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后不久,层层阴云便已遮住残霞,紧接着是轰鸣雷声,再然后骤雨如条条匹练般落下,银蛇在乌云中忽闪。狂风嘶吼着,似在为五百壮士鸣冤。
在一大片小土丘前,曹仁双膝跪地,希望暴雨能洗涤自己心中的罪恶感。
曹仁怨,怨豹骑营为何不能早些赶来,兴许能阻止悲剧发生。曹仁恨,恨自己竟画蛇添足般通知曹洪曲阜有变。曹仁的心在滴血,他跪在一排排墓碑前,自言自语道:“比起虎卫军和子廉,那六十万石粮食又算个什么?”
粮食没了可以再种,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希聿聿。”风云交加下,一匹白马在曹仁面前停住蹄子。一位身披银白柳叶甲的年青将军翻身下马,径直走到曹仁身边说道:“子孝……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罢,便拉起他的臂膀作势抬起。
曹仁在坟前已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双膝通红肿胀哪吃得消。“嘶”他忍住剧痛,说道:“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那白甲小将劝慰道:“典将军也还活着,曲阜城的百姓也都没事。”
曹仁惨笑道:“那是敌人仁慈,若是吕布破城我们现在还见得到活人吗?你说是不是,赵云。”
赵云叹了口气:“那你执意要留在这里告慰虎卫们的亡魂?你与其有闲情逸致悲伤感怀,还不如带着兄弟们追杀。”曹仁苦笑道:“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怎么追?”
赵云不假思索,说道:“那就分兵四路,总会有一路兵马能追上贼军。”曹仁反唇相讥:“我军补给不多一旦战线拉长,只会浪费粮食罢了。”赵云怒声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见得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吧。”
曹仁悲声道:“让我好好想想吧,该怎么为子廉的死赎罪。”
赵云摘下头盔,三千乌丝如瀑般泻下。只听得“噗通”一声她便跪在了曹仁身旁。曹仁大声吼道:“你这女子,莫非是疯了?要是别人知道你是女儿身,还不把你轰出军营。”
过了一会儿,待雨渐渐住了
赵云将长发上的水渍收干,嘟囔道:“那也比某个待在坟头前的木头人要好,你不去追我带着兄弟们去。”说罢,戴上头盔正欲翻身上马。
“回来……”曹仁想起身拉住赵云,双腿却不听使唤地打起寒颤使不上力气。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起来,一个没站稳,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等曹仁睁开刷眼,已是第二日正午。赵云见他醒来,心中暗喜,赶忙上前扶他起身,在背后垫了个枕头。曹仁动了动筋骨,只觉得全身酸涩*如骨头散架了般,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赵云将碗里的褐色汤药吹凉,待其热气消散些,便舀了一勺送到曹仁嘴边。
曹仁抿了口汤药,说道:“昨晚我想起身拉住你,可不止怎么的就晕倒了,这不争气的身体。”赵云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她轻声说道:“大夫说你是忧劳成疾,静卧几日便无大碍。”
曹仁剧烈咳嗽了声,说道:“我等得起,豹骑营等不起,主公等不起。”赵云安慰道:“我已派人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记录成竹简,火速送往陈留府,想来曹公不久后便能得知一切。”
曹仁一口气将汤药喝完,苍白的脸上平添几分红润,似是恢复了些精神。赵云把枕头撤走,再帮曹仁细心盖好被子,这才缓缓退了出去。曹仁虽然心急,但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连舞剑都是问题,还不如啥都别想,闷头睡觉。
随后几日,赵云就像是个贴身丫鬟似的。早起喂药,中午喂饭,夜里扶曹仁如厕,没事便说个笑话逗乐曹仁。这让穿越到三国后,至今忙东忙西的曹仁,有了忙里偷闲的日子。
许是赵云贴心照顾的缘故,又可能是曹仁根本就没什么大毛病,也可能是爱情的力量。曹仁恢复得很快,三天后便能和典韦过上两招。看着曹仁健康活跃的样子,赵云甜在心里。
曹仁借和典韦交手的机会,把这几天荒废的锻炼给补了回来。训练过后,曹仁打了盆热水洗净全身,便邀请典韦一起吃顿午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仁便开始向典韦打探消息:“典韦,袭击曲阜的是吕布和刘备的联军?”
典韦点头,继续吃菜。
曹仁碰了个软钉子,讪讪道:“敌军的主帅是谁?敌军数量?”
典韦看了曹仁一眼,冷声说道:“至少三千骑兵,主帅是个令人讨厌的士子叫……司马懿。”曹仁心中大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面露苦涩,喃喃自语道:“原来是鬼才司马懿,他连统一北方的曹操尚且要待价而沽。会心甘情愿给连地盘都没有的刘备打长工?”
唯一的解释是,曹仁暗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某人穿越到了司马懿的身上,要么那人说服了司马懿自己则躲在幕后。”
“子孝,你的表情好阴险啊。”赵云呆呆地问道。
曹仁呵呵一笑以饰尴尬,说道:“我在想这司马懿腹有经纬之才,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旁的典韦突然停下筷子,说道:“一小白脸而已,可怕的是那个叫张飞的武将。”
曹仁面露讶色,问道:“哦?原来那司马懿还有裨将?除了张飞还有……”典韦喝了口酒,说道:“还有两个武艺不错的小将,好像叫……吕蒙和张辽。”
曹仁心中冷笑:“张任和严颜都快把张鲁赶出汉中。刘琦攒动刘表广纳贤士武将,还要对看门狗黄祖下手。而徐州这里又出现一个穿越者,看来有穿越者的地方,就有奇迹呢?”
吃过午饭,曹仁便下令全军返回陈留。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和曹仁的病情,帮了我一个大忙。
因为……就在返回小沛的路上,又发生了件有趣的事情。
(卡文……卡文,马上要上学了,这几天一直在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