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似防空警报的呜呜声响起的刹那,林恩感觉自己仍在残酷血腥的战地前线,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武器,可身旁并没有枪械——每天训练结束后,哪怕匕首一类的武器也要上交军械库管理。
“什么情况?敌人入侵吗?”
同样从睡梦中惊醒的中分头——从党卫军转职的陆兵少尉舒泽,用一种没人喜欢的惊慌腔调喊问着。
虽然没有理会这咋咋呼呼的家伙,可林恩心中并非没有这样的担心。世界上可没有绝对安全的隐蔽所,就算真的逃到遥远的南极去,美军在2年后不也还是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跳高行动”进行全面搜索么?
习惯了在战场上的和衣而睡,林恩匆忙穿衣,虽然只是外套和裤子,却还是比金发少尉沃尔里希慢了一拍,只跟多一副眼镜要戴的“超人”博斯曼差不多。大伙一边扣着皮带一边往房门走去,唯独头发有些乱的舒泽反着跑向阳台。
房门一开,呜呜的警报简直扑面而至——因为洞库空间基本封闭的关系,刺耳“噪音”的声响强度完全超过了以往听过的任何一次。
没有人解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传达命令,走廊上皆是茫然无知的面孔。在高分贝的警报声中,林恩隐约听到走去阳台的中分头少尉舒泽在喊:“警卫兵在往对面的通道走,应该是去码头!”
也不知听没听到,博斯曼说:“走,先下楼去!”
觉得这也是目前状态下最好的办法,林恩紧跟在这位格斗牛人后面。楼梯上本来还没多少人,片刻的功夫,从两侧走廊涌入的官兵就将它挤得满满当当,好在这时候电力供应并没有出现中断,明亮的灯光使得官兵们慌乱中还保持着最基本的持续,眼看已经从四楼下到了二楼,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在喊“所有人各回房间,没有命令不得擅动!”
刚一开始,这声音并没有阻止人流沿着楼梯向下移动,但营房大门显然是被封锁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上挤满了官兵,人们终于再也无法向前一步,要求大家各归房间的声音近乎嘶吼地高喊着,前面的官兵意识到此路不通,终于也开始转头呼喊同伴们后退。紧接着,呜呜的警报声停息了,广播喇叭中传出一个沉稳的男音:“除已获基地司令部指令的警卫值班人员,其余一切人员不得擅自离开宿舍房间,保持秩序,保持秩序!”
这一下,楼梯上的人流终于开始回涌,林恩他们三人也只好乖乖地回到四楼。
没来得及梳头的舒泽少尉之前看来也曾离开房间,只是拉在后面,所以比林恩他们更先回来。他站在阳台上探头向外张望,广播喇叭里的声音则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刚刚的命令。
金发少尉沃尔里希一进门就冲去阳台,在舒泽旁边朝外面看了两眼,回头对林恩和博斯曼说:“看样子不像是有敌情出现!”
林恩和博斯曼自然也十分好奇地走到阳台上,洞库顶端的大水晶灯已经调到了正午才有的光亮度,照的帝国大本营、帝国近卫军第1兵营以及尚未完工的其余两座营房外壁雪亮,帝国大本营前的方形广场上已经部署了四辆装甲车和数十名持枪戒备的士兵,但没有看到先前舒泽所说的“警卫兵前往对面通道”。
在这里张望了最久的舒泽揣测说:“也许是敌人的军舰出现在了附近海面!”
沃尔里希当即提出反驳意见:“那样的话,赶往码头的应该是海兵而不是警卫士兵吧!我觉得是有小股的敌方特遣部队靠近了我们的基地!对,极有可能是苏联人!”
真是苏联人么?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林恩对“红色帝国”的看法一直是持遗憾态度的,然而经过了在二战东线这几个月的磨砺,与苏联人每每相遇总要拼得你死我活,对他们的看法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刀锋一般的对立。按说在二战结束之时,苏军已经占领了芬兰和挪威北部,倒是挪位中南部的德[]队挨到了6月中旬才正式向盟军投降——倒不是那里的德军部队顽固不化,而是美国和苏联都将重心放在了抢夺技术设备和科技人员方面,作战部队亦大批调往太平洋战场,挪威偏远而复杂的地理以及缺乏战略资源的自然条件使得不论是美军还是苏军都缺乏兴趣,这才出现本土德军投降一个多月后挪威才最终“光复”的怪现象。
过了足足有四五分钟,在广播里说话的那个男人终于结束了单调乏味且无限重复的警告,周围的一切忽然安静下来,却没有听到枪炮声或是其他与战斗有联系的声响,这很是让人迷惑。林恩看了看表,凌晨1点20分,已经是5月16曰,自己抵达“避难所”的第13天,离开医院的第6天。上午本来安排了最喜欢的战术理论课程,可这个绝非演习的警报出现之后,曰子还能像以往那样平静吗?
又过了大概一支烟的时间,有人从楼下噔噔噔地跑上来,挨个房间敲门或是直接进门。
“第二期普通军官班下楼集合!”
不点士兵,偏偏只点这些才获得晋升的低阶尉官,林恩他们却无暇琢磨,接到命令就飞快地冲下了楼,负责基础科目艹练的教员克劳迪奥上校和负责枪械射击训练的塞弗洛中校已在前厅等待,42名学员在他们的号令下集结整队,然后在他们的带领下跑步前进,直接穿过大广场进入了对面的通道——这基本上是在逆向重演初次进入基地时的路径,在月台乘上小火车,沿着铁轨穿过演兵场抵达军械仓库,一旦到了这里,隐隐的枪声就使得气氛陡然变异。
还没靠近通往码头的门洞,小火车停住了,军官学员们就地下车并领取战斗装备,人人都是钢盔、突击步枪和弹药袋这三件,塞弗洛中校亲自帮着后勤军官清点人数及相应领取的武器件数,克劳迪奥上校在一旁向已经领取了武器的学员们交代任务。
“一些叛逃者试图夺取潜艇并逃离基地,卫兵已经将他们封锁在了四号码头区,你们进去后听从德尔卡将军的指挥,不要管那些叛逃者的身份,只要是仍在反抗的,视同战场上的敌人,格杀勿论!”
听到“叛逃者”这个词汇,林恩还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可稍一思考,也确实只有基地内部的突发情况才会导致如此突然的警报。
“一些”的具体数量究竟是多少,在穿过门洞进入码头区之前林恩是无从获知的,只是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极度紧张,每一名高级军官都显得表情严峻,不等克劳迪奥上校多交待,另一边就有佩戴着陆兵将军领、肩章的中年人在大声催促了,学员们只好带着懵懂的心思赶至码头区,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枪弹横飞的残酷战斗。在轻烟四起的码头上,许多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和突击步枪、穿着灰白作战服的士兵们一个个低着头、弯着腰,分散而谨慎地朝码头一角围拢过去。
林恩只远远望了一眼,顿时满心震撼。被众多士兵包围的码头区,横七竖八地躺着至少三十具尸体,流淌开来的鲜血在白炽灯下显现出浓重的玫红色。这些人多数都是海兵或者旧国防军海军装束,手边几乎没有武器,而最靠近码头的潜艇甲板上也躺着四五具尸体,看样是是试图艹纵甲板炮和艇尾防空机关炮但没能成功的,潜艇旁边的水面上还隐约漂浮着几具尸体。
同伴自相残杀的战斗,没有看到也就少些哀思,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被逼到角落里的最后几名“叛逃者”举手投降了,但事态并未就此了解,一队士兵飞快地奔上潜艇,就在这时候,柴油机发动机的轰响声刺破平静,艇尾的水面当即冒起大团水泡,可陆兵士兵们显然不熟悉潜艇构造,他们没办法打开从内部关闭的舱盖,眼看这艘潜艇缓缓向后倒退,他们急的哇哇大叫,一名军官从旁指挥,让他们将系泊潜艇的缆绳重新弄上来,然而抛出的缆绳却落到了水里,随着潜艇的后退,缆绳长度明显不够了。
面对如此状况,林恩他们这些旱鸭子压根帮不上忙,只能抱枪站在远处愣愣地看着。这时候,一辆六轮的Sdkfz231型重装甲战斗车驶抵码头,一名穿着校官军服而非作战服的年轻军官坐在装有20毫米机关炮的转动式炮塔朝潜艇上的陆兵士兵们喊:“离开潜艇!快离开潜艇!”
虽然海水冰冷,但这个时候士兵们已经顾不上了,在码头边上观望的同伴们连忙给他们抛去了救生圈,而六轮装甲车又继续跟着潜艇移动了一段距离,眼看它再有四五十米就到低矮航道位置了,军官钻入炮塔,片刻之后,它那威力强劲的机关炮开火了,连串的机关炮弹旋即在潜艇指挥舱塔和艇身外壳上钻出成排的孔洞,偶尔落在水面的顿也即激起很高的水花,而它那密集的咔咔声也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听觉感官。
艇壳被打了这么多弹孔,水肯定是潜不了,但潜艇也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缓慢后退,而且艇身还在转向,见此状况,装甲车利用换弹的间隙继续迁移,第二轮射击显然是瞄准了艇尾的桨舵而去,也就这么会儿功夫,通往军械库的通道传来了刺耳的履带声,一辆灰白色涂装的豹式坦克随后出现在了码头上。可是在手足相残的场合,林恩觉得它的气势已经不适合再用“威风凛凛”来形容。在它发威之前,负责现场指挥的德尔卡将军,一位两鬓斑白、模样肃煞的小个子将领,却急促地下令调遣部分人员乘坐小火车赶往上层机库。
这是林恩第一次听说有“上层机库”这么回事,也将是他第一次前往,因为第二期普通军官班的学员,这些刚刚从士官行列升入尉官阶层的精锐战士,也格外受信任地列入了这支支援部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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