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欢没有到他身边，而是直接去了齐柔的院子。
门敞开着，齐柔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似乎是个香囊。
萧意欢才进去，她就感觉到了，转头“看”过来，问道：“是谁？”
那双眼睛，如果还能看到，必定很灵动吧？
曾被自己深爱的人抛弃，还是被抛弃在绝境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
如果那时候夏云峰愿意将自己的眼睛换给她，或许还能让她那颗枯死的心有一点点反应。
可他却不愿意，拒绝得那般干脆。
“是我。”萧意欢回答。
齐柔站起身来，意欲行礼，但却被脚边的东西绊住，差点摔倒。
“从前奚岚来看我，绝对不会将东西乱放，因为他知道，我记得这里的东西在什么位置，如果乱放了，我免不了会受伤。”她喃喃说了一句。
“没想到北堂奚岚是个这般细心的人，我以后绝不再笑话他了。”萧意欢轻笑一声，走到她身边，将地上绊脚的篮子放到了一旁。
齐柔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王妃为何突然到这里来了？可是来找夏云峰的？他出去了，怕是得过阵子才能回来。”齐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
“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和你说过吗？”萧意欢问道。
齐柔摇了摇头，“他去何处，怎么会告诉我？不过我也不关心，他最好是去了就不回来了，那样我还能省心一点。”
“所以，他并没有如他当初承诺的那样好好照顾你？”萧意欢看了看眼前的院子。
先前来的时候，这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地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会挡住她脚步的东西。
她会用到的地方，也都放在她能摸到的地方。
可现在，这院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还有很多被放在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触碰的地方。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他从前就没有好好照顾过我，现在更是不可能会了。不过，这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只等他彻底厌倦然后离开，好让我能回到从前平静的日子。”齐柔苦笑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我还以为，就算他会厌倦，也得小半年的时间，还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就撑不下去了。如果当真喜欢一个人，肯定是会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给她的，你说是吗？”
齐柔一怔，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萧意欢这话里的意思。
但她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想看到他过得平安喜乐，而不是非得陪在他身边。王妃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萧意欢没想到，她原本想让齐柔说出心里话，却反而被齐柔给呛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柔笑了笑，说道：“王妃喜欢奚岚的朋友，对不对？尽管我没有能看到过王妃的神情，但从王妃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分辨出来。”
萧意欢惊愕万分，她未免也太厉害了，这双眼睛当真看不到吗？
“王妃不说话，可是被我说中了？”齐柔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笑着又说了一句。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萧意欢反驳。
可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为何不喜欢夜染尘？
怎么就找不到理由呢？
难道因为他的缺点她也都喜欢了吗？
“其实，就算是喜欢也没有什么。只要放在心里就行了，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也就不会有任何烦恼。我便是这么想的。有时候我甚至痛恨自己拖累了他，可我又舍不得他，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齐柔这话，几乎是告诉萧意欢她喜欢北堂奚岚了。
当初她之所以会让夏云峰留下，一是为了折磨他，二是为了让北堂奚岚死心。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不用让他用自己的眼睛来换呢？你可会和他说实话？”萧意欢问道。
齐柔脸上的惊喜转瞬即逝，她已经不敢抱有什么期待了。
“王妃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我这身子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不过。”
“那你是对我的医术还不够了解。”萧意欢那日整理医馆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对人造眼球。
并非是假体，而是真的能让人看见的眼球。
如果她能成功将眼球移植到齐柔身上，齐柔就能看到了。
“王妃的医术，我有所耳闻，但这眼睛，瞎了就是瞎了，哪里还能有救？”齐柔依旧不敢相信。
“不如就试一试，如何？只要你敢相信我，就让我试一试。不过，这可得冒风险。如果失败了，以后你连与别人换眼睛的机会也会失去。”
齐柔原本也没有指望过能与谁换眼睛，所以没有半分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可要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躺下就是了。”萧意欢直接将她带到了医馆里。
反正她也看不到，并不会知晓她的秘密。
尽管齐柔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但她对萧意欢并没有半分怀疑，只是说道：“就算不能成功，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有我在，定然能让你重新看到。”
她让齐柔在手术台上躺下，而后为她推了麻醉剂。
齐柔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萧意欢正要为她手术，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齐柔，你在哪里！怎么不出来接我！你之前听到我的声音，都会出来的！”
那是夏云峰带着醉意的声音。
他这段时间，难道每日都是这样回来的？
说什么愧疚，说什么会将她照顾好，不过是骗人的罢了。
那时候，他甚至连他自己也骗了。
“齐柔，你为什么不肯让北堂奚岚将眼睛给你？那样你就能看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你真是蠢，蠢啊！”
萧意欢被这动静闹得心烦意乱，完全没有办法为齐柔动手术。
而外面的夏云峰似是发现了齐柔不在院子里，将院子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还大喊了几声，声音极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