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浅浅在停轩楼楼外惊醒时心思便极为的沉重,那时她的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不是楼中正在与于潜龙激战的姬歌,也不是身旁还在昏迷当中的徐安命,而是一大清早便替自己准备好早饭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推门远处的爷爷。
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眼东南方向,那边有一座巍峨恢宏的宅院。
当时自己第一次跟随爷爷来奉天城兜售草药时看那座高大的宅院自己还偷偷的询问过爷爷,自己清楚地记得当时爷爷的脸色极为的难看,最后也没有告诉自己那户人家究竟是谁。
后来等回到了家里在饭桌上爷爷见自己一直闷闷不乐这才给自己倒了盅清酒,悠悠开口同自己说起了五十面前的那些事。
所以自己也就知道了那户人家便是与自家纠葛甚多的名门于家。
后来自己再陪爷爷去奉天城时便故意拉着爷爷绕道于那座府宅,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当巫浅浅鬼使神差地看到那座巍峨的府宅时,她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心湖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爷爷就在那里。
于是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身形踉跄地朝着东南那座府宅方向跑去。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看一眼,去看看爷爷是否在那,若是不在那,肯定就是安然无恙地在家中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自己回去了。
“一定不要!一定不要!”巫浅浅愈靠近那座宅院心湖间的那道声音便愈沉重,而巫浅浅也只能够安慰自己。
等到她终于能够看到于府的那朱红色的府门时,她依稀看到了府门前的那四道修长高大的身影。
“不是爷爷,不是爷爷。”巫浅浅缓缓放慢了脚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中松了口气。
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时,她猛然看到了那两道身影前还有两道人影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遂即她便瞳孔一缩。
因为她看到其中有一道人影身上的衣服与爷爷出门前时穿着的那身衣饰一模一样。
随后一阵朔风无情的在她耳旁刮过,夹杂着那四人的只言片语声便钻进了她的耳中,砰然撞击在了她的心湖之上。
而后巫浅浅双眼失神如同被人操纵的傀儡一般朝于府朱门那边一步步走去。
因为她从那四人的只言片语当中听到了拓拔悯三个字。
等到她走近到终于能够看清倒在地上的那人的模样后,她双眼穆然睁大,原本失神的双眸中此时噙满了泪水。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竭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饶是如此她还是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
眼泪终于是她眼角滚落了下来,顺着她粉嫩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如同璀璨星汉坠落大地,激荡起无数的尘埃与殇痛。
最后等她想起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如同爷爷那般慈祥地抚摸自己的脑袋,也不会有人在迁就自己的小性子,更不会有人愿意把累赘一样的自己带在身边后,巫浅浅的双手终于是垂落了下来。
她一边撕心裂肺哭喊着一边跑向那位一动不动的老人。
“爷爷你醒醒啊。”瘫倒在地上满眼泪水的巫浅浅摇晃着拓拔悯冰冷的身体,神情悲怆地哭喊道。
“浅浅姑娘,我们来晚了一步,没能够从于欢伯手上救下拓拔老前辈。”在其身后的吴家枝璧吴商枝满脸愧疚地拱手说道。
孙桐凤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笑,这正人君子的名声就是被他这么一点点积攒下的。
巫浅浅仍旧摇晃着自己爷爷的身躯,没有将吴商枝的话听在耳中,仿若自己只要这般一直摇下去,爷爷肯定会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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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晃醒的。
吴商枝看到自己的话如同泥牛入海被给一个小丫头给完全忽略以后,神色微微有些不悦。
只是他看到孙桐凤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吴商枝这才将眸底深处蠢蠢欲动的那抹暴戾给强压了下来。
“她就是你那枚棋子的孙女巫浅浅?”于府门庭前除了巫浅浅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之外,于欢伯的嗤笑声悄然响起。
赵通言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虽然巫浅浅年岁还小可能暂时还不会连这句话放在心上,可是素来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保不齐她便将哪句话听在了心上。
怕就怕女子的心思只放在一件事情上反复琢磨。
“于欢伯你住口。”赵通言正义凛然怒声呵斥道。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于欢伯轻咳出一口鲜血冷笑连连道。
确实是自己亲手杀死了拓拔悯,只不过他也是一心求死罢了,即便是自己不出手想来今日他拓拔悯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一头撞死在自己门前用来镇宅的白玉石狮子上。
总之一来为了一解心中积郁了五十年的恶气,二来也是为了赵家在这件事情上能够做的名正言顺,所以拓拔悯当死该死。
巫浅浅依旧是没有将他们的声音听在耳中,她此时眼中只有已经闭阖上双眼,嘴角血迹斑斑染红了花白胡须的爷爷。
她一双柔荑玉手抚摸着爷爷胸口处的那拳头大小的血洞上,神情呆滞。
这么大的血洞当初爷爷挨上的时候肯定很疼吧?巫浅浅轻声呢喃道。
“浅浅最喜欢热闹了,爷爷,你走了以后让浅浅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啊?”
“浅浅最喜欢吃爷爷做的饭菜了,爷爷你走了浅浅以后就吃不到你做的饭菜了。”
“还有浅浅最怕黑了,每晚都是爷爷你陪在我身边哄我入睡,您走了谁在我睡觉前给我讲故事听啊。”
“爷爷你不是说最疼爱浅浅的吗,怎么就不管浅浅一个人走了啊,甚至连浅浅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爷爷你醒醒啊。”吴浅浅趴在拓拔悯的胸口上,声音抽噎地小声哭泣道。
拓拔悯身上的血腥气与他常年采摘采药身上所留下的药香掺杂在一起,化作丝丝缕缕的血红之气钻入了巫浅浅的琼鼻之中。
吸入这莫名的血红之气的巫浅浅神海之中涌上了一股疲惫之感,她双眼朦胧地看了眼爷爷胸口上的那个血洞,轻嗯一声,趴倒在了拓拔悯的身上。
吴商枝看着有些异样的巫浅浅,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因为看到自己爷爷死在自己眼前所以伤心过度昏厥了过去?
他看向赵通言,微微点头。
示意他现在最好不要出手,当下应该将这个名叫巫浅浅的少女先带离这里。
凭借她这副孱弱不堪的身躯根本就抵挡不住他们当中任何之人攻伐的余势,说不定随意一道向四周肆虐而来的灵浪都能够取走巫浅浅的性命。
赵通言点点头,身形一掠便站到了已经昏厥过去的巫浅浅的身旁。
他轻轻弯下腰来想要将她轻轻抱起,毕竟巫浅浅是拓拔悯生前唯一的挂念,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替他好好照顾这名少女。
“砰。”
就在他的双手触碰到巫浅浅那柔弱的躯体以后,他高大的身躯被一股难以抗拒的莫名力量轰然震飞了出去。
饶是他已经是半步归真境的通天强者,可黑气被这股力量轰飞出了百丈之远。
百丈之中他不知道撞断了多少墙壁,最终在百丈开外的一处悬挂着浮生如梦匾额的牌坊前财堪堪止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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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刚才在一副胜券在握的赵通言此时神色萎靡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他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眉头紧皱。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灵敏及时松了手,恐怕这双穿金裂石的手掌就被那股莫名的力量给震断了。
“怎么可能?!”赵通言难以置信地低语道。
孙桐凤与吴商枝此时仍然处于惊愕当中,他们至今都不相信之前那哭哭啼啼的少女竟然会有这般修为,竟是将大道之上先于他们半步的赵通言给直接轰飞了出去。
只不过看到自己身前早已消失不见的赵通言还有那数十道被其撞断的宅墙院壁后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他们二人看到原本昏迷过去趴倒在拓拔悯身上的巫浅浅此时犹如有一双无形之手她从地上轻轻托扶而起。
在虚空之中她缓缓直起身来,好像是刚刚睡醒一般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确实刚刚睡醒,她极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樱桃小嘴中发出一道清吟之声。
不知何时她玉足上的鞋子掉落在了地上,所以便是一双赤足,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普通至极的粗布麻衣。
只不过吴商枝则是注意到此时这名叫巫浅浅女子身上的气势浑然一变。
巫浅浅其实此时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不过眼角下多了一颗朱砂痣,除此之外也只不过是眼眸变得更加深邃,如同诸星陨落的天穹,神秘而又莫测。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了吴商枝与孙桐凤一眼,好像是并不满意他们二人的这般姿态,于是她开口了。
“跪下!”
听到这话的孙桐凤来不及愤怒反驳便察觉到自己的身子如同失去了掌控般竟然屈膝十分虔诚地跪了下来。
而一旁的吴商枝亦是如此。
“这怎么可能?!”吴商枝低喝道。
只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是不能够重新掌控回自己的身躯。
哪怕此时的体内的灵力都是死气沉沉一片。
看到他们二人这般姿态略感满意的巫浅浅这才转过身去,看了眼地上拓拔悯的尸首,如同冰山一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抹神色。
毕竟是抚养了自己十五六年的亲人,总该为他做点事情的。
旋即她冷眸看向台阶上的“罪魁祸首”于欢伯,微微皱了皱眉头。
“十二地支何在!”于欢伯看到这番姿态的巫浅浅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厉声喊道。
刚才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什么都没做就把半步归真境的赵通言给轰飞了出去至今不见人影,而后吴商枝与孙桐凤二人又在她面前齐齐跪下。
骄傲如孙桐凤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给一市井小人下跪呢。
这种种迹象都透露一丝丝着古怪,现在她又瞧向了自己这边,自己不得不多加提防。
所以他便直接召出了自己的底牌,于家的十二地支影卫。
“属下在!”于欢伯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十一道人影从四面八方显现出身形来,单膝跪倒在于欢伯身前。
“拿下她!”于潜龙手指指向身形悬浮在虚空之中的神色冰冷地巫浅浅,厉声说道。
“属下遵命!”除去影卫寅的一十一道黑影一手撑地低首毕恭毕敬地喊道。
听到这话的巫浅浅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没错,她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今时今日的巫域竟然还有胆敢捉拿自己之人,而且这一来还是一十一个。
而且她记得当初只有一人敢拿手指指着自己并且斥骂自己是逆女,那便是自己的父亲。
当然他还是这片巫域的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