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晋阳城外的姜家军营中点起了一堆堆篝火,休息了一天的士兵三三两两的,或坐在篝火边拉着家常,或在打水洗涮一身风尘。
虽然他们此刻做的事情并不相同,但可以从他们那一张张褪去幼嫩的脸上看出,他们士气很好。
“主公、、、、”
“将军、、”
“都无需多礼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如同平常一般,一身戎装的姜麒饭后便带着几个谋士开始走访各营。
所到之处正在做着各自事情的士兵、将官纷纷起身见礼,同时士兵们也得到了姜麒平和的招呼。对于姜麒的平和,这些出身低贱的士兵也都习以为常,当然也是因此,姜麒在军中威信可谓独一无二。
这不正巡到颜良的冀州营,姜麒便微笑着拍拍,正准备给他行礼的一个光着上身冲凉的什长:“莽子,这么冷的天别凉了,光个大膀子还冲凉水!”
“呵呵、没事,主公俺从小就这样、、、、”从小生活在大山上的莽子憨厚的一笑,梆梆的拍着自己结实的胸口,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看来我们这燕赵男儿还真是个顶个的都是好汉啊!”姜麒轻轻的捶了捶莽子那结实的胸口打趣的说道。
说完回首对着陪同巡营的颜良说道:“尽管此次我军即将面对的羌胡人个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手,但我燕赵男儿也不是好惹的,文恒此次作战你营可要做主力,怎样都准备好了吗!”
“主公放心!我冀州营士兵这些日子没仗打,将士都闲的发慌了,要是我营做先锋,肯定会是主公的一把尖刀,所向披靡、、、”见姜麒夸奖,颜良当即出来请命道。
“好,今天我可是记住了。”姜麒满意的一笑扶起行礼的颜良,郑重的拍拍其手臂,接着示意道:“好了,到不俊那里去看看、、、”
如今姜家军分为十五营,虽然驻扎都相邻不远,但姜麒巡完各营回到中军大帐时都以过亥时。
热闹了两三个时辰的军营,此刻也在一阵代表休息的号角声中恢复了平静。
回到中军的姜麒接过亲兵送来的湿巾,擦了擦脸提了提精神,接着端起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一口而尽。虽然今日姜麒伤的不重,但也不敢大意,毕竟大战在即姜麒是真的伤不起。
“怎样?这丁原老儿说什么、、、”放下药碗,姜麒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一脸苦笑的戏志才。
“卑职有负主公之托,今天着刺史府倒是还好,张懿倒是挺热情的。只是张刺史刚上任没多久几乎被丁原架空,粮草根本就不在他的管辖之下。”
“后来卑职到了丁原的兵马掾府,可从入府中,一直等到月上枝头也未等到丁原。追后只见到了早上到过营中的那么姓徐的谋士、、、、”戏志才有些情绪低落的说道。
“看来志才兄没少受那腐儒之气吧!”面对戏志才的狼狈,姜麒哈哈一笑没心没肺的说道。
“呵呵、、主公神算、、”戏志才想起今天那徐良小儿的嘴脸,无奈的摇头苦笑。
“放心吧,今晚本侯就为你报的此仇、、、”,嬉笑过后姜麒起身拍了拍戏志才肩膀笑着安慰道,说完大声朝门外喊道:“来人、、、”
“主公、、、、”守在帐门外的晏明得令而入,大声答应道。
“利剑营如今还有多少人在!?”
“启禀主公,除了一队应急的卫士外,其余都外出了、、、、”晏明稍作思考后准确的回答道,虽然利剑营不属于他们亲兵序列,但两营士兵驻地一直都在一起,平时利剑营也隐藏在这亲兵营中,自然他也知道具体有多少人在。
“六个、、够了!让他们准备好装备,寅时随本侯行动,另外再命令童远翼挑选最精锐的一曲人马待命,到时随本侯行动。”
“诺”
“主公这是要偷袭晋阳、、、、”虽然在军中利剑营是最秘密的人员,但作为重要谋士,戏志才多少也知道这批人是做什么的,故而猜测道。
“这丁建阳还真当着天高皇帝远了,今日就让他知道下我姜家军是不能得罪的,怎样,有兴趣吗?今日一起去啊!”
“可以吗、、”虽然一直跟着大军行动,但平时都在军寨中行文士之职,戏志才还真的没有亲临过战场。
“哈哈哈、、、、当然可以,不过不能光看着,你也要出一份力,这样,为本侯写几份告示吧!!”
“告示?”戏志才满脸疑惑的望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姜麒,不太明白这告示与偷袭两者有什么联系。
“到时你便知道了!有时候武力并不代表一切。”姜麒也不解释笑着走后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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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汉今年已过天命之年,世居晋阳,育有两子一女,儿女如今皆以成家,现在无事的他,平时靠着走乡过村贩卖些小货物消磨时间。
前些日子他刚进了批针头线闹准备出城贩卖,可没想昨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打消这出城了念头,还好昨晚府衙通知城外来的并不是敌军,这才让他们一家放下心来。
这不一大早,天还没亮张老汉便挑着货物准备出城,将这些积累的货物卖掉,一同随他出城的还有他十来岁的大孙子。
张老汉爷孙二人如同平日一般准备从南门出城,清晨的凉风拂过街面,张老汉不禁打了个冷战,接着便听到孙儿说话道:“爷爷这今日为何如此冷啊?”
“这是反春了,如若冷了这担子里有一件衣服,赶紧穿上不要凉着了。”虽然也感到了不太舒服,可张老汉并没有朝别处想,放下挑着的担子关切的说道。
“不必了,还是爷、、、”那小孙子看了看爷爷并不厚实的衣物推辞道,可不带他话说完,便被街口驶来的几骑吸引住了:“爷爷好漂亮的白马、、、、”
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张老汉看去,果然街口行来一队骑兵,人数不多也就六七人,为首者一匹高大的白马,那马确是很漂亮,如同来自天上的神驹一般。
张老汉正疑惑着是谁家能拥有如此漂亮的神驹时,几骑以来到他十数步之前。当看清来人,张老汉没被吓晕。
当然这被吓着到不是来人长得难看,反而来人长得十分俊俏,一身劲装也显得威武不凡。可坏就坏在他身后六骑卫士,这些卫士个个一身黑,就连脑袋都用黑色头巾和面巾包裹的严严实实,仿佛那家小媳妇见不得人一般。
而且不但如此,这些卫士背在背后的宝剑,以及斜握着的强弩,更是让张老汉觉得,如若他有异动肯定死在当场。
还好以前作为乡勇,也和胡人打过两仗的张老汉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来不及多想,惊讶中张老汉赶紧拉住还两眼冒光的孙儿让到街边。
不过来人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张老汉一般,当来到他面前之时几骑都停了下来。安坐白马上的姜麒上下打量了下躲开的一老一少,开口道:“老伯,无需担心,本侯乃是路过此地,想借问一下这丁兵马府怎么走?”
“启禀大人,丁将军府位于城中位置,原来的郡守府,数月前丁大人来后,郡守大人便让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来人身份,但张老汉见对方穿着打扮,必定是达官显贵赶紧恭敬的行礼回答道。
姜麒随眼看了看老人所指的方向,礼貌的说道:“多谢老伯了,看、、老伯这样子是要出城?”
“草民是这走乡的货郎、、、、”张老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
“哦,那本侯便不打扰老伯了,不过如若老伯是这晋阳府人,最好到城门口处看看告示,不要错过了时辰。驾、、、、”姜麒再次看了看那爷孙俩见没有异常,好心提醒道,说完一夹马腹打马而去。
“哇、、好威风啊!”看着远去的骏马,眼已经盯直的孙子感慨的说道。
“呼、、”对比懵懂不知的孙子欢喜,张老汉可是吓坏了,方才只是简短的几句对话,如今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虽然张老汉已经看清来人年纪还没有自己儿子大,可那身上发出的气势却让他不自觉的想躲开,以至于都没有听清处最后的话语。见来人远去,张老汉不禁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才问起孙子:“刚刚那人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到城门看告示?”孙子抠了抠头发,想了半天不太明白的说道。
“那快走吧,这天都快亮了!”得到答案,张老汉再次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几匹,拉了拉孙儿挑起货囊说道。
“哎、、、”听到爷爷的招呼,还在依依不舍的孙子赶紧答应一声,接着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
很快随着行走,爷孙俩不一会便来到城门口,今天晋阳城门与往日不同,本该辰时才开启的城门,如今才卯时三刻便以大开。
而细心的张老汉还发现,城门口看门的士兵都换了,今日这些守门的士兵一个个高大威猛、穿戴整齐。与往日那些懒懒散散的士兵,简直是既然相反。
见到这一幕,张老汉突然想起了刚刚的那队骑士,不禁停下了出城的脚步,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不但是张老汉,陆陆续续准备出城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也都停下了脚步,谁也不敢去碰一碰那些城门卫的虎威。
时间流逝,渐渐的随着阵阵鸡鸣,天空开始放亮,这时停留在城门口的人们,被一张粘贴在城墙上的告示吸引住了目光。
“孙儿你念过书!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张老汉看着那高高挂起的布告,想起了刚才那少年的提醒,赶紧问起读过两年私塾的孙儿。
“告示”虽然搞不清楚爷爷为何放着大开的城门不出,一直停在门口,但听到爷爷询问也只好解读道。只是他这一读,倒是引起了周围几个正为不识字烦恼的乡亲注意。
“告晋阳城中百姓,西北胡儿不知天高地厚犯我边界,杀我父老、奴我妻儿。今王师到来,必将与之血战到底,复我河山,让那胡儿不敢南侵。今我师路过此地,见百姓受战火之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作为朝廷王师,怎能坐视不理,今奉镇北将军、易阳侯姜公之命,特拨调大军军粮百万担,以解父老困苦。”
“城中百姓但见告示者,可凭户籍文书前往丁兵马府领取赈灾之粮,每户可获济一石,一户按三口计数,多出一人可多获两斗,此次救济将至三日后大军开拔,望城中父老相互转告,镇北将军府令,中平二年三月癸未”
“这、这是真的吗!?”张老汉有些不相信的盯着告示,生怕孙儿认错字。
不但是张老汉,所有听闻者也都有着同样的疑惑,他们都知道这年头官府不加重税赋就是万幸了,那里可能将米粮给百姓一说。可当看着那告示上的大红印章后,在场者又觉得这不可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