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胡子和张郃谈了很多，喝了许多酒，高兴的醉了。不知酒过几巡，张郃红着脸道：“那次军演，这么刁钻的战术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曹仁有些热，他脱了件衣服：“河北四庭柱，个个心高气傲，稍稍挑拨一下颜良文丑不就……”

　　张郃站起身子，笑骂道：“卑鄙，卑鄙小人。”张郃一个脚步不稳摔在地上，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曹仁一个劲的傻笑，他把木案从榻上挪开，抱起张郃柔弱的身子往床上一丢。

　　他替张郃盖好被子，正想走出门去。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嗯？好像有些头晕，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道意识。

　　第二天清晨，最后一班守夜士卒擂鼓，预示着新一天战斗的开始。张郃和曹仁两人自青年时便入军营，随击鼓声醒来已是条件反射，曹仁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的小兄弟好像被什么硬物顶着，这感觉很不舒服。

　　“额。”张郃微微呻吟道，一双丹凤眼睁的大大的，他同样察觉到了异样。曹仁讪讪一笑：“那个……早啊。”

　　不对呀，张郃是个男的。了自己为什么有种心虚的感觉？

　　“你压着我了，快起来吧。”张郃神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似的。两人一言不发，各自披上衣服战甲，朝屋外走去。

　　鲁肃早早候在门外，他见曹仁越过门槛便急忙迎上去，笑道：“黑山大营从昨夜起就传出争执声，混迹其中的我军斥候今早飞鸽传书，他们亲眼看到张燕和副将马靖轩为了撤退问题大打出手，马靖轩现已领三千亲兵返回晋阳。”

　　张郃对黑山大营中的异动似乎毫不在意，他淡淡说道：“先吃早饭吧。”曹仁笑着点头赞同，并没有露出些许着急的意思。三国时期的武将并不看重物质条件，至少在临阵作战时，将官和士族的一日三餐标准一致。

　　早饭是一碗稀粥，一个白馒头。中午加一叠野菜，晚上再添一碗肉汤，如是而已。

　　曹仁慢悠悠地喝完一碗稀粥，又嚼了几颗辣子，说道：“俊乂可有破敌之策？”别看曹仁面上淡定，心中巴不得马靖轩火速赶回晋阳，可不能让高览捷足先登。

　　张郃思虑片刻，说道：“两手准备。若内讧为真，我军可提前发动夜袭，杀张燕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是张燕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不妨我们也装一次傻，派一小股部队假装偷营，迅速溃退后引诱敌军主力入山谷，伏击之。”

　　张燕迅速溃败，这显然不是曹仁想要的结果，于是他建议道：“不如等赵云的六千骑兵有了消息，前后夹击胜算更大。”

　　张郃耸耸肩，不语。在他看来，张燕溃败已成定局，早些击退黑山军，不见得袁绍会多奖赏他些什么。他是降将，纵然自己曾经被誉为河北第一名将，可如今呢？连两个莽夫都能凌驾于自己之上，天天对着自己趾高气昂，还时不时发表一些愚蠢的军事策略。

　　不然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大戟士会愚蠢到和白马义从正面对抗？

　　袁绍表面上对他敬爱有加，却又不敢给他重兵。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啊，太能干反而会横遭嫉妒。

　　“报……”小校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沉思，鲁肃接过纸卷粗粗扫了一眼，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虎豹骑距离张燕答应仅有二十里，小半个时辰便可赶到。”

　　张郃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郃悉听尊便。”曹仁起身说道：“俊乂的建议最好也用上，张燕的大网刚刚布下，全营士兵必然十分机警，不如待三日后再行动。”

　　鲁肃诺了一声，便从侍从那接过纸笔。曹仁缓缓说道：“张郃领一千步军为前军，若敌军使诈，则缓缓退后吸引敌军入谷，强弩营和其余士兵为后军，埋伏在山口，伺机而动。”

　　鲁肃写罢，问道：“许褚和虎卫军呢？”曹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待会儿，我亲自和仲康说。”

　　机智如张郃者焉能猜不出曹仁的战略部署？他不需要去点破，他的任务就是替袁绍守好壶关，至于其他的？管他妈的！

　　正如曹仁预料的那样，三天过去了，黑山大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静得吓人。张燕是个聪明人，他清楚黑山军如今处于下风，他们一路上已经搜刮了不少不义之财，农民嘛，有点小钱温饱自给就心满意足了。若不是自己贪心，房悦又怎会兵败壶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只会对自己越发不利，士兵的斗志只会越来越薄弱。那么撤退？嘿，张郃不是傻子，他会带着混杂着轻骑兵的六千步军一路掩杀，紧咬着黑山军不放。

　　对于几乎无组织无纪律的贼兵来说，这是个噩梦。所以他必须等，等张郃耐不住性子，等他来偷营。他必须用血的教训告诉张郃，黑山军是不好惹的。

　　如果张燕知道曹仁等人早已看破他的计策，会不会气的吐血呢？

　　这几天，黑山大营依旧毫无动静，壶关亦是如此。

　　表面山，关内的士兵仍在各忙东西，修补城墙，焚烧死尸，清洗战场，回收箭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暗地里，曹仁如一只耐心的蜘蛛，正悄悄地在黑山大营四周收网，早在一万兵马出孟津时，他就一直在织网。

　　“今晚，就是收网的时候了。”曹仁心中默念道。只有自己在河北站稳脚跟，曹操才能尽快统一河北，自己才有了能与其他穿越者对抗的本钱。

　　是夜，黑云遮月，夜空中无半点星采，正是偷营的最佳机会。各营的晚餐中添了一碗酒，一片肉。敏感的士兵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们吃过晚饭，便用抹布沾了些水，轻轻擦拭着缚在自己腰间的环首刀。

　　如果你细细看去，你会发现，几乎每把战刀的刃脊都带着明显的刀痕。

　　月黑风高，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