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需求,就有什么弱点。这是自己出山前师傅的叮嘱,司马懿也从来没忘记,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就是可以利用的。如果从守夜人的需求入手,眼前的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对于成年的士兵而言,他们的放松方式和简单,惟酒,色二字耳。那些长期工作在第一线的守夜人对此更是趋之若鹜。
色诱?显然是行不通的,这只会让刘彩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使她的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这是我所不愿意看见的。也许是太累了,肉体疲惫,精神崩溃,想着想着,便打起了呼噜。
等我再次醒来,月亮早已挂在半空,四周的旷野都暗了下来,漫长的黑夜悄然而至。根据斥候营提供的情报,两个时辰前,守夜人们在城外十里处的密林中聚餐。
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攻破曲阜的唯一机会。这七天的行程中,纵然斥候营尽全力清理敌军眼线,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我能预感到,不出几天,曹操的骑兵便会前来剿灭这支羽翼尚未丰满的刑徒军。
事已至此,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在一片牢*中,我通知全军把上次在王家村搜刮的美酒统统上缴,倒在一个比澡盆小些的木桶中。我将酒搅匀,舀了一勺给张飞说道:“张大哥见多识广,帮我尝尝这些酒是否出自一地?”
张飞摇了摇头,拧着眉说道:“这里有山东的兰陵酒,吉月酒家自产的甘缪,还有上次从纪灵那缴获的剑南烧春,酒质杂得很,味道是不错,可是想骗过老卒的舌头……难。”
这张飞脑子转的真快,须臾间就把我的计划想了个七七八八。他见我面露难色,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挑出一指甲黏糊糊的东西,弹入木桶中,笑道:“这是我当年游历古中山国时偶然得到的酒糟,以此糟酿酒,酒香冲天,且尝起来辛辣无比,能中和这三种酒的味道。”
我心中大喜,向他做了个揖说道:‘懿在此谢过张大哥,大恩没齿难忘。“张飞嗤笑一声,笑道:”行了,酸死了。快去吧,俺等着你的好消息。”
“二张”都与曹军交过手,为以防万一,我并没有让两人与我随行。吕蒙行事干练,又有一股子匪气,正适合做“白脸”。我换了身粗布衣,将脸抹黑后,便吩咐郭跃与我随行,我俩假扮成货郎,推着小车慢悠悠地向曲阜城靠近,车上放着撒了蒙汗药的中山酒。
吕蒙则带着刑徒营的五个弟兄骑马先行出发,另有大用。
曲阜之所以成为曹操在兖州的重要粮仓,一是因为其地形平坦,土壤肥沃,又有大大小小十四条河流流经,实乃种植稻麦的屯田之所。二是因其地势独特,自西南向东北地形逐渐抬升。城池建在东北高地之上,居高临下,(弓弩的杀伤力提升)再辅以棱堡,瓮城便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坚城。
刑徒军一路向北而来,连个像样的工程机械都没有,想要攻克这座城池,光靠偷袭还是不够的,里应外合既能轻松取城,又能减少战损,何乐而不为?
这才是我千方百计想要消灭“守夜人”的原因。
夜渐渐深了,月正当空,子时刚过,正是守夜人换班的时候。刚换班的老王他们便是要在这矮山上熬到丑时,吃一个时辰的西北风。
当然,守夜人也是有早班的。不过这等肥差通常是落到大队长和他们的亲信上头,如老王这般无权无势者是无福消受的。
老王一行三人就趴在这座不知名的低山上,山对面还有一座山,上面也趴着三个同病相怜的同志,以便相互策应。
“这鬼天气,冷的瘆人,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王一边抱怨着,一边捂着正咕咕叫的肚子。另一个干瘦的老头也附和道:“最近的待遇是越来越差了,过去晚上聚餐可是有肉吃的,现在连酒里都掺水。”
“嗨,别提了。今天的粥稀的插不下筷子。”老王苦笑道。那干瘦老头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递给老王,说道:“哥几个有福同享,今天我家婆娘多做了两个饭团。”
老王道了声谢,便把打开袋子,把热气腾腾的饭团均分。自己也从行军袋里拿出一个竹盒,那干瘦老头吸了吸鼻子,惊声道:“老王,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在值夜班的时候带酒,被队长看见可是杀头的死罪。”
老王神秘一笑,打开盒子撕了一块鸡肉塞到老头嘴里。那干瘦老头嚼了几口,传怒为喜,拍着老王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这空子钻的,巧妙啊。”
老王笑道:“我家婆娘是南方人,这醉鸡是她们家乡的特产。”吃着吃着,那干瘦老头叹了口气道:“咱做这么苦的差事,连口酒都不能喝,还得窝囊到想出这种法子。”
老王安慰道:“这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咱们上头没人呢?你我都是和黄巾兵真刀实枪干过的人,按理说早该当个千夫长了,世态炎凉啊。”
那干瘦老头刚想附和几句,一旁的白眉老卒突然把鸡骨头一扔,喝道:“别扯淡了,有情况。咱们下去看看。”其余二人一惊,便急忙向对面打了个招呼,跟着那白眉老卒下了山。
今夜少云,能见度高。三人很快就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大约三百步外的荒野上,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正推着一辆小车,车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老王向其余两人使了个眼色,便一同向那小车快步走去。
那两个年轻汉子见有官兵模样的三人朝他们走来,调头便跑,这反应速度简直比非洲大草原上的兔子还快。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老王从壶里抽出弓箭,搭弓便射。寂静的夜里,飞箭破空声极响,吓得那两人赶忙停下脚步大喊道:“官爷,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嘛。那弓箭怪吓人的。”
白眉老卒听到那两人标准的山东口音,心里一松,便大声喝道:“我们是曲阜守军。荒郊野外,天黑瞎火的,没事推个小车出来逛游啥?”那两个年青汉子,一听是曲阜守军,似乎是放松了许多,回答道:“我们是兖州商贩,正要把货运往陈留。碰巧这几天下雨路滑,便耽搁了行程,想在晚上多走几步路,省得被主顾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