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大餐之前的一些小事
完颜衮何止是人事部长那般简单,此人是完颜亮的幼吏部尚书,就已经是堂堂正三品,而且位居六部之首,权柄极大,在完颜亮登基后加封了邢王,同时还兼任着判大宗正府事,管理完颜氏皇族一切事务,这个职司已经是从一品了,位比左右丞相,地位及其崇高。
那个蔡松年与完颜亮的结交,可以追述到当年两人同在金兀术帐下从军时候,虽然不是完颜亮绝对亲信,也是非常信任的一员大臣,所以在完颜亮登基后,很快就升迁到了户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
这样两个能够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突然要宴请自己,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
洪过左思右想没有个头绪,与芷雅商量了下,芷雅虽然对朝中故事有所了解,毕竟还不是完颜亨那般了如指掌,这个时候能起到的作用也就非常有限,最后颓丧的道:“如果实在不确定,不如找个理由推掉。”
被芷雅赌气的样子逗笑了,洪过自嘲道:“一个亲王一个尚书的邀请,我洪改之都敢拒绝,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会高兴。”
“谁?”
“还能有谁,我那位师兄呗。”说罢,洪过拉开门对刘明镜下令整备车马,他已经决心去看看,两位尚书大人到底在闹什么玄虚?
是夜,洪过坐上一乘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乌篷轿车,只带了林钟和刘明镜两人作随从,悄悄的从韩王府出发了。碾在路面的积雪上,车子微微有些摇晃,洪过的身子也随之左右摇摆,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的思考。
回到上京这些日子,只能用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来形容,以洪过的本意,在汾州干出好大的事情后,他应该在上京消停一阵,悄悄地卖自己那些葡萄汁,纵然有些强买强卖的成分,大家也不大会注意到他的存在,老老实实过个新年就完事了。谁能想到,一群不开眼的高丽人地出现,还是将洪过搅和到了上京城里的争权夺势之中。
明面上看,洪过只是在教训高丽使臣,实则,当洪过听说了高丽人在行贿的一刻,他就明白了,怕是这次又要成为完颜亮手里地刀子,为啥,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首先要干的,就是借着刷新吏治打压旧臣提拔自己的亲信,更何况完颜亮是靠着弑君上台的,对于那个东昏王完颜合剌时代的旧臣亲信,更是要不遗余力的拔除干净,前次借助秉德叛实收拾了一批宗室王爷和秉德亲信,但这些还不够,有些地位不高但很是有权的位置没有空出来,正找机会和理由来下手呢。现在洪过送了好大一把刀子在完颜亮手中,如果不去好好利用,那完颜亮就不是完颜亮了。
可以预见地。当新年地假期结束后。从金国朝廷上就会传出一道道命令。天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丢官罢职。甚至是破家灭门。这一切。又都是洪过干地。皇帝呢。只是从洪过送上地证据中。依法裁判而已。“多公正贤明地皇帝啊……”洪过低声自嘲地道。
十指因为过度攥紧而有些发白。洪过冷笑一声。从思虑中抽出心神向车外看去。一座浩大地府邸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邢王。判大宗正府事。吏部尚书。完颜衮头上顶着如此华丽地桂冠。府门前自然也是车水马龙有如市集般热闹。一辆式样普通地再不能普通地乌篷轿车。实在不能引起人们地注意。也不能这样说。来这里地人非富即贵。哪有人会坐这种车马店地大陆货。是以。也有些人将目光投向了这驾与周围格格不入。寒酸到了极点地马车。
等在王府门口地都是管事随从或者车夫。他们只是看到了一个身穿普通灰色皮裘地年轻书生。昂首从轿车上跳下。在书生身后。是两个穿着一般地随从。这伙人中能吸引人眼球地。也就是书生腰间挎着地倭刀了。怕是书生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件玩意值钱些。不过。倭刀如论多么稀罕。也不过一件装饰品而已。在这些高官大富家地随从眼中。怕是还入不得他们地法眼。
当书生从一辆辆华丽毡车中穿过时。从左右传来地是低低地嗤笑声。或是不屑地冷哼。更有人在一边故意用正好能让书生听到地声音道:“穷措大。摆什么谱。这号地。到我们家老爷府上求一口饭吃。每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们家老爷是善心人。每次都赏饭。其实啊。就是在打发要饭地。”
那书生视若未见。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大步来到了王府前。这里站着十几名衣着整齐地王官。也就是王府高级侍卫。看这些人身上地穿着。好似都比书生来地华丽一些。远远就看到了书生一行。几个王官对视一眼。当中一人伸手拦住了正欲走过来地书生:“站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书生愣了一下,抬头远远看看王府,有些诧异的道:“难道这里不是邢王府?”见着王官点头,书生脸色平淡的道:“请帮忙通报一下,后学末进洪改之应邀赴宴。”
“洪改之?”那些王官先是愣住,又将书生打量一番,嘟囓了一阵,他们都是女真人,能听懂汉话就算不错了,还真搞不清楚谁叫洪改之,正要去问问门房里的管事,突然一个对汉话懂得略多的王官脸色大变,指着书生吃惊的道:“你,你可是叫做洪过的那个?”
一句话,整个王府门前就炸锅了,在上京,谁没听过洪过这个名字——能止小儿夜啼,传说中长着四只眼两个鼻子八只耳朵,生吃人肉渴了就喝人血,活脱脱的大怪物——那些个车夫随从听着这声叫喊,先是一静,然后哇的一跑开,各自去寻那能躲避的地方,战战兢兢的看向府门。
不等洪过说话,身后的刘明镜已经暴喝一声:“我们家主人的名字,你们这些下人也能叫得?快进去通报。”
那些个王官哪里敢多说,急急忙忙的冲进王府,不多时,几名管事神情倨傲地走出来,将洪过上下打量一番,拿腔作势的道:“你就是书生洪过?”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况且洪过是他们请来的客人,这样的问话简直无礼之极,闻言林钟和刘明镜一起大怒,刚要冲上去理论,却被洪过猛地伸手拦住。
将那几个管事扫视几眼,洪过并未马上说话,而是唰地抽出了腰间的倭刀。看到洪过抽刀,门前的管事王官一起色变,连忙后退几步,王官们更是纷纷抽出了兵器。谁想到,洪过只是用刀尖在地上划出一个
小地“洪”字来。而后指着那个“洪”字,淡淡道:五个洪字,如果这里再没个会说人话的出来,我洪过转身就走。”
说着,洪过再不去看那些一脸不信的管事,用倭刀在地上慢慢划出一点,很快,就写出了一个洪字出来,看着那些管事没有动地方,洪过没有做声,只是继续在地上写字,当洪过写完第三个字的时候,终于有管事急匆匆的跑回去了。可是,尽管有人回去,始终没有人走出来。
直到即将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从从府门里匆匆走出一人,那些王官和管事看到这里,连忙低头不敢言语。洪过已经用眼角瞄到,这人年约四十多岁,脸上有些书卷气,颌下留着羊毛胡,好像出来的匆忙,身上连皮裘都没披,径直来到了洪过面前。
这人倒也潇洒,一把踢开了洪过手上倭刀,长笑道:“洪改之何故与一群不懂礼数的下人置气,来来来,我们一同进去,看哪个刁奴还敢为难你。”
看了一阵却不敢贸然去认,洪过惟有试探着去问这人地名讳。那人这才对洪过拱手道:“本人真定蔡伯坚。”
洪过深深的望了这中年文人一眼,而后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原来是蔡尚书。”
看着洪过并不如传说中那样不懂礼数,那户部尚书蔡松年状似满意的点点头,又拉着洪过一同走进了王府。
这邢王府邸到底是新建的,与完颜亨那座韩王府大不相同,全然不似韩王府那样的朴实无华,整座邢王府学足了中原豪华府邸的样子,到处雕梁画栋,取材是上好的木料,镶嵌的是金银珠玉,那王府前院就布置出了一座池塘,这已经临近年关地日子,池塘里竟是完全不冻,甚至还冒出微微的热气,塘中的花草更是争奇斗艳,再加上几位鲤鱼畅游其间,丝毫看不出已经是隆冬时节的样子。
蔡松年对这些似是已经看惯,拉着洪过径直来到了王府那壮观的大殿,这里早已被各色客人坐满,仔细看去,这王府大宴竟是用了分席而坐地方式,也就是每个人一张小桌,分布在大殿两侧,而主人的座位则是门对殿门地正座。这种坐法看的洪过一愣,通常来说,分席在中唐以后就不大流行了,到了宋代更是只在朝廷重要大典上才能见到,谁能想到,竟是会在一个王府地宴饮上,让洪过有幸见识一番。
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偏偏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只有碗筷和几色冷食地干果点心,很显然,整个筵席并未开始,既然人都已经到了九成九,连邀请人之一的蔡松年都已经抵达,为什么这王府大宴还不开席,到底在等谁?洪过心里明镜一般,暗自冷笑声,脸上却是依旧那副淡淡的笑容。
走进了大殿,热闹的人声声音一顿,洪过感觉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向他看过来。那蔡松年却好似脸色有些尴尬,领着洪过来到了右侧的最靠着殿门的一个座位,对洪过匆匆道了句:“改之的位置在那里,那个,那个,我先离开下。”说完,急急的有如逃走般走开去。
看到这个位置,洪过心里极度愤怒,他终于明白了今天邢王府为什么要用这分席制开宴,女真人契丹这些北方民族,崇尚以左为尊,这右边最后一个座位,等同是整个宴会的角落与最末一个席次,那宴会的主办人分明是在变相的侮辱洪过。
脸上一阵青气闪过,洪过深呼吸下,而后努力将脸色恢复正常,转身看看林钟与刘明镜,淡淡的道:“坐下吧,记住,这里是王府,不比我们家,要知道些规矩。”
林钟和刘明镜也是一脸怒色,谁想到洪过的表情如此自然,让他们愣了一下后,惟有暂时忍耐下来,站在了洪过身后。
看到洪过在末席坐下,大殿上也不知是谁发出了一阵嗤笑声,这笑声就好像传染病一样,转眼间传遍了整座大殿,几百人一起发出的嗤笑,就像是巨锤般,狠狠砸在了洪过的心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地心态,洪过暗自告诉自己,平静平静,要平静,这些人就是要看自己出丑,如果发怒了,等于上了这些人的恶当,要平静下来,大不了以后慢慢收拾他们。
想到以后,洪过又想起了心头那个志向,已经放弃了要偷偷溜回大宋的念头的他,早在汾州就立志,有生之年不仅要回去南宋,而且还要堂堂正正地回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洪过的大名。想到这里,洪过心头那股火气渐渐消失,继而代之的是一股看小丑一样地嘲笑,他在笑话大殿上这些人,这些只敢躲在别人身后大声嗤笑的人,放单出来,又有哪个不是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
在大殿上,洪过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左面靠前位置上,他看到了笑得正欢的完颜宗秀,再向上,却是满脸忧色的蔡松年,洪过心中微动:这家伙倒是有些先见之明。
忽然奇怪起来,这些人本来都是在自己面前服软了,今天怎么会有胆子公然取笑自己,仅仅是因为有一位官居极品的宗王撑腰?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可他们的胆子又是从何而来?洪过左思右想,最后只有将原因放在完颜亮身上,看起来,前次完颜亮过府喝酒的事情,怕是被人理解错了,或许很多人私下里认为,完颜亮将他所有战利品拿走,是对洪过地一种警告,让洪过必须收敛下,真的是这样么?
看到洪过没有如预期般甩袖而走,大殿上那些人渐渐没了笑容。看到这些人笑够了,又可能是看到洪过忍气吞声的入座了,从大殿四下里流水价的端上了无数菜品酒水。而后,从大殿后并肩走出一群人来,当先的两个是一对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二人都是作亲王装束,一人稍长脸上多了些风霜之色,另外一人才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微显稚嫩。倒是在这些人身后,跟着十来个洪过的熟人。
确实是熟人啊,高丽地正使王双虚,带着他硕果仅存的几个使团成员,满脸春风的走在两个亲王身后,在这个时候,从前在太医院中见到的那股子颓废神色,已经是丝毫不见了,洪过心中冷笑,今天这次宴会看来是要唱鸿门宴,他倒要瞧瞧,这些高丽人能翻出什么筋斗出来。
见到两位亲王出现,大殿上的官员人等一起站立向两人问好,那稍微年长地却是完颜亮另外一个弟弟,郑王完颜梧桐,此时官拜司徒兼都元帅,领三省事,倒是个在军中历练过的宗室子弟,那位年少地,自然就是完颜衮了。
主人,待到众人坐下,他拉着完颜梧桐坐下后,只宴,乃是为了款待高丽使团,听到这话,从坐在完颜衮身边的完颜梧桐身上,洪过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安。完颜]倒是没注意到,他地话刚说完,那王双虚立时受宠若惊的举杯,要向这位宗室亲王敬酒。
似乎是在完颜衮这里重新找回信心地缘故,王双虚嘴巴虽然谦逊,但是话中却是透出了丝丝的得色:“……我大高句丽王国,与大金素来相好,只愿大高句丽与大金的友谊,不要因为些许小人而有丝毫变故。大金与大高句丽俱是万里大国,只有相互友好……”
那王双虚还待说下去,就听本是鸦雀无声的大殿中,一声炸响,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头。
众人循着声响望去,齐齐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完颜衮脸色不大好看,昂声道:“那个书生是谁,怎得如此没有礼貌。”
事实上,完颜衮与洪过早就认识,正确的说,洪过既然是完颜亮的师弟,自然也是完颜衮的师弟,只是,完颜衮从来看不起洪过,而且在张用直那里读书的时间也少的可怜,所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在洪过的记忆中,真是少得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看不起洪过,洪过更是从未将他看作自己地师兄,两人关系极其冷淡。
见这位邢王还要装糊涂,洪过懒洋洋的站起来,似笑非笑的道:“在下籍籍无名,不过是大宋一介书生,入不得王爷法眼,不过,想我大宋乃是中华衣冠正朔,道统嫡宗,这无礼的名头,在下愧不敢当,只是刚刚听到一个骗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喋喋不休,一时不留神,将这酒杯笑喷了。”
完颜衮见他说地如此不堪,登时就要发怒,被身边的完颜梧桐制止了,惟有气愤的对洪过喝令:“你,你说高丽使团是骗子,若是说不出证据,本王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宋狗……”
洪过眼色一厉,慢慢迈步来到殿中,面对着完颜衮朗声道:“大宋纵然是金国地藩属,难道金国诸位竟是将大宋视作猪狗之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洪过,乃大宋忠义之后,今日王爷立即向大宋道歉,还则罢了,否则……”
完颜衮从小哪里受过这个,立刻颜色大变的打断了洪过的话:“本王不道歉又能如何。”
乘机又向前走了几步,洪过右手按在了腰间倭刀握柄上,脸色却是不再疾声厉色,反是变得极为平淡,“王爷如果不道歉,那洪过就要效仿古之荆轲专诸,到时血溅三尺扑尸五步,王爷不要怪洪过没有提醒你。”
这大殿上本就有南宋的贺金国正旦使,虽然不知道洪过身份,但是刚刚完颜衮如此诬蔑宋人,南宋使臣脸上已然变色,若是洪过不出来,这位南宋使者就会立即起身离去。现在看到洪过竟然敢在大殿上,以兵器和完颜衮性命相威胁,要他向南宋道歉,这位南宋的使者大感惊奇,于是就暂时留下继续看后事发展如何。
完颜衮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在自家的大殿上,竟然会被人用武力威胁,不等他说话,下面侍候的管事已经是冲外面挥挥手,立时就有王府侍卫要冲进来,谁料到,那边林钟腾地一脚踹翻了地上的矮席,挥舞起那结实的长条矮席,低吼一声冲到了大殿门口,生生挡住了那些王府侍卫。刘明镜更是不凡,身子瘦弱的他竟然踢倒了殿中一支灯架,提起那青铜灯架对着大殿外的侍卫就是一阵乱捅,这么出奇的打法,一时间还真让那些侍卫应付不来。
这情形,不要说完颜衮,就是在场所有人都看的一呆,他们怎么没想到,洪过不仅自己横,连手下的随从都是不要命地人物。
就在这些人愣神的功夫,洪过低低的声音飘进他们耳中:“看来王爷思考的太久了,我数到三,王爷尽快下决定吧,一……”
威胁,裸的威胁,完颜]气得手脚发抖,却是动都不敢动,只因为,现在他与洪过之间地距离太近了,竟然一不留神,被洪过欺近到五步之内,他可以感觉到,从洪过身上发出一道让人恐惧的感觉,如果他稍有动弹下,洪过手上地倭刀一定会抽出来砍向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这种强烈的预感,吓得他不敢稍动分毫。
“……二……”
殿内众人呼吸一屏,虽然没人相信,洪过竟然胆敢在这里杀一位亲王,但是,洪过地威胁就在眼前,经过几千人性命和血腥洗礼过,洪过身上那股子杀气和血腥味,仿佛可以轻易嗅到,这样一个全身散发了危险味道的人物发出地威胁,没人敢嘻嘻哈哈的忽略掉。
看到完颜衮还是没反应,洪过那握住刀身的左手微微动了下,不多,就是拇指用力,慢慢将刀柄上的护手向前推了几分距离,刀鞘上的卡簧发出了一声脆响,有坐在洪过身侧的大臣们,吃惊的看到,洪过身上那柄二尺多长的短倭刀,已然露出了几分明晃晃的刀锋,那锐利的闪光,几乎将这些大臣的眼睛映花。
“……三……”
洪过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一声几乎是悄不可闻,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说的清晰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就在洪过吐出这个声音时候,大殿上所有人就觉着眼前一花,一个眨眼的功夫,洪过已经是消失在原地,就见一道青色的人影有如矫健的猎豹,带出了一道长长的龙吟之声后,迅猛的扑向了他的猎物。
“道歉,我们道歉……”
突然,一个声音急忙忙的叫出来。
那道身形陡然止住,直到此时,殿中的人们才看清楚,洪过手上的倭刀已经出鞘,随着他的身形猛地顿住,那锐利的刀锋竟是距离邢王完颜]的脖子不足两寸距离。
此时的完颜]早吓得不会说话了,脸色煞白大滴的冷汗滴下来,还好,竟然没尿裤子,也算是给他们的老子留了点面子。
说话的是站一边的完颜梧桐,完颜衮的哥哥,见着洪过终究还是留了一手,他常常吐出一口气,连忙道:“改之,我们道歉,改之不要冲动。”
洪过阴冷的目光在梧桐脸上飘过,这位宗室嫡亲的亲王就感觉心中有如被大锤猛的一击,脸上拼命的挤出了笑容。
洪过的目光最终落在完颜衮身上,声音还是那样平淡的道:“让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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