们若是欺辱我的女儿,就请给我女儿陪个礼吧,老夫看在赵潭世侄的面子上,也就不追究你们了。”
赵榛都气乐了,就道:“虞都统制,那是你的女儿,不是我们的女儿,你可以容忍她,我们没有容忍她的必要,若是虞都统制觉得她有理,那就让她说说,我们是怎么欺辱她的吧。”本来赵榛不欲为了这种事和人论口,但是这父女二人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所以他才斥了回去。
虞鸿不满的道:“不管她怎么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也都不当和她一般见识才是。”
史进气急败坏的道:“弱女子一箭就向我的脸上过来了?若不是我的手快些,这会就死在她的箭下了,怎么谈得上弱女子啊。”
“爹!”那女孩儿听得恼火,又娇叫了一声,虞鸿还要说话,穆弘干咳了一声,道:“好了,虞都统制,你寨子在真定府地界,却到了我穆弘的金鸡岭下,只怕是为了王善的寿宴而来吧?”
虞鸿脸色一变,向着穆弘道:“你是没遮拦?”
穆弘淡淡的道:“比起令爱,略输一筹了。”
虞鸿哪里还敢争口,就拱手道:“穆大寨主,是我虞鸿有眼无珠,没有认出来您,露儿,还不过来,见过大寨主。”
那女孩儿虞露此时也不敢再造次,就向着穆弘一礼,低声道:“见过大寨主!”说完偷偷的看了一眼穆弘,就见穆弘虬髯如戟,铁面如虎,不由吓得心里一跳,就带马躲到虞鸿身后去了,赵榛看在眼里,心道:“什么意思?这虞鸿带着个女儿过来,莫不是要向穆弘用美人计吗?我小妹这里还守着这块宝贝没下去嘴呢,难不成让你给啖了去?”想到这里轻咳一声,道:“穆兄,不如我们寻个地方坐下说话吧。”
穆弘四下看看,就道:“前面有我一处村酒坊,足堪一坐。”说完当先带马过去了,史进故意向前,用三尖两刃刀把那锦鸡给挑了起来,道:“穆大哥身上有酒,我们这里有菜,倒可以边吃边聊了。”说完拍马走了。
虞露气得向史进直翻白眼,虞鸿虽然看到了,但是他知道对面是穆弘之后,此时已收敛许多了,却不敢多说什么,还暗暗向虞露说道:“切不可胡闹,爹爹出来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虞鸿接到王善的请柬之后,一直担心不下,最后和自己的儿子虞超、虞铁、虞休、虞岱以及两个亲信大将牛行信、牛行健商量了,决定就来拜会穆弘,看看能不能和他结盟,共同对抗王善,本来他只带了虞铁、虞休两个,并没有带虞露,偏虞露在山寨里闷得慌,一意要跟来,虞鸿想到外人都说穆弘还没有娶妻,若是能接着女儿攀上穆弘,那以后在太行山里,就不必再怕王善了,这才把虞露给带来了,并一路之上不住的向虞露说着穆弘如何的英雄,可是虞露眼见穆弘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生得又和煞神那般吓人,早就没有了兴趣了。
虞鸿偏在这个时候提了他说什么,虞露不由得反感的道:“行了,行了。”说完用力鞭马,向前冲去,赵榛看在眼里,暗道:“谢天谢地,只要穆弘眼睛没有毛病,就不看上这个刁婆娘,而不理我那小妹。”
几个人就跟着穆弘向前,转过树林,就见对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酒招挑出来,虞露娇生惯养,平素虽然也爱骑射,但是并不远走,累了就回家了,那里会像现在这样,骑了这么久,眼看酒招挑出来,知道那里能休息,不由得欢呼一声,飞马向前,一边走一边用马鞭子随意的抽了一下旁边的树干。
谁想到那树上停着一个老鸹窝,一只小老鸹刚好探头出来,她一鞭抽过去,那树也细了些就晃了晃,那小鸹直接就从上边掉下来摔死在虞露的马前了,窝里的两只黑老鸹立时就疯了,尖啼着就冲下来了,向着虞露没命的扑下。
虞露吓得用马鞭乱抽,捂着脸尖叫,赵潭正好过来,一只老鸹这会被鞭梢扫中,就向着赵榛的马冲过来,赵潭只怕惊了赵榛的马,沉喝一声,抬手一刀把那老鸹给劈在两片,摔在地上。
赵潭知道,老鸹这东西,却是记仇,死了一个另一个断不会罢休,他不想再冲过来多事,就催马过去,手里的马鞭一甩,就把另一只老鸹给缠住,然后重重一摔,丢在地上也摔死了。
虞露这会捂着头脸乱挥鞭子,她的马没头没脑的就向前冲,虞鸿一眼看到前面就是大树,急忙叫道:“露儿小心!”
虞露听声放开挡在眼前的双手,就见自己已经要撞过去了,她不由得慌了神,哪里还知道如何应对,只管尖叫,赵潭就在边上,想着这是自己同门的妹妹,于是略略催马,追过去一伸手拉住了虞露的马缰,骤停之下,虞露哪里坐得住啊,就向着一侧倒下来,好死不死就倒在了赵潭的怀里。
所有人都怔住了,正好这会史进带马回来,他是想起来自己还要保护赵榛,这才匆匆回来,没想到正好撞到这一幕,不由得就向赵潭道:“赵提辖,你这是……。”
赵潭急忙收手,虞露可没有坐稳呢,立刻又向马下摔去,吓得尖叫一声,死死的拉住了赵潭的胳膊,虞鸿这会清醒过来,不由得一阵头疼,心道:“这还要怎么拉拢穆弘啊?”恼火之间,回头向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骂道:“你们两个小畜牲,没看到你妹妹要落马吗?却在这里慢悠悠的只顾晃,还不过去接应!”
虞铁、虞休两个对虞露怕得很,也不知道因为她挨了多少骂,本来想着这次离得远点,却没有想到还是骂上了,这会无奈,只得过去,把虞露给扶回马去了。
虞露毕竟是小姑娘,两次‘投怀送抱’让她一张脸红得就和彩霞一般,被两个哥可扶起来之后,偷看越潭,就见他生得剑眉星目,英俊儒雅,不由得暗暗心动,忖道:“我虞露也是长得美的,若是出嫁,就要嫁一个这样的俏郎君才是,总不能嫁一个那样的煞神啊。”她越想越羞,连头都不敢抬了,虞铁、虞休两个不生脑子的只道她差一点被摔下去,心里害怕了,才胀得脸都红了,不由得心中恐惧,只怕虞鸿为这事再来骂他们两个,于是就挡着虞露,名义上说是免得她再落马,实际上却是不让虞鸿看到她的脸,不过这样一来倒让虞露躲了羞了,不然虞露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再来见赵潭。
赵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道:“罢了,赵潭我们宗室中人,也不辱没了他虞鸿的女儿,却看孤王把这美事给做成了好了,也省得野狗来寻我妹子碗里的好肉。”
几个人就到了前面的村酒坊,穆弘这会已安排了,那酒坊外就摆了几张桌子,看到他们过来,穆弘就请了赵榛、虞鸿两个与他一张桌子,然后让史进、赵潭、虞铁、虞休一张桌子,虞露和她带来的两个女喽兵一张桌子,虞鸿其余的从人一张桌了,都坐得好了,那酒坊的主人就端了羊肉、馒首、过来,又给几个人都得筛上了酒。
穆弘就向虞鸿道:“坐席简陋,只是歇脚,虞统制莫怪,先饮一碗。”说完一仰头就干了一碗酒。
虞鸿刚要说话,赵榛端了酒道:“孤王这里也敬虞统制一碗,祝袒腹之人,能入统制的眼了。”
虞鸿刚才看赵榛和他们一席,就有些奇怪,不知道赵榛是什么来历,这会听了‘孤王’两个字,不由得惊疑的道:“你是……。”
赵榛微微一笑道:“孤信王赵榛。”
虞鸿吓得猛的跳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赵榛,随后又向穆弘看去,见他点头,知道穆弘是不会说谎的,想到刚才自己威逼赵榛给自己的女儿陪礼,不由得心下更慌,就伏身跪倒,惶恐无限的道:“罪臣虞鸿,见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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