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年半以前,泰三等人还不会如此失落,那时候天国刚立,圣库中物资堆积如山,大家虽然没有私财,只是将士的衣食都能保障。不过,随着时间椎移,天王带头在洛阳大兴土木,各个王爷有样学样,对圣库需索无度,入库物资已经无法赶上出库的物资,结果原本圣库中堆积如山的物资越来越少,到今年下半年时,天国已经开始对将士发放的各类物资缩减,弄得将士开始心生怨言。
如今到了十一月,前线的大部分将士依然没有棉衣,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圣库的物资已经是不敷使用。
圣库制度基础是人无私财和平均分配,在太平天国初期时,它确实产生了积极作用,圣库保障了太平军将士及其家属生活,使军队无后顾之忧,只是立国之后依然不作改变反而把它椎广到民间,那就非但没有起到积极作用而是起阻碍作用。
要求人无私财和平均分配,天王、东王诸多王爷自己做不到,又如何能奢望下面的人遵守?何况所有收入全部入圣库,再由圣库分配,必然会造成吃大锅饭现象,降低劳动效率。
历史上太平天国的圣库制度一直维持到天京事变,清军长期围城,物资才开始匿乏,如今太平天国立国不到二年时间物资已是不足,这自然是因为河南经济比江南经济本身要差很多,而太平军的人数反而比历史上要多,天国上下骄奢淫逸却没有丝毫改变,太平天国的经济自然会更早出现问题。
“来,来,喝酒,不要想那么多了?”
陆保成自然看出了泰三等人的失落,只是却暗作不知,前些天上面突然给他们下了一个通知,要他们尽量与太平军交朋友,而且将汉军待遇等方面尽量透露给太平军普通人知晓,陆保成虽然不知上面是何用意,只是照做准没有错。
三等人马上举起酒碗,一口将碗中酒喝下。
几名太平军心中烦闷,喝到最后一个个已是东倒西歪,陆保成大方的掏出一个银币结帐,酒楼找回了五角银币,四人一顿共花费了五角银元,不算贵,也不算便宜。以陆保成的薪水,若每天这样请客自然花不起,不过,他这个算完成上面下达的任务,可以全额报销,当然,眼下太平军许多将士手中都还有钱,不会每顿都由他请。
果然,泰三等人酒醒之下马上感到不好意思,一定要回请陆保成,陆保成也没有拒绝,第二天,他随太平军的三人重新进入酒楼,酒过数巡后,奏三等人又忍不住向陆保成诉苦,上面的棉衣迟迟没有下发,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再不发棉衣,恐怕不久都会冻出病来。
“泰老弟,上面既然不发,你干吗不自己买棉衣,棉衣又不贵?”陆保成问道。
“你说什么,自己买?”泰三一时转不过弯来,他们已经习惯了一切物资都是由上面发放,从没有想过自己买棉衣,手中有钱也只是满足自己吃喝,甚至是偷偷逛妓院。
“对呀,奏老弟,你们手中又不是没钱。为了这点钱难道宁愿自己冻出病来不成?”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泰三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来,陆大哥,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的提醒,否则我们兄弟还不知要冻到什么时候?”
陆保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才道:“其实秦老弟这里有一个发财的机会,不知秦老弟有没有看到?”
一听到发财的机会,泰三等人耳朵都竖了起来,自从南城商业重新繁荣后,他们享受到了那种痛快花钱的感觉,只是按这种花钱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他们手中这点银钱就会花完,他们又没有军饷,如果花完手中银钱的话,只能靠圣库中拨下来的那点物资过活,哪有现在自在。
“陆大哥,你说说,什么样的发财机会?”泰三急忙追问道。
“泰老弟,既然你们现在还没有发下棉衣,那么恐怕其它城中的兄弟也有多少人发下来吧,这里棉衣不但量足而且便宜,只要将棉衣贩卖到其它地方,那岂不是会发大财?”
泰三顿时有点泄气:“陆大哥前面倒是说的有理,可是我可没本事将棉衣卖到其它城,就是有,也没有那么多本钱0”
“是啊,陆大哥,这个方法不成,我们不能够离开驻地,再说也没能本钱。”其余两人也如此说道。
陆保成沉吟了一下才道:“既然奏老弟不能做,那不知能不能向你们吴大人建议,如果吴大人接受了你的建议,肯定不会亏待了泰老弟。”
“对啊,泰大哥,你可是跟随吴大人数年的老兵,说上几句话肯定行。”另一名太平军兴奋的道。
泰三迟疑了一下才道:“那我试试看。”
“对,秦大哥你一定要试试。”另外两人怂恿道。
四人继续喝起酒来,不过秦三心丰明显存有心思,没有多久,酒宴就散去。
颖州官衙在南面,如今让给了汉军,吴如孝的底邸是查抄城中一名富户宅院,说起来无论是规模还是景致都比衙门要好,不过没有衙门的那种威严而已。
吴如孝坐在府邸里,忍不住叹气,他也正在为军士的棉衣烦恼,同样是军队,看看对面的汉军,一个个衣着光鲜,精神气十足,而自己的军队却冷得嗦嗦发抖,两下一比较,不免让人将天国的军队看低。
与其他太平军将领相比,吴如孝的出身有点特别,他曾在广东十三行当会计,后来进入广西经商才参加了太平军,吴如孝是太平军中少有即懂商业,又会外语之人。
历史上,吴如孝数次接见洋人使者,不过此时太平军在河南立国,与洋人交往不多,他的外语无从发挥,而天国实行的圣库制度,让他的商业才能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颖州因为被太平军抢先拿下,圣库中钱财粮米等不少,偏偏没有棉衣,需要从上面调拨,可是等上面的棉衣下来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吴如孝不由感到头痛。
一名亲兵走了过来:“禀点检大人,秦三求见。”
吴如孝一愣:“秦三,哪个泰三?”
“大人,就是那个做过大人亲兵的奏三。”
吴如孝笑道:“哦,我记起来了,我记得已经放他到下面做伍长了,怎么,莫非他不想做伍长还想做亲兵?”
“不是,泰伍长说可以解决大人心中的难度。”
吴如孝不由摇了摇头:“他能解决什么难题。”
“那大人,我回绝他了。”
“算了,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是。”
亲兵下去不久,泰三已经过来,看到吴如孝后,泰三连忙拜见,吴如孝却是眼睛一亮:“泰三,不必多礼,你身上的棉衣哪来的?”
“回大人,是小人自己掏钱买的。”
“哦,你自己买的,价钱多少?”吴如孝马上起了兴趣。
“回大人,不多,不过五百余文。”
“五百余文,确实不贵,只是不知市面上棉衣多不多?”
“大人,多的很,小的问过,虽然眼下城中没有那么多货,可是只要有人需要,数千数万件都不成问题,几天内就可以到货。”
数千数万件,几天就可以到货,吴如孝马上明白过来:“呵,没想到本官一时思虑不及,竟然要你来提醒,颖州只有一千余将士,不过花费数百两银子而已就可以解决,却难了本官十余天,这样,泰三,你到帐上提四百五十两银子,向城中购买一千二百件棉衣,多余的就算赏你了。”
根据泰三报价,一两银子差不多可以买三件棉衣,吴如孝让泰三支取四百五十两,只需要一千二百件棉衣,等于给了泰三五十两赏银,这个赏赐已是不薄,泰三连忙道谢:“多谢大人,只是小人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人。”
“还有一件事?说吧,什么事?”
“大人,圣库既然来不及向颖州下发棉衣,不知其余城池又如何,若大人能多采购一些棉衣给其他兄弟,岂不是两全其美?”
吴如孝听得一动:“不错,你先下去吧,此事我会考虑。”
吴如孝经商的头脑并没有忘却,他很快确认了此事可行,马上派人与其它城池的将领联系,果然,不少将领都对棉衣感兴趣,要求吴如孝尽快将棉衣运过来,哪怕贵一点也没有关系。
接到其他将领的回应,吴如孝大为兴奋,他仿佛重新成为一介商人,开始在颖州大量收购棉衣,让士兵运往其它城池。
既然开头就没有结束的道理,接下来除了棉衣外,米、面、油、盐、绸缎等物资也成为大宗运送之物,在吴如孝推动下,颖州一下子发展成一个双方的大交易市场。
对于这一切,汉军并没有阻止之意,而是乐得其成,泰三等人不再为军饷之事郁闷,他们可以捞到不少外块,虽然比不上汉军的固定军饷,只是比以前却好得多。
消息传出后,其余太平军对汉军的待遇固然羡慕万分,颖州城的守军也成为其他城中太平军羡慕的对象,洪秀全、杨秀清两人想把颖州当成一个观察汉军的窗口,汉军又何尝不是想把颖州当成一个向太平军宣传自己的机会,窗口一打开,会进去什么东西,可由不得洪秀全、杨秀清两人作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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