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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寒莹

天罪灵墟 浅草淡茶 11599 2022-10-29 17:23

  “一别更久,推杯换盏,醉靥双颊红。”

  戌时末,一处农家,四五位风韵女子陪酒,皆与李戊土是熟识,他是这里的守护神,同时也是一颗种子。

  希望的种子,守卫的力量。

  一别经年,女人们喝得不少,面颊酒红,微醺,浓郁风情,举杯一饮而尽,要醉倒,想不省人事,去烦恼。

  她们醉了,本来灵动的眼睛,此时迷离飘渺,醉眼朦胧,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可爱、妩媚。

  整齐盘起的长发零散的飘落,木簪取下,衣裳不严,褪去了原先端正正派的风格,自然、温柔、平易近人,反倒更加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更想靠近她们。

  梨花村,距离鬼壶山五十里,是一个大的村落,有五家族姓,李、木、白、张、林,约五万人之多,有正规的守护队一千人,平时操练李戊土所教的武技,比起其他村子壮士利害数十倍。

  李家族姓是有感李戊土救命之恩,跟随他姓,传承香火。

  他一来,五姓之族皆派来族中绝色女子,陪酒吃饭。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东来饮酒西作乐,醉里梦里说自在。”

  蜡烛红光,山水画屏,美酒佳肴,佳人做伴,他享乐尽兴,左拥右抱,有人倒酒,有人喂菜,有人扇风,有人跳舞,好不自在逍遥。

  风甲伦一旁默默吃饭,五美伴在李戊土的身边,倒是没人拿他做一回事,也是闲得悠哉。

  他很吃饭很快,然而在此气氛下也是吃了有一刻钟,喝了几杯酒,边吃边看,专注地盯着李戊土。

  胖子,真的会玩乐,还挺惹美人喜欢、亲睐,毕竟这是一个有实力的胖子。

  他走了出去,打开房门,又关上。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周天满星斗。”

  他躺在一处青石块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随意摆放。

  “天高气寒,列宿森就位。大星光相射,小星闹如沸。茫茫不可晓,使我长叹喟。”

  观览九天星斗,天之高,不可量不可测,周天星宿,各自有位,有星明亮,有星黯淡。

  酒意,使人诗兴大发,使人莫名惆怅,使人忘却烦恼。

  茫茫星空,浩瀚无疆,观之见自身渺小,沧海一栗,再多纠结也都化作酒气,消散。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宝马雕车香满路。”

  星光闪烁当中,风甲伦似是见到一宝马拉车而过,车后朵朵莲花绽放,漫天花瓣飘飞,惊奇。

  大人物,祥瑞,星空。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月暗星亮,梨花村头,一大湖,波光粼粼,星图映照,五家湖,名字不是很奇特,甚至有些俗气。

  方圆二十里,湖水源头在鬼壶山,流经此地汇聚成湖。

  打渔船,孤灯点燃,一片光亮。

  有人吹箫,箫声随风动,传播很远。

  亥时一过,灯灭,人静。

  风甲伦从躺卧站起,观乡村夜晚,美、静、祥和。

  此刻,月亮像一颗黯淡的明珠,镶嵌在天上。

  月光如轻柔的白纱,将村子包围起来,整个村庄都沐浴在这柔和的月光里。

  月光如风,在乡间田野流动,农田、土埂、蛙叫、萤火,一切如画。

  夜风清凉,吹拂在身上,身抖抱臂,风甲伦回屋添上一件紫色轻纱外衣,见李戊土还在吃喝玩乐,也是不好睡觉,便又出来。

  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似是有人前来。

  一中年女子,打着伞,提灯,慢步而来。

  夜色越来越浓了,周围是一片寂静,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中年女子停在风甲伦面前,看着他,微笑,提灯在眼前,两人方才见到彼此面容。

  风甲伦:“你是?”

  他眼前,一外披着红色外衣,内着白色睡衣,长发凌乱,面带潮红,似是刚刚搏斗而来,鞋都未穿好,匆忙。

  珠圆玉润,此刻面貌如花,风情万种。

  中年女子:“你是头一次来梨花村吧?”

  她扯了扯胸前的衣服,整理一番,提脚,穿鞋。

  凝脂脚掌,白嫩玉趾,灯下,晶莹饱满,血管可见。

  风甲伦点头,默认,挑眉,眼睁大。

  中年女子:“寒莹,你是?”

  风甲伦:“风甲伦,陪导师来这住一晚。”

  中年女子:“李戊土?”

  风甲伦点头,中年女子明白,走向李戊土所在屋子。

  一夜很长,漫漫。

  一中年男子,提灯,拿剑,狂奔而来。

  风甲伦看向他,他跑得很急,无视了还有风甲伦这样一个人。

  谩骂,怒吼,血染轻纱,女人尖叫、啼哭。

  四周无声,灯不亮,人不起,数万人村庄无一人管事,守卫队也没插手,全部静默。

  良久之后,女人停止啼哭,改为抽泣,一男人尸体被抬出来,正是先前进去的那个中年男子。

  风甲伦回屋睡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最终,只好起来。

  他推开窗户,坐在窗台上,双手抱脚,望着远方,安宁,朴素,唯美。夜色像一团黑墨,黑夜,给人们不尽相同的梦做背景。

  风甲伦任由清凉的晚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微风中夹杂着湖水鱼草的味道,很香,很甜,很美,还有点腥。

  这一天很平凡,但是也很特别。

  他在沉思,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抿着嘴。

  “赤血冰原,竟是白骨铺地,有亿万古老尸身被‘人’操控攻击踏入赤血冰原的生灵,而且这还是它的冰山一角。”

  “武青山,霜雪阁,净化泉,他有预感,之后肯定还是要去,那里有太多的秘密。”

  “脉络丹,七天之后,他的身体宝藏将被打开,周身穴位点亮,奇经八脉打通,到时修武纳气必将事半功倍。”

  “梨花村,李戊土在这里像是老大,万人景仰,对多数人来说是恩人,对少数人来说也是仇人,或许少数人都是男人。”

  邻屋,唇枪舌剑,人影叠嶂,娇媚低鸣。

  夜,又很短,天,很快明亮。

  黎明前的乡村,燕子飞舞,各种鸟儿已经出来活动筋骨了,觅食养家,梨花村家家户户的门也都开了,迎清晨朝阳。

  鸡鸣,狗叫,太阳徐徐上升,逐渐露出脸来,晨曦,夜幕极不情愿地退出帷幕,村庄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随即,梨花村又呈现出另一番生活景象,煮饭,屋顶上冒出了白蒙蒙的炊烟,家家户户都飘出扑鼻的菜乡味,让人陶醉。

  腹空,咽口水,咂嘴巴。

  欢声笑语的早饭过后,忙碌开始。

  梨花村的男女老少都欢快了起来,老人下棋,小孩玩耍,大人劳作,五家湖边女人们各忙各自的,洗衣服,洗菜……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忙碌间也是忘不了互相闲聊,拉家常,说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支护卫队千人从村头奔出,披甲带刀,长枪在手,威风凛凛。

  风甲伦起床、洗漱、穿衣、照镜,喝粥,走出房屋。

  他舒展双臂,放开活动双脚,扭头折腰。

  身后,李戊土推开房门走出,满面荣光,摸着大肚子,漫步悠悠。

  两人并排站立,一胖一瘦,迎着阳光,影子在后。

  风甲伦:“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李戊土:“还好,一夜贪欢,夙夜不眠。”

  “红纱蜡烛愁夜短,绿窗鹎鵊催天明。”

  李戊土吟诗,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他丝毫都不避忌,好色是他的代名词,即使他现在已经与素灵定亲,即使在他面前的是素灵的侄儿。

  风甲伦:“那男人死了?”

  他迟疑一会,方才问道,昨夜见到血染轻纱,还是有些意外,寻欢作乐死人了。

  李戊土淡淡瞥了风甲伦一眼,说道:“死了,被我一剑杀了,弃尸荒野。”

  “我是这梨花村的救世主,杀剑虎兽,诛八脚水龙,助强扶弱,让梨花村不受回风镇管辖,不交赋税,不纳粮,不当兵,独立。”

  “我就是这片土地的神,神庇护他们,自然也需收些供奉,几个女人作伴,杀几个男人算得了什么,蝼蚁而已。”

  “女人不算玩物,男人不算敌人,可懂?”

  说完,李戊土递给风甲伦一玉瓶,一品归元丹七枚,一品凝神丹七枚,一品筑基丹七枚。

  李戊土:“一天三颗,归元丹早上服用,筑基丹中午服用,凝神丹晚上服用。”

  “归元丹养精气,筑基丹补先天,凝神丹敛神魂。”

  “我们要在这带上七天,你要静心养神,不可失精气,不可损先天,不可失魂落魄,需得后天努力,纳气归元凝神筑基。”

  风甲伦把玉瓶接在手中,紧握。

  他的眼神还是迷茫的,对于李戊土的所作所为不是甚解。

  李戊土看着他,摇头,说道。“也罢,今天我就好好教你一回,告诉你一些人生金道理。”

  “第一,你的敌人必须是比你强的人,不然就不能称之为敌人,敌人,是必须死一方的,不死不休,方能成长自身。”

  “第二同等级别算是交流,你来我往地,打打杀杀都算是交流,是你务实基础的交流,同等交流,可论生死。”

  “第三,比你弱的人,不值一提,战略上藐视,倘若他们在你们面前蹦跶,能杀的绝不放过,能动手的绝不说话,能不理会的绝不理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于敌人要有以死相拼心志,绝不存一丝怜悯之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同等同级之人以友结识,就算你不喜欢他们,或者有仇,也不可将他们当作敌人,只能是垫脚石。”

  “弱者,蝼蚁,尊重但不理会,杀了,也不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一句,做人,必须要有自己的性格,要活得快乐,作为男人要有骨气,要有担当,除此之外,一切皆可为,没什么可以束缚我们男人的。”

  “明白了吗?”李戊土问道,自己说了不少,就看风甲伦能够悟多少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风甲伦不说话,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抿着嘴,摸着大腿。

  “等你经脉全开之后,我在传你一些武技,到时你就算是一个自由人了,天下可闯,方才拥有独立的资本。”

  “也算是我完成了对你小姑的承诺,男人的承诺绝对说话算数,她嫁给我绝不受委屈。”

  李戊土离开,前去护卫队训练的地方,他今天要教他们一些新的武技。

  享了福,杀了人,总该给颗糖给别人吃,不然会被记恨的。

  寒莹披着红色外衣,拖着鞋,走到风甲伦的身边,望着李戊土离开的背影,笑颜逐开。

  她的眼圈是黑的,浮肿,哭过,一夜未睡。

  寒莹:“你知道吗?他其实是一个好男人,对女人很好,对我们也是很尊重,不强迫。”

  “他从来都是一个温柔和蔼的胖子,很少见到他生气杀人,不知道昨夜是为什么生气了,你知道吗?”

  风甲伦:“也许昨天受刺激了吧,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触景伤情。”

  寒莹了然,追问道:“你们去了赤血冰原,武青山,霜雪阁,净化泉?”

  风甲伦惊愕,说道:“你怎么知道?”

  寒莹:“他曾经说过,他所爱的人葬在那里。”

  风甲伦:“……”

  他明悟,怪不得李戊土昨天情绪不对,怪不得他会那么迁就自己小姑素灵,怪不得他会这么带他修行,教导他。

  两人静默了一会,不说话,望着李戊土正在教武技的身影。

  良久,风甲伦开口:“你真的觉得他很温柔,是个好男人吗?”

  寒莹:“你是说他好色吧?其实男人有哪一个不好色的呢?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他还算是好的了。”

  “虽然他长得胖,模样还丑,但是我们非但不讨厌。还很喜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风甲伦:“为什么?”

  寒莹笑道:“我们村子里的女人其实都很庆幸他长得丑,至少我们觉得自己可以配得上他,高攀得上,不然真心害怕他将我们村子丢弃不管,毕竟我们只是一个乡村女人,有强者喜欢就很不错了。”

  “最后一句,男人太好看都不靠谱,虽说都懂女人心的,但是没一个顺着女人心的。”

  “开心相伴,各取所需真的很好。他不嫌弃我们,我们也不高看自己。”

  风甲伦:“所以说,你们并不讨厌他,反倒是很喜欢他,可以帮助你们村子,帮助你们存活,那昨天那个男人是?”

  寒莹眼神一暗,苦笑一番,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不肯长大,不明白男人的世界,实力为尊。”

  “男人的生活嘛,如果是弱者的话,要想过得去,总得带点……”

  “他是我的相公,我们还有三个孩子。”

  风甲伦顿了一会,若有所思,带着反问的语气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喜欢是一回事,想又是另外一回事,对吧?”

  寒莹点头,说道:“对,我们侍奉李戊土,是想要他的力量,他温柔,我们喜欢,他不温柔,我们不喜欢,但还是同样侍奉。”

  “但是,倘若自家男人足够强,女人又有谁会去跟别的男人。”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为了活命,好好生活,委曲求全而已。”

  “当然李戊土对我们很好,我们相处很合适,彼此喜欢。”

  风甲伦感叹,无奈道:“的确,灾难将临,你们确实得好好抓住李戊土这根参天大树。”

  风甲伦:“他死了,你难过吗?”

  寒莹用手掩饰眼角的泪痕,坚定地说道:“不,我替他开心,他是个真男人,死了是解脱,比那些苟且偷生的男人来讲。”

  对话完结,寒莹离去,风甲伦奔向一处山坡,准备服用丹药。

  朝阳,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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