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勍这会知道,他必须尽快做出应对,不然不管是刘广,还是刘豫,任何一支大军赶到,锁住明灵寨,信军也就没有任何出路了,但是他为人就是这个样子,一到生死之即,就无法决断,看着眼前的地形图,只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犹豫到最后,突然抬头向着杨温道:“杨兄,你是打过多年仗的,你来说说,这个时候,我们应当如何?”
陆仁摆手道:“不,我们信军除了殿下,还有三人为首,我是以监军,只管信军是否忠于殿下,而子卿是军师,只是参谋事务,真正的信军之首,就是你这位指挥使,所以这会就要你来说。”
杨温无奈,道:“闾先生,其实我也是赞同陆先生提意的,我们在明灵寨居而不进,殿下又总不出现,军心已乱,若再不战,刘广大军赶到,只须一战,我们就有崩盘之险,所以于其在这里苦候,不如进兵高唐,我们小心一些,应该……不能在高唐大败,那总比在这里候着要好一些啊。”
闾勍长出一口气,把眼睛闭上,最后又一掌击在案上,道:“好,我们进兵!”
当下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会进兵事宜,陆仁要准备军粮等物,所以先走一步,闾勍等他走得远了之后,一把抓住了杨温道:“杨兄,此番之后,我在信军之中的地位肯定会有所动摇,而你的命令,短时之内,应该有用,我请你一定不要调付红他们那一支人马回来。”
杨温有些惊呀的看着闾勍道:“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闾勍摇头道:“此去高唐,胜率不高,试想就算是高廉没有什么法术,但是高唐州城高壁垒,我们又有多少人马?兵法有曰:‘倍则攻之,十则围之’我军和高唐的人马相差无几,但是高唐州的兵马都是高廉的部下,一言而决,可我们这里……。”闾勍长叹一声,道:“政出三门,实难掌控啊!”
杨温皱着眉头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陆先生对军务插手越来越多,我记得他最初是不怎么插手军中事务的啊。”
闾勍道:“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付红那一人马还在,我们就算是有什么事,也有个接应啊。”
杨温点头道:“先生放心,我绝不调付将军的人马就是了。”
两个人计议已定,又商讨了一些细节这才散去,第二天大帐之中,擂鼓聚将,信军诸将都听令而至。
大帐正中,虚设坐位,由杜兴捧着印剑,站在那里,代表着赵榛,然后左手坐陆仁,右手坐闾勍,杨温在侧位,别识一案而坐。
往常聚将,都是闾勍下令,但是今天却换了,陆仁一坐下就从怀里取出一纸书文来,递给了杨温,道:“老朽草拟一个行军表令,指挥使看看如何。”
杨温打开看了一会,又递给了闾勍,闾勍看完之后,并不说话,而是又推给了他,杨温无奈,只得向着陆仁道:“先生,这调动付红军马从侧面进入高唐,实属不妥,必竟我军没有那多的兵力,如果把付红他们调回来,刘广大军可就真的跟着过来了。”
陆仁倒也不固执己见,而是道:“那指挥使看看,这纸上的其他安排,可使得吗?”
杨温想了想:“倒还使得。”
陆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那调付红回来就算了,其他的还请指挥使安排。”
杨温眼看闾勍不说话,只得道:“李成、陆招!”
二将立时闪了出来,杨温就道:“以你二人为先锋,明日起就向高唐进兵。”
李成和陆招同时一喜,一起道:“末将遵令!”他们在明灵寨早就待得腻了,巴不得行兵,现在他们两个得了先锋,自然高兴。
杨温接着下令道:“中军以吾为首,岳阳、黄信、王整、高光四将随后,后军以陆仁先生为首,沙真率沙克武、杨雄、陆彬(陆仁已经安排他领了原来陆清那一营的人马),押运粮草,闾勍先生留守明灵寨,闻达、王允堂、马扩、琼英、沙丽文随营听令,保护眷口,蔡顺、叶清、孙定,杜兴卫护,暂留明灵寨,随闾先生行动。”
杨温这里随念随下令,到了最后人人都有令箭,只有耶律仆固深没有安排,他不由得急了,就站出来道:“杨指挥,如何就没有我的事?”
杨温笑道:“耶律将军,我这里还没有安排完呢,你着什么急啊。”
耶律仆固深就道:“那我不动,就听着指挥安排好了。”
杨温道:“我命你率契丹军,向西哨探,尽量打听到殿下的消息,你在归降信军之前,就在河北流浪,想来路径无人熟过来,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耶律仆固深虽然觉得这个安排不够爽利,但还是点头道:“那末将接令就是了。”
当下各自接令退了出来,沙丽扯了岳阳追上沙真,小声道:“爹,为什么这次不是闾先生安排啊?”
沙真沉声道:“这些事少问,你既然领了军令,就做好你该做的就是了。”沙丽文不由得撇了撇嘴,猛的回头向着岳阳道:“你说。”
岳阳微微一笑,:“你还没看出来吗,是陆先生和杨指挥两个人和力压着闾先生,闾先生的官职特殊,若是殿下在的时候,只要他点头,那闾先生就是信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二位,但是殿下不在,陆先生是长史兼监军,本就有对信军大小事务处置的便宜权利,杨指挥是信军名义上的真正元帅,只要他们两个联手,闾先生就必然会被压制住。”
沙丽文不禁皱紧了眉头道:“可是闾先生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为什么杨指挥和陆先生要这么做啊?”
沙真这个时候冷哼一声道:“这还没有看明白吗?杨温那个指挥使只是挂个名,殿下在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是,以杨温曾为节度使的身份,岂能心干,这必是看着殿下不在,所以才说动了陆仁,准备压制住闾先生,拿下高唐,立下大功,等到殿下回来,木已成舟,殿下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沙真说到这里,就向岳阳道:“克武不懂这些,我早早就让他回去整顿军马了,你是明白的,我们沙家的人马不能为这些人争权夺利而用,所以你小心一些,若是杨温指挥不当,你务必以保住军马为要,其他的都不必管。”
“泰山放心,小婿心中有数。”岳阳点头应了。
在另一边,王整小心的凑到了王兀堂的身边,道:“爹爹,看来信军这是出了大问题了。”
王兀堂不以为然的道:“他们这里只靠着赵榛来理事,偏那赵榛不在,自然会出事了。”
王整小心的凑过来,道:“那我们父子……?”
王兀堂急忙摆手,不让他说出来,看看周围没人,才道:“你放心,一切爹爹都有安排就是了。”
他们父子投到信军之后,手里的人马都给分走了,挂得也是虚职,没有什么实权,这两父子如何能够接受啊,但是他们引着信军杀了金人,再想降金却是不能了,就是刘豫那里也去不得了,于是父子两个暗暗商量之后,就趁着赵榛不在,偷偷派了心腹人到齐州见了云天彪,得了云天彪的口信,只要他们能过去,立援实职,而且带过去一个人,他们的品阶就会上升一阶,所以王兀堂一直在暗中联络信军中的人。
他这会就小声说道:“我已经说动了蔡顺,他还答应帮我们说通高光,你和高光一路,一会我让蔡顺写一封书信给你,你就拿去给高光,只要高光同意,你就找机会,和他带着那一营的人马,离开大军,去齐州见云总管,我这里和蔡顺自然会找机会离开。”
王整点头道:“好,爹爹放心,一切有我就是了。”
王家父子走远之后,在他们站得地方,一块假山石后面,陆彬和他二哥陆清闪了出来,陆清就讥讽的道:“这就是信军,哼;就算我们不动手,他赵榛也掌控不了这支军马几天!”
陆彬看了一眼王家父子的背影,道:“这是一对无耻之人,降来降去,连脸面都不用考量。”
“三弟,我们要不要把他们的事禀于父亲?先把他们给抓起来。”
“不必!”陆彬道:“他们在这里闹起来,对我们还有利一些,你一会就走,就去见我师兄栾廷茂,就把我们说动父亲,让信军已经出兵高唐了,请太真胥庆将军立刻南下。”
“好!”陆清咬牙切齿的道:“我倒要看看,他赵榛没了这支信军,还有什么,让他这么看不起我们陆家!”
不提信军内部的隐流,再说李成、陆招两个,当天就带着本部人马出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非只一日,就到了高唐城下,李成立功心切,就向陆招道:“大弟,你去安营扎寨,我先到高唐城下,叫一阵,若能斩将,也好壮壮我军的士气!”
陆招笑道:“那我就祝李大哥旗开得胜了!”于是就带了本部人马去扎营,李成则带了自己的骑兵,就到高唐城下,这里早在他们占领了明灵寨之后,就日日闭门了,此时李成一马当先,就在城下,向着城上叫道:“信军马军校尉,前部先锋李成到了,尔等速速出来受死!”
城上半响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城门打开,一哨人马飞驰而出,就到了阵前,当先一将手是一口大砍刀,大声叫道:“哪里来的野人,竟敢到我们高唐来讨野火?不知道我们高唐飞天神兵,以及四大金刚的厉害吗?”
李成冷笑道:“什么四大金刚,叫出一个先给老子看看。”
那将横着大刀道:“某便家是四大金刚之首,于直是也!”
李成不以为然的道:“我看你金刚不像,倒像是一个饭桶!”这于直长得胖了一些,最恨别人拿他的身材说事,不由道:“好贼!”就催马过来,轮大刀就砍,李成双刀分开,就和于直两个人斗到了一起。
三十几个回合下来,于直手上的刀已李成眼看自己有得胜的希望,双刀舞开,就如两条飞龙,直上直下的劈去,于直哪里挡得住啊,又应付了几个回合,眼看不对,拨马要走,李成抢上一刀,就搠在了于直的脖子上,立时鲜血飞溅,死尸倒在马下。
李成把于直给斩了之后,就带马向后退了几步,他也累了,就趁着这工夫歇一会,然后向着对面叫道:“还有哪个草包过来受死?”
对面高唐州的军阵之中,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跟着一员将提着大砍刀飞马而至,大声叫道:“鼠辈,你于直爷爷来了!”说话间飞马到了阵中,不是于直又是哪个。
李成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看看地下,那死尸还在那里躺着呢,眼前这个金盔金甲,就和地上那个没二样,手里的大刀都是一个制式的,看着就是一个人,不由得有些惊异的道:“你……你是于直?你是人是鬼?”
“嘿嘿。”于直得意的一笑,道;“小子,你想知道我是人是鬼,那刀上领取!”说完催马而上,轮刀就砍,只是这一回的于直比起上一回的还要不堪,不过十五、六个回合就被李成一刀给劈了。
李成看着倒在地上的于直,心里毛毛的,看着对面的高唐的军阵,竟然没敢再叫阵,但是他不叫,对面可来了,又是一阵马蹄声,跟着一将飞马而来,金盔金甲,手提着大砍刀,还是于直。
李成都快要疯了,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大声叫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面的于直怪笑一声,举刀就劈,李成这一会都不敢打了,但是于直实在不堪,三、四个回合不到,就被李成一刀给劈翻了,只是这一回对面的阵中不等死尸落地呢,就有一骑飞马而来,金盔金甲大砍刀,还是于直。
李成怪叫一声,拨马就走,后面的信军也早就傻了,跟着他一齐跑,于直在后面招呼了高唐的人马一路追杀过来,杀得李成全军死伤近百,若不是陆招的大营修好了,李成直接躲进去了,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马呢。
于直强攻了一会营寨,被乱箭射了得不得不退,于是就掌着得胜鼓,高高兴兴的回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