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高文举受了柳老夫人影响太重,这才一开始就把杨老夫人也当成了她那种类型,结果人家开口品评了他这么一句之后便住口不再提及,转而开始与柳老夫人聊起了一个貌似很八卦的话题,别说高文举和柳三变了,就连两位徐大人也一脸黑线,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因为两位老夫人聊的尽是些关于女人的话题,杨老夫人注重说某家某女如何举止,修养如何,读书几年,女红是否拿手之类的。而杨老夫人就比较直接了,一开口便是那丫头屁股够不够大,好不好生养,要不就是性子够不够烈,降不降得住家丁,镇不镇得住场面,模样什么的并不怎么看重。
高文举听的直哆嗦,貌似这是要给家里哪个小孩子说媒呢,可他怎么听着好像两位奶奶在挑吉祥物呢,还得是附带有镇宅效果的那种,当然了,起码还得能生孩子。高文举和柳三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偷偷咧嘴一笑,暗自为将要过门的姑娘和那位命运坎坷的少爷祝福。有这么两位奶奶在,想不幸福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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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两位奶奶聊了一会,柳奶奶就话了:“小鹏啊,奶奶说了这么半天,你有觉得哪个合适吗?”居然是在问高文举。
高文举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又关我啥事,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位老太太。
两位老太太一看他这表情,也有些诧异,随后便是更加尴尬的徐重仁和徐重义了,一桌六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全都一脸的莫名其妙。
要说还是杨老夫人经验丰富一些,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转而向两个儿子问了一句:“你们俩请人家小鹏过府来,话是不是根本没说清楚?”
徐重仁是她的亲儿子,不过却要按规矩叫她做二娘,见老娘垂询,连忙起身回话:“孩儿的确尚未与高大人言明,原本是打算请了高大人过府之后再做商议的,不料……”说着轻轻将脑袋向柳老夫人那厢摆了摆。
杨老夫人皱着眉头道:“多大的人了!说起来也是三品的大员了,怎得连个来回话也说不清楚!如今还有脸来怪你母亲!你俩个可真是有出息!”
徐重义连忙出言相劝:“二娘息怒!是孩儿将事办差了。”
杨老夫人哼了一声,再不言语。柳老夫人却接过了话:“担心小鹏的是你俩!要你二娘舍了老脸去说媒的也是你俩!如今把事搞的一塌糊涂的还是你俩!你俩可真是……要不是当着俩小辈的面,老娘非得好好拾掇拾掇你俩不可!不够丢人的!”
高文举和柳三变听的晕头转向,怎么听着好像还真是和自己有些关系?
柳老夫人这时候没好气的将两个儿子撇开,转向高文举道:“小鹏呀,你也别怪你这两个糊涂的叔叔,他们也是太过顾忌那张臭脸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你和我家二叔也挺亲近,说起来呢,也算是自家人。这眼看着你过了年可就十九岁了,你过世那父亲的孝期也过了,也该是娶个媳妇的时候了。我和你杨奶奶呢,就自作了一回主,帮你挑了几个条件都差不多的姑娘,就等着你这儿点头了。怎么样?刚才那几个姑娘的出身条件都听明白了吧?有没有中意的呀?”
高文举这个汗呀,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呀?你就算说媒,那也得有个谱才行啊。若说是给你家乖孙柳七说,虽然有些突兀,却也说的过去。可您二位今天这才第一次和我见面呐,怎么就热心的操办起婚事来了?
这太莫名其妙了,可看到柳奶奶那“慈祥”的表情,高文举无语了,愣了好半天才喃喃道:“谢谢两位奶奶费心了,晚辈已有婚约在身了。”
柳老夫人轻咦了一声看向两个儿子,杨老夫人淡淡一笑:“知道,不就是寿州张家那门娃娃亲么?你不是已然与她断了婚约了么?再说人家张家那丫头都出家做姑子去了,难道你还非得等她还俗不成?”
高文举心里打个颤,好家伙,这是连我的底都起了,看起来没少做准备工作啊,可这又是图了个什么呢?到底有什么阴谋?稍稍一想就找到了关键,两位老太太最多也就是热心的过分了些,事情的原委肯定还是出在了两位徐大人身上。他俩这是啥意思?要说因为自己在琼林宴上那一场,如今来报复的话,这法子也太过让人匪夷所思了些,没听说过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寻人报仇还要让自己老娘出面的,而且还用和亲这一招。这时候,高文举突然想起了后世著名学者曾仕强先生的一段话:“你要是和谁家有仇,想报复他的话,很简单,把自己女儿教的坏坏的,然后嫁给他儿子,他家就完蛋了!”莫非两位徐大人打算用这一招?可现在看来,也不是自己家女儿,两位奶奶又如此上心,也不太像啊!
素以聪明自傲的高大才子懵了。瞪着两个大眼盯着两位徐大人,看的两个老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柳老夫人性子直爽些,见状很不满意的说了一句:“你们俩个,和你们那个死鬼老爹一样的迂腐!凡事总喜欢绕来绕去绕的人头晕!就不能干脆些吗?你们要是不给人家小鹏把事儿说清楚了,叫人家怎么听你的!看看你们这事闹的!”
徐重仁连忙向高文举来了个抱歉的表情:“高大人见谅,此事的确是我二人的不是,确实有些鲁莽了。事情是这样的,前日小朝会,散朝之后,我二人便遇到了礼部寇大人……”
柳老夫人怒道:“行了!颠三倒四,一句话能让你说出一树花来!”将徐重仁禁声之后,老太太向高文举道:“小鹏啊,奶奶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这两小子呢,前日听到消息说李相爷眼下正在串联了与你相熟的官员们,打算为你说一门亲事。你先别着急,这门亲事若是平常人家闺女,倒也无妨,可你知道他们打算给你说哪个嘛?是寿昌长公主!看,这孩子,一听说皇家人就坐不住了吧?你寻思这是啥好事么?!”
高文举挺纳闷,我这里费劲巴拉的才布了这么个局,让人家跑来为了牵线说媒,怎么就不是好事了?可老太太这么说,想必也是有她的道理的,且先听听她的说法。
这时候徐重仁插话了:“我朝惯例,驸马都尉不得实授四品以上实职。倘若高大人果真做了驸马,日后便断然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了。以高大人如此才气,若就此止步,非但是高大人个人的遗憾,也是我大宋江山的损失。我兄弟有鉴于此,又无力阻挠相爷行止,只得出此下策。事先未曾明言,也是恐怕消息走漏使大人误解,不便之处,还望高大人见谅!”
柳老夫人笑道:“那些做官的呐,平日看着人五人六,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没一个好东西!你参李至那混帐虽说解气,可也犯了官场上的忌讳。人家面上是为你这少年俊才寻了一门好亲事,可实际上却是要将你的仕途就此掐断!这回你明白了吧?我家这两小子回来一说,愁的都不行了,还是奶奶出的主意呢,只要你先定了亲事,不信皇家那帮人不顾面皮,愿意将个长公主送与你做小!如何?是不是要好好谢谢奶奶呀?”
乌龙!大乌龙!级大乌龙!高文举这回也明白了,徐家兄弟的确是一片好意,这两人虽然这么久以来没有和自己交往,可心里的确也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起码就大义上来讲,两人觉得高文举在大宋算得上栋梁之才,这一手也算是为国保才了,可这主意出的的确够馊的。他们现在很明显是一片好心办成了坏事,要命的是还把两位老太太扯进去了。看这样子,两位老太太很雷厉风行的已经开始运作了,搞不好都许了不知道几家的事了。而且,这种情况下,你让高文举怎么解释?告诉大家做驸马这主意其实是他自己想的,李沆那帮老家伙不过是替人背黑锅而已?根据两位徐大人的表现来看,高文举可以肯定,如果这两位知道了真相,肯定能吐他一脸唾沫!公主就那么好?为了儿女情长连国家大义都可以不顾?!要说自己有了相好恐怕也不行,以后和寿昌的事情迟早要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又要怎么解释?高文举毫不怀疑这种人的影响力,如果被他们说上两句,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漂起来,那他们两口子下半辈子可就甭想过上安宁日子了。
再者说了,人家两位徐大人不念旧恶,出于一片公心为你操办这事,你这里要是再推三阻四,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你高文举若真的不愿意为国为民,那你早先骂人家老哥俩不仁不义可就该杀头了!一个如此虚伪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对两位前辈指手划脚?高文举这回真的犯了难,就算你告诉人家自己和公主早有私情,恐怕也没人相信。当然相信了只能更惨,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在这个时代被抓了典型下场一般会很凄凉,公主人家有背景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种小白脸奸夫可就不敢保证了,搞不好浸了猪笼再捞上来砍头最后还得钉上耻辱柱,遗臭万年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柳三变沉默了,只因他身份尴尬,不得不做缩头乌龟。
高文举也沉默了,他心里苦的像嚼了半天黄莲觉得不过瘾又加了只苦胆,这回可真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他什么都想到了,可就是没想到这大宋官场上还真有一心为公的人,而且这两位还不是迂腐之辈,居然连这等龌龊的招数都能想出来。可要了命了!只一会的功夫,高文举就觉得心乱如麻,不知应当从何说起了。
两位老夫人满脸期待,吃定了他眼下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只是看他要选哪家姑娘了。
这时候,突然一阵喧哗之声传来,那个叫冬子的小厮一脸欢喜的跑了进来:“老祖宗,杨少爷来看您了!”
正在等待高文举回话的柳老夫人闻言喜道:“快!快叫他进来!”
高文举和柳三变都暗呼一口气,无论来的是谁,总算是帮着解了个围,趁这功夫赶紧想个辙要紧。
随即,一阵战甲轻响,高文举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面容刚毅的少年将军正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见到厅中众人,也不见有丝毫慌乱,直直来到柳老夫人面前,推金山,倒玉柱,大礼参拜:“宗保给奶奶请安!”
柳老夫人笑道:“好孩子,快起来,让奶奶看看,去了边关大半年,黑了没有?”
高文举虽然眼看着那将军,可心里其实正在想着如何拖过此节之辙,突然被这几句话语引动了思绪,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杨少爷,杨宗保?杨家将!”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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