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都说了,不让他们上前,结果他们不听,这是成心让本将废了你,你确定他真的是你大哥吗,还是故意坑你?猪队友啊……”
“噗!哈哈哈……”下一瞬间,爆笑声顿时淹没了长孙涣的哀嚎。
自从上一次早朝后,坑、猪队友,这两个梗就流传了出来,在长安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长孙涣双腿巨痛,再加上众多的嘲讽,一翻眼白昏了过去。
“林将军,你不要太过分了,今天我们技不如人认栽就是,叫长孙大人亲自来领人,不知道你受不受得起!”
李嵩义盯着宇文哲,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沉重之色,道。
刚才那一霎那,只有他感受到了宇文哲的那一股杀意,刚要拦住长孙冲,却因为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晚了一步,就这一步,导致长孙涣又被打断了一条腿。
宇文哲看着李嵩义的肩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眼神中闪过了一股若有所思的神色。
长孙冲踏出那一步,宇文哲打断了长孙涣的另一条腿,长孙冲的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林哲,你这是成心和我长孙家过不去啊,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隐娘带走,你拦不住,太子也不会拦!”
“带走?你凭什么带走!她是我大唐的子民,就算是她犯了律法,你也没有那个资格带走她!”宇文哲看着长孙冲,道。
自从在寻芳阁上,宇文哲第一次见到隐娘之后,虽说心中早已明白这不是真正的曹怜馨,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遏制不住的去想,甚至多少次呼唤着馨儿的名字在梦中惊醒,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寻芳阁的方向。
此时若是被长孙冲带走,隐娘会遭遇到什么,不用想也可以知道。
虽说寻芳阁的背后是太子李承乾,可是长孙冲此时已经要失去了理智,真的不顾一切的带走隐娘又能如何,李承乾真的会为了一名歌姬与长孙冲翻脸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什么大唐的子民,她们早已卖身为奴,是最下贱的东西,用自己的身体取悦别人,没有尊严、没有人格,她们怎么配成为大唐子民,不过是一个歌姬罢了,你!你!你!你们都是妓女!都是任人亵玩的妓女!”
长孙冲嘶喊,指着人群中的女子,状若疯魔。
长孙冲声音落下,整个寻芳阁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所有身在寻芳阁内的女子畏缩的向后退着,脸色刷白,眼神中含着泪水,却谁也没说什么。
那些来此娱乐的公子们,惊异的看着长孙冲,谁都没想到以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竟然会如此刻薄。
“哈哈哈,我说的不对吗!当她们是人她们才是人,不当她们是人,她们就是一群玩物!”
三楼。
隐娘眼含泪水,伏在莫轻语的怀里,莫轻语一手扶着栏杆,眼神冰寒的看着下方。
高阳和长乐同样如此,宇文哲和长孙冲对立而站,只有在一起直面的比较之后,长乐才更能面对自己的内心,此时在内心深处对于长孙冲的那一丝愧疚,也随着长孙冲的嘶吼而烟消云散了。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打断他的一块骨头!”宇文哲厌恶的看着长孙冲,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长孙涣,“别在那装死了!”|
长孙涣睁开双眼,看着宇文哲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惧,随即看向另一个方向,“大哥,救我!”
“林将军,骨头断了很麻烦,若是不彻底治疗的话会落下残疾的,你确定就为了一个隐娘得罪长孙大人,长孙冲说的并没有错,即便有些才名又怎么样,妓子总归是妓子,对于一些连尊严都丢弃之人,值得吗!”
李嵩义皱着眉头,道。
“本将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表情!”
宇文哲再次踏出一步,一脚踩在了长孙涣的手指上,道。
下一瞬间,长孙涣哀嚎,眼神中透露着极大地委屈,“林哲,你说话不算数,我大哥并没有说话!”
宇文哲低头,“我没有看到你的手,不小心踩到的,不行吗?”
长孙涣,“…………”
宇文哲看了看周围,视线在那些女子的身上一扫而过,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们,惋惜的摇了摇头,“她们不偷、不抢、不骗,用自己的身体换口饭吃,这是谁的错!
本将到不觉得她们没有尊严,相反,本将很尊重她们,因为她们即便到了出卖尊严的地步才能继续生存的时候,出卖的也是自己,没有牵连别人!
你们呢,你们身为大唐的官员,不但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每天寻欢作乐,花着百姓给的俸禄,反过来却说他们下贱,不,她们比你高尚,你只是有一个好身世而已,除了身世以外,你们一无是处,活着就是垃圾、蛀虫,毫无用处!”
“林将军,拿一群妓子和我们相比,这可不是你我相争的事了,莫要欺人太甚!”李嵩义神色一冷,道。
“本将欺你,你又能怎样!本将没有让你们相比,而是说你不如她们!她们用自己的身体吃饭,而你们却拿着俸禄,还要吃别人!”
宇文哲的声音越发的寒冷,道。
宇文哲的话震惊了所有人,就连那些女子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宇文哲,渐渐的眼神变得柔和,湿了眼眶。
谁能真的没有尊严,谁能真的不知廉耻,如果不是真的生活所迫,吃不饱饭,谁会愿意流落风尘,不管到了那个时代,哪有富足人家的女儿会去青楼卖唱。
宇文哲回想起前世,那时也许有的女孩是因为爱慕虚荣等原因,自愿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在现这个年代,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年代青楼女子是社会的最底层,身体完全卖给了青楼,这叫卖身为奴,都是一群可怜人罢了,用自己的身体,养活自己,守着心底最后那一丝尊严,如今却让长孙冲无情的撕裂,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宇文哲下意识的念起了这首出自于宋代名妓严蕊的词,写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期盼。
“不是喜爱风尘,只因前世注定的错误,落难的时候没有希望的活着,这是君主的错误吧。
总是盼望着离开这里,如何会一直住在烟花之地!若是我获得新生,头上插着山花自由自在地生活,到了那时,不必问我归向何处。
“隐娘,林将军也许真的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莫轻语看着宇文哲,从原本的好奇转变成了柔和,眼角有一滴清澈的泪水滑过,揉了揉隐娘的秀发,轻声道。
隐娘抬头看了看莫轻语,又看了看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下方吸引的长乐和高阳,眼神深处闪过了谁都没有察觉到的迷茫。
“这是林将军作诗了……”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好凄凉啊……”
“是啊,又有谁会自愿卖身青楼,刚才长孙公子实在事太过分了!”
渐渐的,所有人都被这首卜算子感染,看向长孙冲等人的目光也变得厌恶起来。
“林哲!你大胆!”长孙冲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却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林哲,你用青楼妓子污蔑皇上,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了,就算是李靖也不行,其罪当死!”
“糟了!林将军这回危险了……”
“怎么回事,怎么和皇上扯上关系了?”
“你没听出来吗,这首词里那里的哀怨,落难之时,没有希望活下去,所以才卖身青楼,这是君主的错误……”
“是啊……可是这和君主有什么关系?”
长孙冲的暴喝让其他人反应了过来,顿时惊愕的看向宇文哲,不管什么事,只要涉及到了皇家就没有小事。
“林哲,你死定了,放开我,我让父亲替你求情!”长孙涣躺在宇文哲的脚下,隐藏着怨恨的眼神,道。
宇文哲轻蔑的摇了摇头,踩着长孙涣的手指向下用力。
“嗷!”长孙涣又是一道哀嚎,眼泪不要钱的流了出来,“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更不用说还是你自己的要求!”宇文哲再次用力。
长孙涣,“……”
“林将军,你到底要如何!”
李嵩义脸色变得惨白,肩膀上的疼痛,加上心中的憋闷,已经让他有了一种无法支持的感觉,若不是长孙涣还躺在宇文哲的脚下,这会儿早就回去找大夫诊治去了,骨头受伤对于长孙涣来说也许只是残疾,对他来说可是致命的,因为李嵩义在军队任职,若是残了,以后只能脱离军队,靠着父亲的余荫来混吃等死了。
“本将说了!让长孙大人亲自来领人!”宇文哲面无表情的说道。
“只是平常的争斗,为何非得牵扯到我父亲,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长孙冲嘶吼道。
长孙冲心中恐惧,自己跑到寻芳阁借酒消愁,还为了隐娘和程处默等人大打出手,决不能让长孙无忌知道,到了此时长孙冲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后悔之意。
之前才和长孙无忌谈过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长乐公主追到手,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怎么办,宇文哲可是禁军副统领,见到长乐公主更是易如反掌啊。
“哲哥哥,算了,放过他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下一瞬间,一道清澈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长孙冲浑身一颤,这道声音宛若晴天霹雳在他耳边炸响,“表……表妹,你怎么会在这?”