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攻,陈玉成自然舍不得出动精锐,而是派出一些普通军士来试探汉军防线,与历史上太平军定都南京后一直受到清军围攻不同,这个时空中,洛阳一直没有被清军攻打过,这些普通太平军一大半未曾经历过战火。
这即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没有被以前的战争夺去生命,不幸的是他们头一次经历战火就要面对汉军这样强大的敌手。
与太平军中热闹的鼓声相比,汉军的阵线却安静的可怕,若不是鲜红的旗帜随处可见,恐怕会让人怀疑汉军阵中是否有人,这种安静给人压力非常大,即使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也会心中打鼓,何况大部分是初次上阵的太平军军士,离汉军阵线越近,太平军前进的速度就越慢。
“爹,我怕。”一名只有十四五岁的太平军紧紧抓住身边一位年龄较大的太平军手道。
“石娃,不怕,放心,短毛贼打不到我们。”父亲赶紧安慰道,只是他的双腿却在不停的抖动。
“不,我听阿毛说短毛贼有妖法,远远就能夺人性命。”
“不怕,短毛贼的妖法只对清妖有用,我们有天父保佑,短毛贼的妖法已经被天父破去了。”父亲不由将这些天军官向他们灌输的说法讲了出来。
“天父保佑,天父保佑。”少年口中喃喃念了起来,数句之后,仿佛当真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全身流过,将害怕、恐慎的心里驱除一空。
“天父保佑。”诵着这句话的太平军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宏大,这声音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太平军前进的速度陡然加快。
“真是无知教匪,找死。”丁汝昌撇了一下嘴,不屑的道。作为一名从军官学校毕业的将领来说,自然不会相信太平军会有什么天父保佑。就这么向汉军阵地冲过来,只能是自寻死路。
刘铭传独自率军攻破库伦城,将蒙古活佛和土谢图汗俘虏的消息已经在汉军中传开,让丁汝昌即是羡慕又颇不服气,若有机会自己未必就做得比刘铭传差。这次听到太平军进攻孟津的消息。他是第一支抢渡过河的独立营队,又在上级身边软磨硬泡之下才终于争取到这次作战任务,本以为太平军也有不少火枪,战斗应该会很激烈才对。没到想数年时间,太平军却没有丝毫长进。
这其实也怪不得陈玉成,太平军虽然从汉军手上购买过不少火枪,不过以前交战的对手一直是清军,太平军火器一直占优。自然不知道如何进攻拥有更精良火器的汉军。
“开火”
随着这个喊声,汉军阵地内如同无数的爆竹一起响起,还没等太平军反应过来,最前面的一排太平军只感到身子被重物击中,低头一看,鲜血喷射而出,接着重重栽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念了天父保佑,短毛贼的火枪还会打中我?”不少中枪的太平军倒在地上时还带着这样的疑惑。
看到前面的袍泽倒下去。第二排的太平军顿时慌乱起来,只是后面的同伴依然在喊着口号,推着他们继续前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弹击中自己的身体,象前面的人一样扑倒在地。
又是数轮火枪响过之后。眼看着前方的同伴如同割麦子一样倒在地上,后面的太平军终于反应过来,先是一部分人转身逃跑,接着整支队伍溃不成军。转身向后拼命逃跑。
又过了片刻,汉军阵地内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呈现在两军将士眼中的是一片如同地狱一般的屠宰场,这一次进攻,太平军损失惨重,足有数百人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整个草地,而汉军却一人未伤,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太平军阵地内,主帅陈玉成身边鸦雀无声,陈得才、刘仓琳、马融和等太平军高级将领如同哑巴一样,沉浸在刚才汉军对部下的屠杀中不能回来味来。
虽然这次进攻仅仅是试探,大家早已作好了失败的准备,只是谁也没有想过会败得如此快,如此惨。
太惨了,这就是汉军的实力,难怪能够短短数年时间横扫清妖,连咸丰妖头也被汉军所杀。
“英王,短毛贼火器犀利,若是硬冲,即使三万人死光也啃不下来,需另想对策才行。”陈得才首先开口道,作为陈玉成的堂叔,陈得才还是陈玉成加入太平军的引路人,久经沙场,自然看得清楚。
陈玉成性格冲动好胜,与清军交战时经常亲自冲阵,面对强敌从不知后退,敌人越强他就越兴奋,直到将敌人打垮了才罢休,陈得才怕自己的侄儿放不下面子,一时冲动要和汉军死磕,这才首先开口相劝。
“叔叔放心,本王不会与短毛贼硬碰,传令下去,各军回营,紧守营盘,不得疏忽大意。”
“是。”传令兵应道,匆匆下去。
陈玉成虽然好胜,却不是不知进退的莽夫,要不能历史上也不能支起太平军后期半壁江山,他以前面对强敌时从来不知后退,那是他知道自己可以取得胜利,如今面对汉军这个前所未有的强敌,他第一次失去了信心,自然不会如同以前一样冲动。
听到英王回营的传令,所有太平军都松了一口气,有了同伴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堵汉军的钢铁火药。
见到太平军只攻了一次就停止不攻,丁汝昌大为失望,看来太平军也不是傻子,这让他颇感无趣,若不是上面没有下令,他恨不得领着部下离开战壕向太平军主动进攻。
太平军收兵回营,汉军没有命令不能出击,整个战场顿时平静下来。
太平军军营内,一队队的士兵正排着长队,每人从伙头军手中接过二个黑色的窝头,所有接到窝头的士兵都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有一点闪失,一名士兵不小心将窝头掉在地上,连忙检起,拼命用嘴将灰尘吹去,看到灰尘实在吹不干净,才用嘴连带着灰尘一起吃了下去,舍不得一丁点浪费。
这种窝头掺杂了一半麦皮,每个大小不到二两,尽管如此,这已是太平军吃到的最好食物,为了这次出征,洪秀全难得大方一回,拿出了数千石粮食,否则他们连这种窝头都吃不上。
空气中一阵香味飘了过来,这香味是如此诱人,一名太平军猛得吸着鼻子,喃喃的道:“肉香,这是牛肉香,不止,还有红烧肉、咸鱼……”边说边不由自主往香味的方向走去。
“肉,哪来的肉。”更多的太平军闻到了香味,也象前面那名太平军一样循着香味的方向走去,很快许多太平军就发现香味是从汉军阵地飘来的,只能停下脚步,失望万分。
不要说与太平军简陋的伙食相比,就是和以前一般殷实人家相比,汉军的伙食也算得奢侈,不但米饭、白面馒头管够,还有红烧肉、牛肉、海鱼等,尤其是各种海鱼每餐必不可少,此时海洋鱼类资源最为丰富,在朝廷支持下,数十万渔民架船出海,每天捕获无数海鱼上岸,这些海鱼制成鱼干后,军队成为最大的买家。
“狗娘养的短毛贼,吃这么好也不怕遭天谴。”
“若是能这么吃上一顿,就是死了也值得。”
“这些短毛贼真能吃这么好,不会是糊弄我们吧。”
……
有人骂、有人羡慕、有人怀疑,太平军的反应不一而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经历过上午的战事后,本来已经低迷的士气此时更加低迷,先期还觉得不错的伙食,与敌人相比就是猪食不如,凭什么我们连这样的食物都吃不饱,而敌人却可以大鱼大肉,这样一比较,什么天国大业都没有比能够吃饱饭重要。
对于长期吃不饱饭的军队来说,食物的引诱永远都是有效的,汉军早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经验,每次两军交战,汉军做饭是都会尽量选择在高处向风之地,这样好让食物的香气飘到对方营中,引起敌人士气下降,甚至直接引诱敌人士卒投降,清军将领曾经深受其害。
“怎么回事?”听到外面的杂吵声,陈玉成皱眉问道。
一名亲兵赶紧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来向陈玉成回道:“报英王,是兄弟们闻到短毛贼营中飘过来的饭菜香气,忍不住议论。”
“荒唐,这也要议论,传令,不得暄哗,否则军法处置。”听到是这个原因,陈玉成并没有在意,两军闻到彼此的饭香虽然不是常有之事,却也不是没有,军中一日不可缺粮,只是眼下随军所带的粮食足够支持半月,洛阳又在后方,军中暂时无缺粮之忧。
“遵令。”亲兵应道,转身就要下去。
“等等。”马融和叫住了亲兵,他有一种直觉,这或许是汉军的阴谋,问道:“问到短毛贼饭菜香气,他们吃些什么?”
“回大人,有牛肉,红烧肉、咸鱼……”亲兵连说连流出了口水。
不可能,陈玉成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名亲兵说谎,要想让香气飘隔数里,做得少肯定不行,汉军怎么可能如此奢侈。
“走,咱们一起出去看看。”陈玉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