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蜂拥而来的黑山贼，曹仁很想说些激励人心的话，什么艰苦奋斗，什么我与你同在，还有什么我们来晚了。如果说这些守城士卒都是无知农民，这些话还管用。

　　这些士兵都是张郃一手带出来的亲兵，作战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是一等一，哪还需要自己啰嗦。还没等曹仁回过神来，张郃先开口道：“弟兄们，这将是敌人最凶猛的一波进攻，守住这一波，就将迎来胜利。”

　　“必胜……必胜……必胜。”呼喊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猛烈寒风，更显气势之磅礴。曹仁心里哀叹道：“到底是亲兵啊，亲娘养的孩子就是厉害。”曹仁正色道：“张将军先带着士兵们下楼准备，我和强弩营在城楼上掩护你们。”

　　张郃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男人，其实是只沉睡的狮子。他道了声谢，当即带着士兵下楼整顿军势。张郃刚带着士兵下去，鲁肃就急匆匆地赶了上来：“子孝，如何抵挡？”

　　曹仁见强弩营的士兵把苍山弩架在垛墙上严阵待发，才缓缓说道：“但愿子龙能快点赶到吧，光凭我们和张郃是守不住壶关的。”鲁肃拍了拍曹仁的肩膀，笑道：“你是担心损兵两千以上吧？”

　　众士兵都忍不住嗤笑一声，曹仁咳了咳嗓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打赢了老子就好好给你们表功。”弩兵们一听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吼道：“但听将令，杀。”

　　曹仁说道：“一个射击口站两人，不要在乎弩箭损耗。给我连续射击，有多少射多少，箭不能停。”

　　弩者，怒也。弩箭的射程远远超过弓箭，弓箭在壶关上的射程约两百步，弩箭的射程至少在四百步开外，其威力也比弓箭大得多。又有东风助威，一时间，箭如雨下，一阵阵箭雨砸在黑山军的盾牌上，瞬间减缓了敌军行进速度。

　　楼下的张郃一听到弩箭破空声，当即破口大骂道：“真是个土豪，罢了，我的库存也借给你用吧。”

　　虽然弩箭声势骇人，被射中者往往是一箭毙命，黄衣士卒们并没有退却，曹仁甚至能感觉到这群黑山贼在笑！“冲啊……攻破城门。”黑山贼们大声叫喊道。

　　在箭雨的阻击下，他们的行军速度竟增加了一倍。曹仁有些慌了：“鲁肃，再调一千个士兵上楼搬运滚油，礌石。”待鲁肃下楼法令，曹仁又大声说道：“给我狠狠地打，每人回去后赏一百钱。”

　　强弩营本就是精锐，或者说曹操手下无弱兵，他们很快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继续射击。

　　“啧啧啧……这张郃今天怎么如此愚蠢，他历来都是等我军到两百米内才下令射击的。”张燕骑在战马上，时不时挥舞着手中的狼刀。他身边的房副将说道：“大哥，听说曹操派了一个叫曹仁的将军援救壶关，该不会……。”

　　张燕放声笑道：“那又如何？曹操挺厉害的，他的部将竟如此愚蠢，亏我还崇拜他好多年呢。今日我必取壶关，房悦听令。”方悦抱拳道：“某将在。”

　　“带上五千飞燕步军，跟在那群替死鬼后面。务必在两刻钟内破门。”

　　房悦面露兴奋之色，笑道：“诺。”说罢，便翻身下马带着飞燕军向壶关杀去。张燕这边是不紧不慢，站在城楼上的曹仁却是心急如焚，关外的黄衣士卒如一个个踩不死的小强，拼命向前推进。

　　曹仁曾看到一个如刺猬般浑身扎着弩箭的男子嘶吼着向前，嘴里还模模糊糊地喊着什么。护卫在破城锤周围的持盾士兵倒下一批，下一批就立马补了上来，毫无畏惧。

　　何等惊人的士气？

　　穿越前，胡子曾在某个军事杂志上看过一篇关于士气的论文。

　　在日本战国史中被誉为最惨烈的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武田和上杉对阵二十多日，死伤不计其数，整合两军的损伤数字，武田军共18000名战死者4632名，负伤者9500名，上杉军参战15000名战死者3748名，负伤者9400名。

　　战况惨烈的原因是因为大雾天气无法撤退而已，通常情况下，一支部队死伤五分之一，士气就会跌落谷底。意志脆弱的士兵会溃散，坚强的士兵也会产生犹豫。（我大解放军士气永远100）

　　而眼前这支连正规军都算不上的武装农民，竟然迎着箭雨冲锋，当真是不可思议。曹仁越来越好奇张燕这个人了。

　　“将军，敌军已逼近两百米内。”曹仁沉声说道：“不要慌，继续射击。”

　　“将军，敌军已逼近一百五十米内。”曹仁问道：“可有见到穿盔甲的敌军？”站在瞭望台上的小校先是摇了摇头，旋即惊声道：“来了，破城锤后出现了穿盔甲的黑山军。”

　　曹仁沉稳问道：“多少？”小校踩在一块石头上，喊道：“两千……不，大约有五千人。”曹仁冷笑，自言自语道：“终于来了呵，飞燕军。我早就备好大礼送给你们。”

　　他旋即发令：“强弩营，一百米外布下标记。鲁肃，叫兄弟们把那家伙搬过来。”鲁肃诺了一声，说罢便招呼枪兵们把一箱箱弩箭搬了过来。曹仁点点头，说道：“敌军过了一百米线后，第二排的士兵停止射击，将箱子里的弩箭装填好。”

　　弩兵们面露疑色，却也顾不得多问，当即照着曹仁的要求，将这些由干草包裹好的弩箭取出，装填。话音刚落，瞭望台上的小校欢呼道：“退了……黑山贼们溃退了。”

　　曹仁碎了一声：“喂，楼上的傻小子叫什么名字？”那小校哼了一声：“族叔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曹休啊。”曹仁差点没吐出血来，曹操啊，你整我也不要把曹洪的亲侄子交给我呀。

　　曹仁强忍郁闷，和声道：“哦，文烈啊。他们这是要给后面的部队让道呢。”曹休惨然一笑：“叔，我已经看到了。”曹仁叹了口气：“云妹啊，快来救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