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南麓。///.xiaoshuoyd/bsp;
今日的情景与前两日大不相同。刘备的营寨两侧又新搭起了两座营寨。军士进进出出忙碌异常,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军帐中,刘备、李甘、魏辰三人鼎足而坐。
魏辰回到居庸县后,遇到从范阳郡率兵赶来的刘备。其时刘备与关张两位兄弟正在田楷处听调。赵青星夜赶回报信,恰巧公孙瓒尚未离开范阳,便派刘备去居庸县救援。不料刘备赶到时,居庸城已是空城一座,凌云早已挟持刘真,带着抢掠来的粮食和马匹回转燕山大营。
听魏辰说了路上与凌云相遇之事,刘备当即率军追赶,来到燕山南麓。
魏辰挂念刘真一家安危,在上谷郡各县匆匆调集了些人马随后赶来。
恰巧昨天傍晚李甘也带领人马赶到此地,他们在与乌桓人作战时,帐篷粮食等辎重全部遗失,刚好刘备就近调集了一些,索性在营寨旁把这些人安置下来。
今日一早三人便在帐中议事。李甘官居偏将军,魏辰官居郡司马,二人官职均高于刘备。刘备自然不敢再坐在位,但偏偏他又是带军的主将,李甘和魏辰也是识大体的人,谁都没大着脸去坐。结果刘备便把主位空了出来,坐在侧相陪。
本来这只是一个细节,但刘备分外在意,由此李甘和魏辰倒对他生出了一些好感。平日他们各居一地,互相接触的时候很少,刘备此番刻意结交倒并不觉得委屈。
最委屈的还是关羽和张飞,这二人都是别部司马,官职太小,只有站在帐下的份儿。要说后世的关二爷多牛B,天天有人烧香供着,现在别说插嘴说话,就是连坐着的地儿也没有。张飞也不是等闲人物,要是房屋实行三扇门的结构,估计他也能和秦叔宝他们一起贴上去。但眼下还不行,历史的长河还没给他们推上风口浪尖,只能站着听人家唠嗑。
刘备听李甘讲完牛羊丢失的经过,心中就是一沉,昨天没见到李甘带着牛羊,他便有所预感。当时李甘心情不太好,脸色难看,刘备很识相地没去询问。
“李将军确定是刘州牧与乌桓联手所为?”刘备试探着问。
李甘用力一捶大腿,道,“对方亲口承认,而且牛羊被赶回了乌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可能?”
刘备点头道,“如此说来,乌桓是肯定参与其中,只是未听说刘州牧那边有兵马调动。”
“玄德此言差矣,刘州牧若想对公孙将军下手,必有周密安排,又岂能让外人知晓?”
魏辰接言道,“如今牛羊既失,还以何做为交换之物。当务之急是把两位太守及家人平安救出,至于牛羊一事,等此间事了再议不迟啊。”
刘备拱手道,“魏司马,备深觉此事蹊跷,前两日方与山贼约定交换事宜,李将军这边便遭到袭击,备以为,两者或许有些关联。况且,当初率兵追来之时,大批马匹亦是离奇失踪,经仔细查探,居然毫无线索。此事与李将军所遇之事如出一辙,不能不令人怀疑啊?”
“哦?”李甘惊道,“还有此事?”
当下刘备便把凌云为了两名属下大闹居庸县一事详细说了一遍。李甘先前只知道两位太守被山贼掳去,详细情况并不知晓。刘备派人见他时只说奉公孙将军将令,急调牛羊,也未说明用途所在。
刘备说完,略一思索道,“方才听李将军说,对方使用一种能连的强弩,不知是何模样?”
李甘道,“此弩倒未亲见,不过其所用箭镞,本将倒见识过。当时随手丢弃,却未带来。玄德的意思是?”
刘备此次建功心切,见李甘带了三千余人马,便想把他留下来。虽然有公孙瓒的令箭,但李甘属于另有军务尚未复命,必然不会听调。他有意将李甘丢羊与凌云联系在一起,把两件事当作一件事处理,这样李甘自然会留在军中为其所用。刚好李甘的话里又有可利用之处,当下刘备说道,“备此次围剿之山贼所用兵器便与李将军所述相似,同样是能连续射箭镞的强弩,备以为,李将军若想寻回牛羊可在山贼身上着手。”
李甘又是一惊,“玄德可是亲眼所见?”
刘备轻轻笑道,“备倒是未曾亲见,不过魏司马及其部曲倒是亲眼目睹。”
李甘将目光转向魏辰。魏辰神色赫然,“实在惭愧,玄德所言不虚,那山贼此种兵器着实厉害。途中相遇,因顾虑刘太守安危并未生征战,但居庸城内部属损伤惨重,却是实情。”
“魏将军能确定山贼的兵器与伏击本将所用的完全相同?”李甘眼睛一亮,追问。
魏辰摇了摇头,“辰并未见到将军所说的兵器,实不敢妄下断言,不过,那种箭镞倒是带有一枝,待我去帐内取来与将军一观。”
说着,魏辰站起身形。
刘备倒挺会做人,急忙站起来,拉住魏辰的手,“魏司马,此等小事,只须遣一小校去取即可,何必劳动司马大驾。”
“玄德,当初见那箭镞有些奇异,便与随身之物放到了一起,若让旁人去取,恐怕难于寻找。”魏辰当即谢绝。
刘备倒是心思细密之人,听魏辰如此说,便不再相劝,人家都说了与随身之物放在了一起,若里面真有个什么女人肚兜之类的东西,倒真不好让外人见到。
当下他一拱手,将魏辰送出了大帐,“如此有劳魏将军了。”
“玄德留步。”魏辰说了一声,匆匆赶回自己的帐篷。
他回营并非专门去取箭镞,那东西他让军士带了一些,也没真与随身之物放在一起。
方才听刘备与李甘对话,他听出了一些苗头,牛羊既然没了,交换已成了空话。刘备极力拉拢李甘,显然有兵合一处的意思。
魏辰此来并非是帮着刘备打山贼,围剿山贼一事只是后话,他只想能平安救出刘真一家。至于邹丹却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此次公孙瓒派刘备处理此事,虽然他比刘备官大,却管不到刘备军中之事,刘备也不一定听他的。
现在在意刘真性命而又说话管用的只有公孙将军的夫人,若把这个消息传给她,她给刘备修书一封。谅刘备不敢过于违逆而对山贼采取过激的行为,先保住刘真的性命,救人的事才好从长计议。
魏辰匆忙赶回营寨时,有军士送过来一块白绢,说是被人用箭射到营中,射箭之人并未看到。
魏辰边走边打开白绢,上面写了一些人名,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刘真的笔迹。
太守大人射来白绢是何用意?魏辰一时不得其解。
看得时间长了些,他现了一个规律,上面所写的人都与刘真交好,甚至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唯一一个赵云与刘真交往不多,看不出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但曾与其有旧却是事实。
想来想去,魏辰想明白了,肯定是太守大人买通了山贼,将此信送来。但又不好写的过于明显,才隐晦地点出这些人,这分明是交代后事,是遗书啊!
太守大人定是生了必死之心,才写下这份名单,告诉魏辰要与这些人交好,相互扶持。
一定是的,魏辰越想越加确信,太守大人的意思肯定如此。
想明白这件事,魏辰的眼睛有些湿润,大人身陷囹圄,他们却无力相救。大人性命朝夕不保,却又记挂着身后事,惦念着这些人的前途,此恩何以为报。
难过了一会儿,魏辰调整了一下心情,将白绢收了起来,匆忙写了一封书信。让几名亲信多带些快马,立刻飞驰蓟县将信件交给刘夫人。
而后魏辰取了箭镞,又匆忙赶回中军大帐。
李甘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箭镞频频点头,“不错,与对方所用箭镞完全相同,即使不是山贼所为,也必然有所关联。”
刘备道,“如此也说得通,备曾听闻州牧帐下从事齐周曾前往山贼大营与山贼密谋,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李甘道,“玄德消息如此灵通,本将倒未有耳闻。”
刘备拱了拱手,“李将军深入乌桓,以孤军战乌桓一族,心中所系皆是军机大事。似我等,悠然无事,多听得一些罢了。”
李甘点了点头,刘备这记不着痕迹的马屁倒让他很受用。想了想,他又道,“想必主公也知道此事,不知主公可有示下。”
刘备道,“备也是前几日才见到主公,未曾听主公说起,但受命兴兵围剿山贼,主公特意吩咐,以大局为重。备生性鲁钝,未能深体上意,李将军灵性颖悟,必能体会到主公的用意所在。”
李甘闻言,双目微敛,心中细细琢磨。公孙瓒与刘虞之间的关系他很清楚,两人是谁也瞧不起谁,虽然公孙瓒暗中下了不少黑手,却不便公开与刘虞决裂。如今既知山贼与刘虞有所牵连,甚至可能这些山贼就是刘虞的人。刘虞不方便出面的事,就让这些山贼去干,前面种种事件都是针对公孙瓒所为。而刘虞却丝毫没受山贼毒害,由此可见两者确为一体。即便将来山贼闹出了什么大事,刘虞一推六二五,来一个死不认帐,谁都拿他没办法。
想到这些,李甘心中豁然开朗,“玄德,难道主公的意思是,刘虞从来没表示过山贼是他的人,那咱们也就装做不知道山贼是他的人,一举歼之,让刘虞平白吃了这个暗亏。”
刘备哈哈一笑,“李将军果然是深谋远虑,所虑精细,将军既然如此认为,定是此意无疑。”
不得不说,刘备这一招的确有点阴,他一步步将话题引导下去,让李甘说出这话。不但将李甘的人马拉到了他这边,即便将来有什么闪失,只要往李甘身上一推,他就可安然无事了。
李甘惦记着向公孙瓒复命的事,既然知晓这些山贼与此事有关,自然不会就此离去。如果能剿灭这些山贼不但可以弥补之前的过失,或许还能有所封赏。
当即李甘问刘备,“如今牛羊已失,玄德有什么打算?”
刘备沉吟了一下道,“备略有所谋,想先听李将军高论。”
“玄德,此战你为主将,但说无妨。”李甘知道刘备是在客气,便把球又踢给了刘备。
刘备清了清嗓音,“备以为,交换还须照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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