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把赵榛和赵福金姐弟安顿好之后,随即转头北上,将走到天晚的时候,燕青走得饥饿,四下看时,就见大路边上,有一处茶水摊子,一个老儿正在那里招呼客人,摊子上面摆着死心的面饼,粗腌的咸菜,配着大碗的粗茶,这会的茶还都是煎了来喝的,香气里透着一股香料的味道。
燕青就走过来,只见两个大汉正坐在摊子边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饼子,那饼粗得很,这会又硬了,他们卷着咸菜来吃,咬一口到嘴里,费力的嚼着,两边的太阳穴上的青筋不住的跳动着,而在两条大汉身边,还有一匹马,神骏非凡,也在吃着粗饼,倒是吃得香甜不已。
燕青就走过来,拍了拍大木桌子,道:“丈丈,这里可还有别的吃的吗?”
那看摊子的老儿眼看燕青穿着不俗,不敢无礼,就拱手道:“客人莫怪,这兵荒的时候,实在没有别的吃的。”
燕青无奈,只得道:“那你给我来一碗热水,却不要茶,再拿一张粗饼来就是了。”
老儿依言给燕青拿了一碗热水,一张粗饼,燕青就一小片一小片的把粗饼给揪下来,丢到水里,然后变戏法一样,在身上取出一包酱肉来,油纸包打开,那里面的肉就显了出来,一片片红白分明,筋条清楚,一看就是牛肉,而不是猪肉,最难得的是,每片酱肉上面的汤汁都成了汤冻了,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十分的诱人。
燕青抓了几块肉丢到了开水碗里,立刻肉冻化了开来,浮油漂上,似乎同时升起了一股香味,让正在吃饼的两个大汉直看得眼睛发真,恨不得就从嗓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来,把那肉都给抓过来,直接塞到口中一般。
燕青小口呷了一口热水,微微点头,就道:“这也还入得口,说完就吃了起来,两个大汉对觑一眼,其中一个就低声道:“大哥,那小白脸没有什么能耐,却把那肉拿过来过过口吧。”
另一个大汉仔细看看燕青,确定他看上去像是无害的样子,于是就道:“去吧。”
那大汉站起来,脖子上遍是花绣,就走过来,一把抓了燕青面前的牛肉,叫道:“这位朋友,我们兄弟想借一块、肉吃吃,不知道兄弟能不能赏个脸啊?”
燕青一边吃喝一边道:“十两纹银,这些肉都是你们的。”
“你抢钱不成!”花脖子怒吼一声,他本来就存了来抢的心思,这会听到燕青的话,立时一拳捣了过来,燕青身子顺着拳势向后倒去,整人躺在长条的凳子上,花脖子的拳头就从他的脸上过去,拳劲激得他脸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花脖子一拳不中,下面跟着就是一脚,就踹在了燕青的凳子上,燕青身子腾起,微微离开了凳子,那凳子就从他的身下飞出去了,而燕青身形不变,还保执着刚才躺着的样子。
花脖子怒吼一声,又一脚向着燕青的裆下踢去,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那个大汉急声道:“韩平回来!”花脖子不甘心的一收手,转身就向后回走,他自觉没有把燕青打倒,于是牛肉也丢下了,但是燕青手指一弹,一块饼飞出去,就打在了牛肉上,那牛肉包就出去就贴在了花脖子的手上,竟然不掉,花脖子连甩两下竟然不落,不禁有些惊呀的向着燕青看去,另一个大汉急忙起身,向着燕青一拱手,道:“家弟无礼,得罪了。”他身高丈五,站在那里雄风凛凛,好如一尊金刚般相仿,本来坐在那里,身子掩着让人看不清楚,这会站起来,露出来倚在桌子边上的一条黑黝黝的铁棍来。
燕青摆手道:“没事,没事,各取所需罢了。”
大汉不解燕青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取出了一绽二两多的银子,就托给了燕青,这些钱再买十包牛肉也足够了。
燕青一笑,把银子拿过来,就丢给了茶摊的老儿,道:“把这个给我们煮一煮再吃。”却又是一包牛肉,老儿不敢多话,就把肉接过去煮了,那肉本就是熟的,这会一入水,香味立刻散了开来,但是高大汉子却警惕起来,老儿把肉端过来,他却一口都没有去动,倒是他的那个小弟,大口大口的吃个不停。
燕青把手里的一碗汤喝完,缓缓站起来,脚下一绊向前扑去,伸手撑住旁边的桌子重新站稳,然后向前走去,花脖子看在眼里哼了一声,道:“果然是小白脸,站都站不稳!”高大汉子狠瞪了他一眼,心道:“人家连还手都没有,你一样拿不下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会燕青就走到高大汉子和花脖子边上了,突然一扬手,两把沙土向着两个汉子撒了过来,高大汉子早就提防着呢,一把抄起桌子向外一挡,沙土都打在上面,虽然没有打到人,但扬起的灰尘却让人短时间没有办法看清东西,两个大汉只怕燕青偷袭,闪步向后,双臂在前护住全身。
燕青两把土丢出去之后,脚下八步赶蝉,飞射出去,手掌搭在了大汉的马背上,闪身上马,左手食中二指并而成剪形,就把马缰绳给剪断了,随后拍马就走。
马蹄声起,高大的那个汉子情知不对,甩手丢了桌子,双手在身前一通乱拍,把灰尘打散,一眼看到燕青盗了马走,不由得怒喝道:“小贼!把我的马留下!”说着甩开长腿就追了过去,花脖子也赶紧在后面跟着过来。
大汉人高腿长,跑得也快,一时之间,竟然不输给奔马,燕青长声一笑,道:“可是觉得那一碗肉不够这马钱啊?”说着在怀中摸出一块十两的金锭子甩手掷去,大汉听声摇头,金锭子从他的肩头上方过去,就打在了花脖子的脖子上。
“哎呀!”花脖子怪叫一声捂着脖子坐倒在地,哼哼个不停,而金锭子飞去的速度不减,仍向前去,直镶到了茶摊子上一株老树上。
大汉脸色一变,燕青掷出来的金锭打在花脖子的脖子上,竟然没有发出全力,直到打在树上,才全力暴发,镶嵌进去,这样的手法好生惊人,而且花脖子不死,这也是燕青手下留情了,再追下去也说不过去了。
大汉犹豫片刻,和马的距离就更远了,但他随后长声叫道:“对面的朋友,若是往常,张用也就不追了,但这马却是不能给你,还请见谅了!”说话间大汉脚下加力,快跑几步,疾追过来,这家伙跑起来速度惊人,竟然追得眼看就要赶上那马了。
燕青就在马上笑道:“原来是‘黑金刚’张用张大哥,小弟这里却是失礼了,但是小弟急着用马,只能先对不住了。”
就在燕青说话的工夫,张用已经飞扑而至,伸手向着马尾抓了过来,燕青在马上一转,倒骑战马,然后向下倾去双脚夹住了马屁股,人倒了下来,双掌齐出,一掌拍在了张用的脉门处,一掌铲形向着张用的面门上铲去。
张用抓住马尾巴还没来得及握住,只得松开,同时仰头向后,燕青的手掌就在他的脸上铲了过去。
燕青手掌变化极快,手掌向下一沉,就扣住了张用的肩骨,然后就势一抖,张用身不由己的向一侧歪去。
燕青双脚一松,身子就从马上滑下来,手掌在地上一撑,翻了一个跟头,双手抓住马尾整个人吊在马上。
马被揪得尾巴疼,飞速向前冲去,燕青的双脚脚尖抵在地上,拖得地上犁出两条深沟来。
张用怒吼一声,飞冲过来,眼看就要抓住燕青了,燕青手臂轻抖,身子悠起来就在空中一拳,就成了一个球形,张用本来身子就向前扑,展臂捞取,想要抓到燕青,但是燕青一拳,他抓得空了,就要摔倒在地上,急扎撒双手,想要让自己站住,燕青身子一长,双脚就踹在他的胸口,张用哪里还站得住,就像皮球一样的滚了出去,燕青则是伸手在马屁股上一按,就势而起,坐到了马上,然后在马脖子上抓了一把鬃毛下来,那马长嘶一声,飞了一般的冲了出去,燕青扭回身向后叫道:“张大哥,小弟这里谢过你的马了。”说着话双腿用力,夹着马向前飞冲出去,不过眨眼工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张用铁青着脸站在那里,这会花脖子韩平过来,叫:“大哥,就这么让他走了不成?”
张用冷哼一声,道:“旋风骢已经跑发了性了,我们两个追不上了,只能先放过他了,但这一脚之仇,我张用是记下了!”他说到这里,一脚跺下去,就在地上跺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来,他纵横河北十二年,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呢,就把燕青的样子牢记在心里,暗自发誓,莫要让他再看到燕青,不然一定打碎了那张脸。
“我们走!这马是献给金顶太行山王善大王的,我看看他盗了这马,以后怎么再在北地行走!“说完张用扯了韩平自行离去,那茶摊老儿等着他们走了之后,小心翼翼的过去,把那块金锭子给抠了下来,收在怀中,茶摊也不要,寻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