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人小鬼大,还你喜欢的都想要,真的是贪心。”
“不过,想要世人不承认的人或事,就必须忍受常人不能抗的痛苦,唯有如此,你才能得到。”
听着风甲伦的话,那女子轻笑道,言语之间,莫不是带着温柔,只是隐藏在话语深处的,那一份所要经历的‘痛苦’,却是让人肝胆一寒。
想要的越不为世人所容,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沉重。
黄金面具,低眉一笑,虽不见脸,但闻其声,也足够让人骨头酥麻,其面具下,藏着让人魂牵梦绕的笑容。
只是,这一刻,无人可以欣赏到这绝美的容颜,即使是她自己。
有些东西,一旦戴上了,可就难以再摘下来了。
此刻,她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应该是刚刚沐浴过,长发垂落肩头,披在后背上,有不少落在胸前,发尖轻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让他不由挠来挠去,卷曲着她的头发,咬在嘴里,方才继续安睡。
他安静地像是一个孩子,精神、身体双重放松,本应该早就醒来的,但是在她身边,他不需要强撑着起来,反而可以尽情地沉眠。
这一次,他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任凭世界它天昏地暗,斗转星移,也要等到他自己自然地苏醒为止。
“你啊,睡觉都不老实。”
女子右手食指戳了一下风甲伦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
她身披着一件白色纱衣,内着粉色抹胸,漂亮的蝴蝶结,线条细长,飘散在他的脸上,雪白的颈项,精致的锁骨,曼妙的身姿,成熟的风情,外衣如明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床上、地下。
月中仙子,广寒之光,空气当中,似乎都带着一股子寒气,迫人心脾,让人骨骼打颤,紧缩身子不敢伸展。
风甲伦躲在被窝里,枕着她的大腿,只露出一个头,一张脸,傻傻的笑着,咬着她的头发,在做美梦。
他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地大睡一觉了,平时整个身体都是紧绷在一起的,现在方才彻底松懈下来。
唯有在这,他才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同样只有在这,他才能畅所欲言,真正袒露心扉,可以说说心里话。
“任何想要害我的人或组织,我一定要铲平他们。”
“我的母亲,到底是哪一族?有什么样强大的仇人?为什么要匆匆离开?”
“我的父亲,为什么要杀水乙文,他们以前明明是好朋友才对。”
风甲伦说着梦话,咬着她的秀发,发出轻语,都是隐藏在心中的疑惑,困扰他许久,一直无法释怀。
“火舞,小糖果,这女孩,不会真的是和凤凰一族有关吧?我们两还是刚刚确定关系,可不要就分开了。”
“我和丁生大哥的关系,算是到头了,那个该死的夏乙日,我不会放过他的。”
“扬花、龟己归,阎罗殿,哼,我一定要变得更强,一一找他们算账。”
风甲伦继续说着梦话,越说越来劲了,话语连珠,说个没完没了。
“静姝姐,姽婳姐,飒纚姐,摛藻姐,菀枯姐,五位姐姐对我太好了,让我有些害怕,万一有一天她们不再喜欢我,那该怎么办?说实话,我还是有点蒙,不知道她们为何选择我?”
“这黄袍老者,李师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会害我,但是我还是很担心,不敢全身心地相信他。”
“接下来,就是回风学院的金银铜擂台大赛了,再之后就是要与青龙学院的学生一绝高下,争取千万帝都的名额,天罪大战,我很期待。”
说完,风甲伦终于闭嘴了,安静下来,打着呼噜,睡着了。
说着话,不知不觉,毫无征兆,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女子抚摸着他的俊脸,还稍显稚嫩,眉宇间稚气未脱,不过却也有了一丝英气,属于男人该有的硬气。
他的眉头,常年是皱着的,她现在给他抚平,松弛他眉头的肌肉,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忧愁。
这一位快要十七岁的少年,背后承载的压力,是常人无法预料的。
“还是那一句话,你需要快速成长起来,唯有这样,你才可以独自去面对一切,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将来无论是什么阻碍在你的面前,你都能够铲除他们。”
“时间过得很快,你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了,我也快要走了,到时候,你就是真的一个人了,希望在我走之前,你真正长大了才好。”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再相遇时,一定要变得比现在要好、要强,一定要一直努力下去,坚持不懈,才能走得更远。”
她冲着风甲伦凝重的说道,语气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允许反驳的意志。
黄金面具下,似笑似哭,悲喜无常,眼泪又溅落下来,滴在风甲伦的脸上,凉凉的,让人清醒。
只是,风甲伦还在沉睡当中,默默地,呼噜声停止了。
“岁月不饶人呐,那时候我流落到回风镇时,还没有你,现在你都快要成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二十年,弹指一刹那。”
“不知道那些仇人,是否还活着,可不要死得太早,我还要亲手宰了他们,折磨他们,不能让他们死得太便宜。”
“小家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等你,你的母亲也是一样,都需要你去追寻。”
女子的眼泪,似乎流个不停,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都是她安慰风甲伦的,现在她自己倒是苦了起来。
“哈,今天我这是怎么了?”
自顾着取笑了下自己,女子才逐渐恢复平静,靠在床上,闭上眼睛,也是睡了过去。
躺在她大腿上的风甲伦,泪水顺着脸颊,大颗泪珠,落在她的雪白大腿的嫩肉上,让她打了个颤,然而却没有睁眼。
两个人,默契十足,心有灵犀,互相体谅着对方,你流泪我不说话,只静静地陪在你的身边,足矣。
丑时末,寅时初,风甲伦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睡得很好,但睡不长久,平日里虽说这个点还在睡觉,可是在这,面对她,他不想一直睡觉。
他笑了笑,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
没多久,她醒了过来,莞尔一笑,与他对视,一切皆不言而喻。
外面,雨一直下,气氛还算融洽。
黄金面具,两眼孔,一翘鼻,一嘴缝,仅此而已,然而它仿若能轻易读懂主人的心思一般,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皆有,跟随着她的心情改变而变化万千。
只一双眼睛在外,却也能诉说百般情绪,眸子轻抬间,一个眼神,胜过常人千言万语。
她无言,一字不吐,面具似是发冷,毫无波动,刚硬冰冷如金,嘴唇紧抿,两只眼睛深邃浩渺,如同夜空星辰,多得让人数不清楚,你无法猜透她的真实想法。
她笑,瞳孔放大,闪过迷人的亮光,或惊喜,或快乐,或幸福,面具随着她的笑容,竟是诡异地在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发出闪亮的金光,像是在告诉别人,我在笑。
她哭,泪水在眼眶打转,从下巴掉落,巧鼻微皱,咬着嘴唇,梨花带雨,面具跟着她的泪,黄金流动,从眼孔到下巴划过一道深痕,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
她怒,双目圆睁,呼吸急促,嘴唇微张,俏脸寒霜,如六月飞雪,必生灵异,面具一会膨胀,面目全非,狰狞恶相,一会紧缩,满脸褶皱,枯萎树皮,皆是不祥之面。
她羞,低头侧面,话语零星,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嘴唇张合不定,欲拒还迎,面具因而或笑或恼,一面两情,猜不透,晴雨莫测,黄金流动,勾勒出笑中带恼的迷人红脸。
她娇嗔,张牙舞爪,目光似怒似羞,嘴巴大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但又只是一瞬表情,随即羞得不能自已,面具一会张到最大,作出愤怒,一会显露小女人状态,媚眼一抛,暗送秋波。
眼睛,心灵的窗户,只窥一角。
表情,黄金流动,一张晴雨表,时时刻刻都在动态变化,难以琢磨。
鼻子,细微之处,见真章,见眼识,见一个人阅人的本事。
嘴巴,心的门户,豁然开朗。
风甲伦看她的眼,听她的呼吸声,刮她的巧鼻子,对于黄金面具,一概不予理会,像是没见到似的。
他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勒住她的柳腰,软软的,柔柔的,还极富有弹性。
她的身子发软,倚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闭着双眼。
“咻~”
她屈指一弹,将房间里的蜡烛全部熄灭,然后……
“砰、砰、砰……”
“啊、啊、啊……”
风甲伦惨叫,一脸蒙,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打我?”
“连为什么打你都不知道?真的是该打!”
“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
“我,我,我不知道……”
“砰,砰,砰。”
“啊,啊,啊。”
“为什么还打?”
“老娘喜欢打你!!!”
许久过后,房间寂静无声。
偶尔只听见女人娇嗔的声音,还有男孩不满足的探索,一个任取任拿,一个大胆索求。
“铛~”
黄金面具掉落在地,金属刚刚的声音,带有独特的音波,在宁静的夜幕里,尤其显得刺耳。
没有了阻碍,面对面,眼对眼,心对心,呼吸相闻。
虽然看不清对方,但是那黑暗中明亮的四只眼睛,闪烁着精光,却是在告诉彼此,你我不再分离,你我相知。
“就着一晚,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女子开口说道。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呐。”风甲伦冷笑道。
女子又言:“回去之后,好好修行。”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风甲伦点头,眼神却是发冷,“可是,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
夏乙日、扬花、水丁生、龟己归,哪一个会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女子顿了顿,开口道,“人若犯我,赶尽杀绝。”
那声音当中,透着凌厉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